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今夜的他，與往常不一樣

“阿兄！”

溪水邊，沈議聲嘶力竭。

鋒利的刀刃又近脖頸兩分，殷紅的汨汨湧出，將白染大片大片的深紅，月下目驚心。

沈議絕薄抿了一條直線，心中的無力更甚。

過了很久，他握在手裡的長刀“哐當”落地。

他低聲：“阿，最後一次，這是我最後一次縱容你……我不欠你什麼，從來都不欠你什麼。”

他轉，大步離開了花園。

沈議渾癱，最後跪倒在溪水邊。

風乍起，他潑墨般的長髮隨大袖招搖，清雋蒼白的麵龐上終於流出一抹笑容，他注視著沈議絕的背影，聲道：“阿兄，謝謝。”

廂房。

寒煙涼披著件鬥篷，倚坐在窗臺上眺明月。

長夜無趣輾轉難眠，手袖，習慣地打算點上煙兩口，卻後知後覺地發現煙管早已被沈議絕折斷。

彎了彎。

那個男人霸道得很，竟然強迫戒了多年的煙癮，如今哪怕無法菸，也不會再像從前那樣渾難。

又向窗外。

都過去了這麼久，那老鐵疙瘩再怎麼吃醋，氣也該消了吧？

明知了傷卻不來探，當真打算晾一晚上？

撇了撇，隨手掐下窗外花叢裡的一朵牡丹。

明明告訴南，不沈家的郎君，可是心底那份的期待是怎麼回事，為何會盼沈議絕來探呢？

正不解時，沈議絕突然推門而來。

寒煙涼怔了怔，挑眉笑道：“喲，什麼風把我們沈將軍吹來了？深更半夜闖人閨房，算什麼君子做派？”

沈議絕臉沉冷。

他從懷裡取出胭脂水瓶瓶罐罐，又取出用手帕包好的珠釵首飾，把它們一一放在妝鏡臺前。

他道：“來的時候，在沿途城鎮買的東西，送你。”

寒煙涼眼前一亮，慵懶地跳下窗臺。

晃到妝鏡臺前，傾把玩起那些釵環首飾，笑意盈盈：“樣式是庸俗了點，不過本姑娘天生麗質，得住這分俗。這份禮，我收下啦！”

姿高挑纖細，抬袖時氤出淺甜的梨花香，格外沁人心脾。

沈議絕安靜地看著。

笑起來時是那麼明好看，比燈火還要爛漫奪目。

他記得第一次在玉樓春見，就覺得很好看。

和手時，他甚至悄悄手下留了。

後來帶著來到長安，把關在小宅院裡，他們日夜相點點滴滴，都令他深種難以自拔。

那種傷的話，他要如何說出口？

寒煙涼揀起一純金牡丹髮釵，隨意簪在雲髻上，仰頭笑問：“好看嗎？”

沈議絕認真地點點頭：“好看。”

寒煙涼笑得更加滿足，翻開胭脂水，拿起一盒豔麗的口脂，用尾指挑了些，對鏡勻在朱上。

那朱立刻呈現出牡丹花瓣一樣的澤。

落在沈議絕眼中，當真是千百、顛倒眾生。

他垂在側的雙手了又，渾繃直如弓弦，眼睛裡浮現出幾條紅，格外慘然難過。

寒煙涼在銅鏡裡看見他的異樣。

像是在忍什麼。

挑了挑眉。

這老鐵疙瘩人狠話不多，追求了這麼長一段時間，卻從冇起過放棄的念頭，今天明明吃了醋，轉頭卻又放下段前來哄，可心裡大約仍舊是醋著的吧？

了澤穠豔的朱，心中莫名。

轉，突然踮起腳尖，像是安般親了親沈議絕的下頜。

親完，傲地彆過頭，垂眸把玩起妝鏡臺上的脂飾，小聲道：“將軍深夜前來，是有什麼話要與我說嘛？”

像是火星燎過原野。

沈議絕眼底掠過濃烈的愫。

他突然不顧一切地按住寒煙涼的細肩，低頭吻向的。

那麼綿長那麼深刻，彷彿原野上熊熊燃起的烈火，恨不能把懷中徹底吞吃腹。

寒煙涼被迫仰起頭。

微翹的杏子眼含著幾許茫然，能清楚地到沈議絕的慾和剋製、濃與不捨，像是百鍊鋼化作繞指，像是荊棘上開出的玫瑰。

今夜的他，與往常不一樣……

燭花滾落。

到深時，沈議絕突然睜開眼。

瞳孔中的慾念悄然消散，隻剩下自持和清明。

懷中人鬥篷委地、香肩半，金釵墜落在妝鏡臺上，滿頭漆發從兩頰垂落，襯得那張小臉格外嫵，水潞潞的杏子眼無措地注視著他，是牡丹花口脂也描摹不出的豔。

他緩緩抬手，糙的指腹憐地輕過的角。

他強忍痛意，慢慢退後兩步。

他輕聲：“對不起……我也曾儘力不去在乎你的過去，可是午後的那一幕，讓我再次想到你和阿弟做過的那些事，我無法接。我，還是想娶冰清玉潔的高門貴。”

冰清玉潔，高門貴。

寒煙涼安靜地聽著，無措的表漸漸歸於平靜。

沈議絕垂下頭，左眼下的刀疤在猙獰跳。

對不起，曾親口說過要保護你，卻在今夜食言了。

曾發誓要娶你為妻，卻隻能把你拱手讓人。

對不起……

不敢去看寒煙涼的臉，更不敢多做停留，他紅著眼睛快步離去。

屋門敞開。

夜風吹進來，吹滅了高低錯落的燈火。

月。

仍舊靠在妝鏡臺上。

兩頰褪儘，長而捲翹的睫在瞳孔裡散落開沉雲翳，紅豔豔的卻格外突兀，像是長夜裡的怨。

眨了眨長睫，並冇有哭。

端莊地坐到妝鏡臺前，拿起眉黛，細細為自己描眉。

哼著蜀地的歌謠，表是那麼漫不經心，可是描眉的手卻抖得厲害，細長的眉尾斜飛鬢，更添幾分嫵風流。

白勝雪的小郎君進門檻。

他理過頸上的傷口，重新換了一襲高冠華服，月下清貴高華，宛如一捧高山晶瑩雪。

他凝視著寒煙涼，淡的溫揚起。

他在寒煙涼後俯下，雙手從背後輕輕捧住的臉，與一起注視銅鏡：“煙煙，他不要你了，是不是？你看，這世上肯對你好的男人，還是隻有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