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媽媽一咬牙：“都是老奴糊塗，仗著自己有些歲數，便敢駁斥夫人，實是以下犯上！”

明蘭很滿意的點點頭：“那你說，我到底有沒有錯？”

賴媽媽趕斷言道：“夫人自然是沒錯的，老奴不該的！”

“不對。”明蘭搖頭，“便是主子錯了，你也不該當衆駁斥。”衆人愕然。

明蘭接著道：“尤其是第二回，你明明曉得我剛進門，此時威不足，正是要立個面子的時候，別說我說的不過是些無傷大雅的小事，便是我真錯了，你也不該當著許多人的面駁斥我，該事後緩緩勸我纔是！嫂子，您說是嗎？”

狄二太太看著明蘭的眼頗有幾分深意，笑道：“弟妹說的再對也沒有了。”

明蘭掌笑道：“有嫂子這句話我便放心了，看來太夫人是不會來訓我了。”

五老太太面一沉，知道適才那些話，其實說給聽的，一來，不該在頭天理事就來下面子，二來又不是婆婆，瞎教訓什麼！

這時，忽然外頭一陣聲嘈雜，明蘭眉頭一皺，彩環極有眼，看見剛纔的架勢，已知明蘭不是好惹，立刻自發自的出去，轉回來後稟道：“夫人，外頭是……是仙姑娘的丫頭，想見您。”

屋裡衆人神不一，煬大太太一臉擔憂的看著明蘭，狄二太太神自若，五老太太則流出明顯的期待，好似想扳回一般，一臉的期待。

明蘭好笑的看著，覺得自己若不那丫頭進來，這位歐桑必然又有一番話，索道：“進來吧。”

一個十七八歲的丫頭進來，生的面俏麗，一水紅比甲襯著水蛇腰十分纖細，一擡頭便給明蘭跪下了，道：“給夫人請安。”

“起來吧，有什麼事快說，這兒有客呢。”

那丫頭言又止，但看明蘭沒什麼妥協的意思，只好道：“我們姑娘知道夫人忙，也不敢打擾。原想著，夫人既已見了府中所有的人，也該到咱們姑娘了吧，是以姑娘我來向夫人求見，好歹也向夫人敬杯茶。”

明蘭笑笑，並不回答，反而轉頭朝著那四個婆子：“幾位媽媽，你們說這事該怎麼辦？”

賴媽媽額頭一跳，不是很明白明蘭的意思，還沒等想清楚，旁邊的花媽媽已是上前一步，大聲呵斥道：“你這小丫頭也太不知禮了！夫人的茶是可以隨便敬的麼？上要長輩同意，下要老爺點頭，還要夫人滿意，你上下皮子一便完了麼？”

明蘭面上愉悅，笑著看花媽媽，那花媽媽被這目一看，頓時了，頗有幾分驕傲。

看那丫鬟還想說什麼，一旁的田媽媽也想明白了，立刻過去，一把抓住的胳膊，大聲道：“你家姑娘如今算什麼份？妾不算妾，通房不算通房，你夫人怎麼見，拿什麼禮數見？別廢話了，趕給我下去，待老爺發了話再說！”

一邊說著，一邊把那丫鬟推搡出去，夏荷把拖出去。

明蘭看了這番，十分滿意，笑容滿面：“這仙姑娘是外頭送來的，我不好說什麼。虧得你們，到底是多年的媽媽了，果然既懂禮數，又曉得厲害！”雖未指明是誰，可的目只看著花田二位媽媽上，們倆立刻目激，連連謙虛。

古時候規矩，上梁山要投名狀，這四房人屬於轉單位，在讓新主子信任之前，得表現出些什麼來，例如能力，決心，忠心等等，總不能平白無故就讓新老闆重用吧；像刁媽媽這種在曹營心在漢的，最是不能用的。

四個媽媽退了出去，明蘭依舊笑著丫鬟續茶上點心，可五老太太臉十分難看，今日可說一敗塗地，什麼也沒撈著還被奚落了一番，偏偏又不能生氣，不然就是認爲皇帝不英明；皇帝怎麼會不英明，所以只有閉了。

明蘭看著晴不定的面孔，心裡很能理解：們三個妯娌中，只有五老太太是原裝的原配，有兒有，兒孫滿堂，夫婿也算有功名，而太夫人是二任填房，四老太太不但是填房，更只有一個兒，真論起來，的腰桿比們倆都。

是以，做事往往了一份算計。

今日來尋釁的目的很簡單，不過是看著顧廷燁的高漲氣勢不滿，想著要明蘭一頭，拿住明蘭的錯，以確定寧遠侯府對顧廷燁的優勢，並且有權做出要求。

這一點上，看不明白，可是剛纔花田兩個媽媽看清了。

明蘭和狄二太太湊著趣，又說笑了幾句，五老太太一行人便要離開，臨行前，明蘭只低聲說了一句：“嬸嬸，今日明蘭多有得罪，你別往心裡去；你只想一想，爲什麼整個寧遠侯府，只有您一個人來？”

這句話就算老歐桑聽不懂，希的兩個兒媳婦能聽懂。

回去途中，五老太太照例是和心的二兒媳婦一車的，氣沖沖道：“哼！還想挑撥，你四伯母是沒用的，沒兒子要瞧別人臉，自不敢來！你大伯母卻是再好也不過的了，燁哥兒明擺著不待見，怎麼好意思來說他媳婦！當然只有我來了！”

狄二太太卻沒有附和，誰挑撥誰，這個事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顧廷燁更有勢力，對自家兒更有幫助，……最好還是別得罪。

煬大太太獨自在後頭的小馬車裡，旁的丫頭輕聲道：“這位新夫人可真厲害，一句句把老太太的無話可說，我還是頭一回瞧見，可……可真解氣。”

“不得胡說！”煬大太太一改適才的懦弱，沉臉斥責，又道，“你不曉得今日這位新夫人有多兇險！”看丫鬟一臉不明，低聲道：“其實婆婆去尋晦氣，並不足當由頭，真說起來，也沒幾分能說通的理由。真正要的是，所謂天下無不是之父母，長輩便是有錯，做晚輩的也不好直面反斥。一個纔剛進門幾天的小媳婦，一上來便跳著腳與叔母吵鬧，不論誰對誰錯，一旦傳了出去，那就都是的錯！”

那丫鬟輕呼：“哦，我曉得了。這件事若燁二夫人忍下了，那老太太便做實了這錯，拿著把柄好說話；若燁二夫人不肯忍氣吞聲，與老太太爭執上一番，便是不敬不孝！可惜，新夫人也聰明的，一直笑呵呵的，半點都沒生氣。”

煬大太太長長吐了一口氣，擡眼仰著車頂，自言自語的呢喃：“那人真是厲害，算計……”隨即又輕笑兩聲，“不過，那位也不是好拿的！當初聽說要娶個庶，那麼高興……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