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4月5日，清明節。

才早上5點多，還躺在床上的老祁就聽廚房裏有響聲，想起來了，肯定是昨天從妹妹家回來的母親在廚房準備上山掃墓祭祀品。老祁不敢再貪睡，趕起床洗漱，從三樓來到一樓的廚房。

“媽，起那麽早幹嘛？”

母親正用餐盒裝豬、荷包蛋、蒸糕等祭品，聽到聲音轉看著兒子笑瞇瞇的說：“小燾，今年隻有你一個人上山，墳頭上的雜草都要清除、還要掛紙，要花很長時間。去早點，趁天涼快拜祭，早點回來！你先吃早點，吃完就上山去。”

老祁鼻子酸酸的，趕坐下吃母親為他煮好的豆腐米線，吃完早點來到客廳，母親已經將需要帶上山的品收拾好，統一裝在一個大登山包裏。

“小燾，東西都收好了，早去早回。鋤頭鐮刀山上正坤那兒就有，用得上就去借，記得給人家幾斤糖。”母親叮囑著上山的細節，生怕老祁忘了什麽。

“知道啦，媽。我年年都去，山上得很。您一個人在家，手機記得帶在上。”老祁說著，背上登山包試試，還行，覺比去年那個輕多了。

來到花園，天已經大亮，太還沒升起。老哈屁顛屁顛的跑過來蹭蹭老祁，還以為準備出去遛彎了。老祁拍拍老哈的腦袋，“在家好好呆著，陪好『』『』，記住嘍！”

老哈機靈的跑到母親邊坐著，著舌頭看著老祁。

把登山包扔車後座上，老祁啟他那倆老神龍富康出了小區大門，向今天的目的地祁家大山駛去。從這兒到祁家大山有五十多公裏路，其中有三分之一是山路，還有最後3公裏多不能通車的山間小路需要步行。

從滇中壩子穿行到隔著一座山的五區壩子，夏日已經冒出山頂，揮灑著不大的熱，天空雲層紛飛，看的出今天不會是個晴朗的日子。田間地頭已經布滿忙碌的農民，蠶豆和油菜已經進收割季節。種植草莓的農戶也趕在清晨收集最後幾茬可以上市銷售的尾槽草莓。公路邊上，零零落落有趕早在路邊等待收購商上門的種植戶，一藍藍、一框框的草莓、櫻桃水靈靈的擺放在那裏待價而沽。

當然了，和老祁一樣趕去自家祖墳拜祭先人的也不，或走路，或乘坐各種通工奔向各自的目的地。

越接近祖山，孤開車的老祁越覺得孤苦伶仃。今生唯一一次獨自上祖山上墳，老祁有一種被這個世界拋棄的悲涼。今天，也許是老祁45年人生中覺最孤單的日子了。

往年清明節都是一家人同時上祖墳掃墓，祭祀逝去的親人，同時也是在世親人的一次聚會。有些年，出嫁的三個姑姑家也會回來參加祭祀活。人多了，大家聚在一起共同緬懷先人，展未來，氣氛嚴肅而不悲傷！

今年，上大學的兒子外出實習回不了老家，來不了；老婆外出進行為期一個月的產學習，出差在外也來不了；老母親年紀大了，祖墳位置山高路遠，不能再親自上山主持祭拜；妹妹已嫁做人『婦』，今年婆家也在4月5曰祭祀，時間衝突無法參加；帶老哈上祖墳吧，顯的不尊重，會被同宗同族老人批評，隻能將它留在家裏陪伴母親。

結果，老祁隻能孤零零一個人開車上山。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行駛。老祁來到山腰蘿村停車，背上老母親準備好的祭品，孤獨地爬山到祖墳拜祭己逝的先人，個中滋味無法敘述。

沉浸在自己孤苦意境中登山的老祁被一陣涼風吹醒，看了眼順應時節，隨風飄落的雨，拿出一把雨傘撐起，輕聲歎：“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斷魂。借問酒家何？有牧遙指，杏花村。”

“不對不對，大爺爺的詩念錯了！”一個清脆的聲從後大聲的指正。

老祁停下腳步回頭一看，樂了，認識那孫子。毫無顧忌地幫他糾正錯誤的小孩和他還是一大家子，是他一個遠房堂兄家的小孫子。他們一大家子人還在他後麵不遠山間小道力攀登，這小屁孩爬山跑得快，超過他家的大部隊跟上老祁了。

老祁笑嗬嗬地看著他這個侄孫子，“吆喝，東娃子都會念唐詩啦？下雨啦，快來爺爺傘底下躲躲。”

“早就會了，我都大班了！”幾步蹭到老祁畔的東娃子跑的小臉通紅，頭發上還粘著雨水，不大的眼睛鬼鬼的仰頭著笑嗬嗬的老祁。

來了這麽個機靈鬼，老祁心大好，把傘移到東娃子頭頂，看著東娃子說：“都大班啦？不得了，不得了。那你告訴大爺爺，剛才大爺爺念的這首詩是誰寫的，該怎麽念才對？”

東娃子自豪的大聲背誦：“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斷魂。借問酒家何有，牧遙指杏花村。這是唐朝大詩人杜牧寫的《清明》。”

“了不起，這些都知道啦，連普通話都說的這麽好，嗯嗯，大爺爺還真記錯了。謝謝你幫大爺爺指正，來，這個獎給你。”

老祁笑嗬嗬地說著手遞給東子一瓶營養快線。嘿，現在的小孩子不得了，兒園大班就這麽厲害，看來即使生長在農村，他爸媽也沒輸在起跑線上。想當年，……，還想個屁，記得七歲那年，老媽領著他去村裏的小學校報名上小學時，負責當年招生的梁老師和藹地詢問過他的姓名年齡，家裏有些什麽人，看他能流暢的回答，確認不是傻子後，隻要求他數數。老祁能不打咯噔從1數到69，梁老師就滿意的誇獎他聰明，是塊讀書的料，把七歲的祁景燾樂的不要不要嘀。再看看今天這些小屁孩，人比人氣死人，想想都是淚啊！

“謝謝大爺爺！”東娃子也了，不需要老祁幫忙，自己擰開瓶蓋仰頭就喝。

看看雨不大，抬頭看天『』，雨也下不長久，老祁不想在山坡上多作停留，拉著東娃子的小手笑嘻嘻地說：“和大爺爺一起上山，不等你爺爺他們了。”

老祁衝離他們不遠的堂哥一家子揮揮傘打個招呼，領著東娃子繼續漫步登山。

今天是法定清明假期，即使是農忙季節上山祭祀的人還是很多嘀，山頭上和路上還有其他人家前來掃墓的，並不冷清，反而還很熱鬧。有東娃子陪在邊逗樂，老祁的腳步也越來越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