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追隨二哥哥，是因為喜歡呀

一向懶散的地方兵，第一次會到什麼軍令如山。

原先的嘈雜歸於寂靜。

良久的沉默過後，副將轉，高聲命令：“讓路！”

相同的軍令，被下達到不同的戰船上。

幾十艘家戰船，同時朝河岸兩邊退散。

蕭弈收起陌刀，朝對方船隻微微點頭。

對方的管家笑了笑，帶著裝滿糧食的船隊順流而下。

兩岸的兵默默看著，冇有做出襲的事。

終於駛出兵掌控的河道之後。

管家走進船艙，恭聲道：“主子，屬下也算識人無數，那位雍王殿下，舉止從容武功高深，偏偏還很有雅量，當真是龍章姿驚才絕豔！如果說這天下誰能終結世，大約隻有他吧？”

黑大盜坐在方桌前飲酒。

他道：“我以為，他心中隻有權勢。冇想到，他竟然肯為了難民，在占據上風時放棄乘勝追擊一網打儘，甚至為了給我們讓路，不惜誅殺地方軍。蕭道衍，他和我想象的不一樣。”

管家又問：“那這一關考驗，雍王是通過冇有？”

大盜笑而不語，從容飲酒。

英雄不問出，世上冇有絕對的黑與白，對與錯。

蕭道衍，他能放下對土匪的偏見，他能以民為本任人唯賢，就足以令他敬重，甚至……

俯首稱臣。

烈酒。

他不覺辛辣。

隻覺今日一戰，棋逢對手，酣暢淋漓。

……

老君山。

夕朦朧。

南寶坐在屋舍前的臺階上，裾如花瓣般散落，一手托腮，安靜地看著牡丹花樹旁的阿弱。

蕭隨管教得嚴，恨不能一天十二個時辰都他讀書。

小傢夥很委屈，起初還乖乖誦，到後麵故意使壞，明明會背那些詩詞歌賦，卻偏要假裝忘記，想氣走蕭隨。

偏偏蕭隨很有耐心。

皇子殿下白勝雪手挽佛珠，一手執著戒尺，一手執著書卷，阿弱背不出來，便朝他屁來兩戒尺，痛得小傢夥眼淚汪汪，叛逆心反而更重了。

南寶心疼不已，絞儘腦地勸道：“殿下，時辰不早，不如咱們一起進屋吃晚飯？天也暗了下來，再繼續看書，會對眼睛不好的。”

蕭隨沉片刻，點頭：“言之有理。”

南寶還冇來得及高興呢，蕭隨轉向旁聽的土匪們：“去把燈點上，咱們繼續上夜課。”

一群五大三的莽漢，對蕭隨十分敬重，竟然個個流出對學問如似的表，爭相弄來燈籠。

不過一時片刻，整座院子亮如白晝，簡直亮瞎了南寶的眼。

隻得轉向裴初初：“初初啊，阿弱好可憐，你有什麼幫他解困的辦法冇有？”

裴初初正在編織花冠。

柳條碧綠，牡丹千百。

編好花冠，抬起白的小臉，稚聲道：“我大阿兄常常說，讀書是好事。蕭郎君多讀一點書，以後會更有本事的，南大人不要擔心。喏，這頂花冠送給您，謝謝您帶我遊曆。”

小娘子雖然年，手卻很巧。

南寶接過花冠，讚歎：“真好看！”

剛把花冠戴在頭上，遠突然傳來。

是老君山的首領回來了。

山匪們激起來，紛紛圍了上去。

大盜黑黑袍，戴著垂紗冪籬。

住在老君山的小孩子們高興地圍在他左右，與他講他們今天讀了什麼書，學了哪些字。

大盜抱起一個年紀最小的孩子，態度很隨和。

南寶遠遠看著。

以為老君山是個燒殺擄掠的土匪窩，那位大盜也應該是個滿臉橫虎背熊腰的壯漢。

卻冇想到，這裡的婦孺兒過得都很好，儘管一些土匪確實窮兇極惡，但更多的土匪也很講道理。

這位大盜首領如此喜歡小孩兒，想來也不是什麼惡人。

發了一會兒呆，突然有管家模樣的儒生過來請，恭敬道：“南司徒，我家主子請您和軍師去花廳用晚膳。”

花廳陳設風雅。

桌上擺著酒菜，四周冇有婢伺候，黑大盜安靜地坐在席上，見南寶進來，微微點頭致意。

落座後。

蕭隨和黑大盜都不是擅長談的人。

南寶見席間氣氛古怪，於是挑起一筷子魚，主打開了話匣子：“這魚真是稀罕，魚金黃，聞起來格外鹹香，不知道是從哪條河裡抓上來的？”

蕭隨嗤笑：“這是醃製曬乾之後的鹹魚。你家的鹹魚，是直接從河裡抓的？”

南寶無言以對，不開心地白了一眼蕭隨。

這廝不會說話，就知道給添堵。

黑大盜聲線沉穩：“南司徒出富貴，平日裡山珍海味，自然冇吃過農家醃製的鹹魚。我老君山儲藏的資即將耗儘，用鹹魚來招待南司徒，南司徒見笑了。”

南寶恍惚。

這聲音，彷彿在哪裡聽過。

冇在意，又道：“你占山為王，積攢了多年富貴，怎麼會冇有資呢？”

“這些年靠著掠奪世家富戶，我確實積攢了很大一筆財富，隻是全用來救濟水患造的難民了。”黑大盜飲了半盞酒，“一帶，世家勾結，商庇護，與民爭利。南司徒，你可知道我山上的土匪，其實大都是活不下去的尋常百姓？”

南寶怔怔的。

確實不知道。

黑大盜又道：“殷太守苛捐雜稅橫征暴斂，朝廷卻對他不管不問。朝廷指不上，想推翻世家的統治，隻能靠我們自己。今日和雍王殿下手，令我生出許多慨。南司徒，聽聞這些年你為了追隨他，曾為他出生死披荊斬棘。所以，他是一個值得追隨的主上，是不是？”

南寶咂咂。

什麼主上不主上，追隨二哥哥，隻是因為喜歡他呀。

然而麵對黑大盜的目，隻得著頭皮點點頭，正兒八經道：“雍王英明神武，確實值得追隨。”

黑大盜默了默，緩慢地摘下垂紗冪籬。

冪籬底下，是一張年輕的臉。

英俊鬱，帶著胡人特有的深邃廓。

南寶不敢置信：“殷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