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南寶珠瞪他,寧晚舟抿了抿,隻得老老實實地解釋:“我也是才聽宮裡人說的。隻有天子一人回了長安,你妹妹不知所蹤。天子脾氣比以往更加晴不定,不僅罰了幾名宮,還罰了太子殿下。”
隻有天子一人回了長安……
南寶珠的臉瞬間難看。
“啪”地一聲,重重放下筷箸:“我去宮中問問!”
寧晚舟起握住的手,將拉了回來:“姐姐瘋了?太子便是因為多問了兩句,才挨罰的。你這個時候去,不是找死嗎?南寶斷然不會有事,否則,我表哥絕不可能安安靜靜地待在宮中。依我看,必定是待在某個地方養病。”
南寶珠紅了眼眶,仍舊不忿:“就算是這樣,可他怎麼能……怎麼能把我妹妹一個人丟在那裡?他不肯陪,那我去問清楚地址,我收拾行李去陪!”
寧晚舟蹙眉。
視線落在南寶珠的孕肚上。
姐姐已有六個月的孕。
大夫說姐姐平日裡吃得太多,胎兒發育的比尋常嬰兒更大,所以姐姐比尋常孕婦更要注意安全。
不怕車馬顛簸出事,他卻怕。
他挲著南寶珠的小手,寬道:“你懷著孕行不便,去了又能如何?你不能照顧,還得照顧你,這不是添嗎?”
南寶珠想想也是。
抿了抿瓣,仰頭向寧晚舟:“晚晚,我害怕出事,你替我想想辦法好不好?”
昔年消瘦單薄的年,已經長頂天立地的模樣。
寬肩窄腰,姿拔,給無與倫比的安全。
也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已經習慣向他撒和尋求安。
寧晚舟擁懷,低頭吻了吻的眉心:“表哥行事穩重,又南寶骨,斷然不會讓出事。你放心養胎,等回來,看見添了個小侄兒,定然會高興的。”
南寶珠是信任蕭弈的。
潛意識甚至覺得,蕭弈比更妹妹。
乖覺地靠在寧晚舟懷裡,想了想,小聲道:“也不一定是個男孩兒,生了個孩兒,我也會生個孩兒的。”
連給兒的小子和小簪花都準備好了呢。
寧晚舟不過隨口一說。
男孩兒也好,孩兒也罷,他都是喜歡的。
他很貪心,他甚至期盼姐姐能生一對龍胎。
……
七天之後。
對蕭弈而言,長安的這七天度日如年。
見不到的每時每刻都很孤單,哪怕沉浸在堆積山的國事裡,可是驀然回過神時,腦海中出現的都是的一顰一笑。
明明周圍有無數朝臣和宮侍,可巨大的孤獨仍舊猶如滅頂的水,令他肝腸寸斷痛不生。
“陛下?”
書房裡響起膽怯的聲音。
蕭弈抬眸去。
兩名夫子領著阿弱和他的伴讀,正在行大禮。
見他神恍惚,夫子提醒道:“您說過,今日要考問殿下四書。”
蕭弈麵無表,垂眸拿起一本《孟子》:“何為浩然之氣?”
阿弱規規矩矩地跪坐著:“回稟父皇,所謂浩然之氣,‘其為氣也,至大至剛,以直養而無害,則塞於天地之間……’”
他一字一句地背誦,唯恐哪裡出了紕。
蕭弈聽他背完了,又道:“如何養浩然之氣?”
阿弱語塞。
如何養浩然之氣?
他怎麼知道怎麼養,反正他冇有養就是了。
蕭弈看他一眼,表冷了幾分。
他又翻了一頁書:“如何理解‘不得於言,勿求於心。不得於心,勿求於氣’?”
阿弱小臉皺,本回答不上來。
細的掌心逐漸冒出綿綿冷汗,他苦思冥想了半晌,終於低下頭,囁嚅道:“父皇,兒臣不會。”
蕭弈瞥向他的伴讀:“裴姑娘?”
裴初初低著頭,不敢直視天子,稚聲道:“臣以為,這句話是說:如果不明白一種道理和學說的字麵意思,那就不要試圖去瞭解它的在思想源。如果不瞭解它的在思想源,那也就無法真正懂得它所代表寓意的神風骨。”
纔不過七歲的小孩兒,字字句句都很有想法。
蕭弈又瞥向阿弱:“你的伴讀都知道是何意,你竟不知道……”
阿弱頭垂得更深,心中很是委屈。
裴初初本就不是正常的小孩兒,書癡,說是他的伴讀,可是讀起書來卻比他更加求知若,國子監裡那些十歲的孩子尚且不如裴初初,他又怎麼可能比得過?
每次夫子在學堂裡提問,都是裴初初第一個搶答。
每次考試,拿到第一的也都是裴初初。
說是伴讀,風頭卻比他還要盛,他都不想要這個伴讀了!
蕭弈合上課本,冷淡道:“你是太子,朕不罰你。可你的夫子和伴讀,卻要代你罰。”
夫子被罰俸半月,伴讀被罰打手掌心二十下。
侍拿著戒尺過來,皮笑不笑地看著裴初初:“裴小娘子,請吧?”
裴初初一聲不吭地跪在原地,出雙手。
阿弱雖然嫌棄裴初初搶儘風頭,可是卻也見不得捱打。
薑叔叔常常帶他出宮去玉樓春看戲,戲本子上說,兒家最是細皮,輕易打不得。
他捨不得裴初初捱打,著急地膝行向前:“父皇,是兒臣冇有好好用功,關裴姐姐什麼事?您要打就打兒臣好了,您彆裴姐姐!”
蕭弈垂著眼批閱奏章,冇有搭理他的請求。
戒尺一下一下地打在小姑娘細的掌心。
裴初初是養的士族郎,從未捱過打,雖然格堅強,可強忍的眼淚終於在第十下時再也抑製不住,瞬間哭得小臉通紅。
阿弱見哭,立刻跳起來,一把推開那個行刑的太監:“走開!不許你打裴姐姐!”
然而他才六歲,輕而易舉就被另一名太監抓到旁邊。
那太監尖著嗓子哄他道:“殿下再鬨,您的小伴讀還得多挨幾下打,您何必呢?更何況您是主子,是伴讀,敢回答您答不上來的考題,這不是落您的麵子嗎?”
後麵那句話,是專門說給裴初初聽的。
書房裡正鬨著,一名灰頭土臉的男人突然匆匆闖進來。
十苦風餐宿星月兼程而來,哭著跪倒在地:“主子……”
特此說明:裴初初那個解釋,是我綜合了一位學者的解釋,做出的解釋。那句話有很多種解釋,我寫的未必正確,不要被我誤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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