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求拉著荀六，來到一家酒樓，在樓上尋了僻靜位置坐下。

外面，嗩吶、哭泣聲不斷。

這是有人家在發喪。

距離盜匪城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但城中傷重不治的，日日都有。

這等事，已經司空見慣。

“怎麼回事？”酒菜還未上桌，莫求坐在對面，一臉詫異看向荀六：

“我記得，小楚……不是白家三爺的丫鬟嗎？好像還是通房？”

通房丫鬟，就是家主夫妻行房的時候，可以在一旁侍候的丫鬟。

而且，如果有需要，還需配合行房。

這等丫鬟份特殊，在府裡的地位幾乎僅次於妻妾，扶正也是常事。

白家的三爺還未娶妻，所謂的丫鬟，實際上就是通房。

正是因此，小楚才能一句話就讓荀六了白府做工。

先不說本人能否看中荀六。

就算他們是兩相悅，還有白爺著，幾乎不可能在一起。

“你不知道。”荀六左右掃視一圈，才探過，湊到莫求耳邊道：

“那天晚上，三爺被人打斷了雙，腦袋也捱了一擊，這裡……”

他手指了指自己腦袋，道：

“已經不清楚了！”

這對那位白爺來說，無疑是一件可悲的事，荀六卻是笑的極爲開心。

如果白爺沒有這一劫，他也不可能趁虛而，獲得人心。

“所以說，你們倆是瞞著其他人的？”莫求瞭然，忍不住提醒一句：

“小心點，別讓白府其他人發現。”

“知道。”荀六大手一揮，道：

“這件事，我也只敢跟你說，其他人一概不知。要是被人知道了，那還得了？”

他這可算是爺的人，一旦被發現，兩人怕是能被白家活剝。

“你們打算就這般瞞著？”莫求皺著眉，輕釦桌面：

“這種事，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早晚有被人發現的時候。”

“而且，整日提心吊膽的，也不好。”

荀六面變換，隨即嘆了口氣：

“走一步算一步吧，目前我們倆離了白府，纔是真的寸步難行。”

“你就沒有其他打算？”莫求朝他看去，問道：

“我讓你看千字文認字，現在認到哪了？”

“呃……”荀六面一僵，擡首撓了撓頭髮，一臉尷尬：

“這個、那個，我……我已經會寫我和小楚的名字了，還認識白府、藥房。”

“這都過去多久了，你才記住這麼幾個字。”莫求一臉的恨鐵不鋼：

“你什麼都不懂，只有讀書認字纔能有出息，難不想一輩子當個下人？”

“如果當時你沒有離開青囊藥房，現在怕是已經能記千字文了！”

“莫哥。”荀六雙手一攤，道：

“我真不是這塊料，每次一看書我就頭暈、噁心，本學不下去。”

“學不下去也要學！”莫求面一沉：

“你不爲自己想想，也該爲小楚想想，能背棄主子答應跟你，你難道就不想讓過上好日子？”

“識了字，就能學醫、學算，當大夫、賬房先生，或者學武。”

“對你們，乃至對你們以後的孩子都有好！”

“……”荀六閉上，一臉的掙扎。

他豈會不明白這個道理，但每次一拿起書，腦袋就昏昏睡，本沉不下心來。

久而久之，也就放棄了。

但今時今日不同往昔，他已經不再是一個人，應該有男人的擔當。

當下嘆了口氣，道：

“我儘量試試吧！”

“嗯。”莫求點頭，然後起站起：

“你等我一下。”

“哎！”荀六愣神：

“莫哥，你去哪？”

“我去去就來！”莫求背朝他揮手，邁步下了樓，不多時又拿著個紅綢回來。

“這給你。”紅綢用紅繩簡單一系，放沉甸甸一，遞給荀六。

“是什麼？”荀六結果，隨手打開，雙眼當即就是圓睜：

“銀……”

“莫哥，使不得、使不得！”

“你拿著就拿著。”莫求臉一沉：

“你跟小楚都是我朋友，就不分別送了，這些就當是我的心意。”

“可是，這也太……”荀六結結。

“沒關係，你也知道我一般沒什麼花銷。”莫求拍了拍他的肩頭，道：

“六子，好好讀書、認字。”

“若不然，我就算想幫你，也很難幫上什麼。”

荀六目視莫求，眼神來回閃爍，最後重重點頭：

“嗯。”

…………

送走荀六，看著對方興卻又對未來一片茫然的影，莫求唯有輕嘆。

返回倉庫，還未院，裡的咆哮就讓他眼神一跳。

“齊師兄，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齊師兄大吼：

“這裡是青囊藥房的倉庫，不是你們雷家的地方，都給我滾出去！”

“當……”

金鐵擊聲響起。

“分影劍法。”一人讚歎：

“齊師兄不愧是當年的武學天才，荒廢這麼多年，依舊劍法犀利。”

“只可惜，今非昔比！”

“咚！”

一聲悶響，隨即就是水缸裂開的聲音響起。

莫求雙眼一，舉步院：

“怎麼回事？”

“莫師弟？”院中一人聞聲回首，先是訝然，隨即就是咧大笑：

“許久不見啊！”

“雷師兄。”看清來人，莫求也是一愣，然後看向倒在地上正自頑強撐起的齊師兄：

“這是怎麼回事？”

來人卻是大師伯雷師傅的兒子，雷，曾經在城外互市上見過。

雷聳肩，道：

“莫師弟有所不知，現今藥房況難支，外面的藥材不方便進來，所以爹、師叔讓我過來接手倉庫事宜，負責外出採買藥材。”

“相比起藥房，我們雷家有自己的護衛隊，在城外也有路子，更方便理藥材的事。”

“放屁！”齊師兄怒罵：

“師傅不可能讓你們手藥房的事，我看你們雷家就是想趁火打劫。”

“齊師兄，我敬你是師兄，但你也莫要得寸進尺！”雷面一沉，當即一提手中棒：

“要不然，我們再比劃比劃？”

“怕你不！”齊師兄眼冒怒火，拄著柺杖就要手。

“齊師兄、齊師兄，先別怒。”莫求見狀，連忙上前把他攔住：

“事到底如何，我們先去藥房問清楚再說。”

“兩位。”場中一人慢聲開口：

“這事，確實是秦師傅答應下來的。”

說話之人，卻是常年在城運送藥材的陳伯，是藥房的老人。

他的話，當是不假。

而且也沒有必要作假，畢竟這等事一問即知。

“那也是他們雷家耍了謀。”齊師兄仍然態度強：

“我要見師傅！”

“隨你。”雷撇，看向莫求：

“莫師弟，你哪？”

莫求沉默了一下，道：

“雷師兄，不知道你接手此地後，打算怎麼安排我們？”

“這個嗎。”他掃視倉庫，道：

“首先，我的人要過來，住的地方怕是會有些，要委屈一下師弟。”

“沒關係。”莫求搖頭，手朝後方一指：

“那邊有個小屋，我挪過去就是。”

“你！”齊師兄聞言，猛然轉首怒瞪莫求，更是狠頓手中柺杖：

“沒出息！”

莫求張了張，沒有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