我心裡很清楚,那是因爲被施了蟲降,超過半個月不服用解藥,就會發作而死。人繼續說:“從那以後媽媽就經常對我說男人不是好東西,十九歲時起開始教我緬甸降頭,什麼降、蟲降、針降都有。後來村裡下暴雨,山洪衝下來把全村都淹了,要不是我去外地打工,也免不了死。我孤一人四漂,幾個月前到了貴州畢節,手機沒電我去那家婚介所借充電,王宏很熱地問我有沒有對象,說他這裡有很多優秀的單男人。我單好幾年,舉目無親,就心了。隨便看了幾個人的資料,覺得其中一個男人還不錯,就是他。”
人一指躺在牀上的男人,我點頭表示明白。人說:“見了幾次面,我對那個男人很滿意,就想去他家裡看看。王宏就開車把我送來了這個窮村子。”
我忍不住:“他是爲了騙你進村吧?”
人冷笑:“這地方我一進來就再也沒出去過,我想跑,這個男人就打我,下手特別狠,說付了錢的,你不同意就要退錢。我的皮包和首飾手錶都被王宏給拿走了,哪有錢給他?就這樣天天捱打捱罵,他家裡人也跟著手。有一次我終於找到機會跑出去,這村裡的人雖然愚昧,但心特別齊,全村人都來追堵我,最後功把我拖回去。我又捱了一頓打,胳膊都斷了,要不是我年輕,又是剛買回來,他們家人都不會給我治傷。傷好後我打定主意,要用另一種方法報復。修黑法的人都要把降頭藏在上,我是藏在了鞋跟的暗格裡。”
“所以你就把降頭混在水裡,給你丈夫和家人喝了?”我問。
人笑了:“他們生病後,也就沒人管我,我趁著給他們做飯幹活的時候,把降頭撒在井裡,村裡很多人就病了。”
我很奇怪:“村子已經大,你完全有機會逃跑的吧?”
人看了看那男人:“當初我和他往幾次後,在畢節市中心公園裡,他知道我的世時說過一句話,說以後我的父母就是你親爹親孃,我會讓你依靠一輩子。當時我就哭了,以爲終於找到歸宿。”
我說:“後來你應該知道,這個男人是在騙你啊!”
人回答:“我希能改變他,讓他回心轉意,能把我當媳婦對待。”
我急了:“怎麼可能?白老三的老婆是怎麼死的?你不會不知道吧?這村裡的人極度愚昧,你拿什麼改變他們?”
人笑著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希自己有個好歸宿,我也是。我用痛苦折磨他們,讓他們改變自己的思想。”
大缸旁邊剁東西的老者擡頭看了看,又低頭繼續剁著。我問:“他是那個男人的老爹?”人點點頭。
我對老者說:“你們村的男人都用錢從人販子手裡買老婆?”
老者也不擡頭,邊剁東西邊點頭。我說:“你們是這犯法知道嗎?就不怕蹲監獄?這都什麼年代了,居然還有這麼愚昧的人!”
老者作停住,慢慢放下手裡的菜刀,直起腰對我說:“我們愚昧?不買人,兒子就一輩子娶不上婆娘,沒婆娘就沒有兒子,沒得後代。幾年後全村人就都死絕了,你這個大城市來的人告訴我怎麼辦?我們愚昧!”
“我哪知道怎麼辦?你們窮又不是別人造的,買賣人口就是犯罪,就不行!”我強地說。老者要說什麼,看了看人,又咽回去了,哼了兩聲繼續低頭用力地剁。這時,躺在牀上的那年輕男人忽然大起來,口和肚腹一鼓一鼓的,好像有無數個手指從裡面往外捅。不多時,男人皮破裂,一隻只水蛭破而出,在他上扭來扭去。
我嚇得臉都白了,老者看著兒子痛苦的慘,跪在人面前,咣咣磕頭。人哼了幾聲,走到男人面前,掏出一個小玻璃瓶,打開塞子往男人裡倒了幾滴水,讓他嚥下去,老者連忙跑過去,把兒子上的水蛭一個個死。十分鐘左右,男人不再,漸漸昏睡。
人說:“你中的也是蟲降,你上戾氣沒那那麼重,所以癥狀也輕。我能徹底解開你上的降,讓村裡人把你送出去,你永遠不要再回來。你要是同意,我就把解降給你。”我說不行,你得把全村人的邪降都解開,他們太可憐了。
人哈哈大笑:“你剛纔還說他們愚昧可恨,現在又覺得可憐?隨便你,反正幾天後你肚子疼得用啃磨盤的時候,別來求我。”我心想,解開了也好,出村後再聯繫方剛,給村裡人解降就是了。於是我答應下來,人說明天讓洪大爺派人去找王宏,讓他接我出村,出村之前會給我解降。
我在人的護送下又回到那間屋,帶了把鎖出來,走之前照樣把屋門鎖死。我忽然了個心眼,這人年紀輕輕就通緬甸降頭,要是以後能跟長期合作,豈不財源滾滾?於是我隔著窗戶住,再次勸放棄這個村。這裡通閉塞,村民愚昧無知又殘暴,讓解了村民的降,然後離開這裡,以後跟我合作。人看看我笑了笑,扭頭離開。
就這樣過了四天,吃過早飯後方剛仍然沒來,我有些絕了,就算在我出逃的第二天方剛纔看到短信,然後開始行,從泰國飛到廣州再轉機貴,從畢節市再到這個村,有兩天兩夜也足夠了,不可能現在還沒到這裡。
中午的時候,我的肚子開始作痛,這時王宏的車駛進村子,他下車走到窗前,舉著我那部手機:“那天晚上,你那個方剛的朋友給我回電話。這傢伙脾氣真他媽臭,我剛把況告訴他,他就罵人,還威脅我說要是讓你掉一,就把我切塊喂狗。我讓他儘快來救你,他就把電話掛斷了,這幾天我天天打電話催,可他不接,看來是不可能管你了,你還有別的救兵嗎?”
我苦笑說沒有了,額頭的汗開始往下滴,王宏哼了聲:“那你就別怪我心狠,自己慢慢罪吧,什麼時候你疼昏,我再人把你擡過去。”
“你是個人販子,卻騙我說是開什麼婚介所的?”我質問他,“這種昧良心的錢也賺,不怕遭報應嗎?村裡那麼多冤魂,肯定有被你販賣到村裡,又被丈夫打死或死的,你就不怕它們纏上你?”
王宏撇了撇:“鬼是可怕,但我更怕窮啊!現在這世道,沒錢的話還不如死了呢。”我已經疼得跪在地上說不出話來,王宏隔著窗戶看著我,臉上出無奈的表:“你再好好想想,難道只認識這個姓方的嗎?”
我想起了老謝,但不知道他不能來趟這趟渾水。我無力地朝王宏招手,王宏人打開房門,洪大爺也來了,王宏蹲在我面前問:“怎麼事?”
可我已經疼得說不出話,王宏急得大喊:“什麼名字,手機裡存沒存?我幫你打!”這時,從村口傳來一陣聲,兩名村民跑過來,對洪大爺和王宏說了些什麼。王宏面喜:“太好了,真是老天爺開眼,來得真是時候!田先生,有個方剛的人開著車來了,說是找田七,是你的朋友嗎?”
我心中暗喜,但已經說不出話,只能微微點頭。洪大爺對王宏說了些什麼,邊說邊指著我。王宏連連點頭,揮手讓人把我擡起來放到牀上。不多時,有汽車引擎聲從遠到近,我聽到了方剛那悉的聲音:“鬼地方,真他媽難找,要不是僱了嚮導,一年也找不到這裡!田七在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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