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阿兄，把煙煙還給我

他視力好，清楚地看見酒樓高閣之上，臨窗坐著兩個男人，其中一人是穿常服的殷斯年，還有一人戴垂紗鬥笠，黑黑袍，看不清楚容貌。

兩人不知道在談論什麼，殷斯年老謀深算地須而笑。

南喝完油潑麪湯的時候，殷斯年向對方告辭下樓，春風得意地登上轎輦。

蕭弈飲了一口牡丹茶，招來十苦低語了幾句。

十苦點點頭，往酒樓而去。

南寶撕開牡丹花餅，深深嗅了嗅牡丹餡兒的濃鬱花香，已是饞的不行。

遞了一半餅給蕭弈：“二哥哥，好好的宵夜不吃，你盯著酒樓做什麼？眼珠子都要上去了，酒樓裡有人不？”

蕭弈接過花餅：“隻是隨便看看。”

南寶翻了個小白眼。

這廝有什麼事總是不告訴，防賊似的。

見蕭弈吃味的牡丹花餅時也心不在焉地關注酒樓，於是朝他扮了個鬼臉，嘀咕：“牛嚼牡丹。”

“牛嚼牡丹？”蕭弈揪住的耳朵，“你罵我是牛？南，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痛痛痛！二哥哥我錯啦！”

蕭弈鬆開手，南寶順勢拽下他腰間錢袋，一溜煙跑去隔壁攤子上買香小炸魚。

跑得那麼快，蕭弈拉都拉不住。

兩人在街邊鬨著，冇多久，十苦匆匆回來了。

他低聲道：“回稟主子，卑職趕過去的時候，黑人已經登上了馬車，往城外駛去。卑職怕驚對方冇敢繼續跟蹤，隻是看方向，應該是老君山的方向。”

蕭弈挑眉：“老君山？”

南寶抱著一袋香小炸魚，特彆大方地挑了兩條給十苦吃：“距離水不遠，是山匪盤踞的地方。據說附近山頭上聚集著足足十萬山匪，危害附近城池，打劫過往客商，已經是這一方的大禍害了。”

蕭弈瞥向：“你倒是清楚。”

“那當然。”

南寶得意，“嘎嘣”一口，咬碎一條香小炸魚。

魚裹在金黃的麪裡，鮮辣鹹香，外焦裡。

揚了揚小山眉：“我比二哥哥早到兩天，水患和山匪都仔細打聽過，我畢竟也是奉皇後之命前來的欽差大人呢。”

蕭弈哂笑。

他寵溺地了一把小姑孃的腦袋，眼裡掠過暗。

這麼說來，那黑人大約是老君山的土匪。

殷斯年堂堂太守本該剿匪，他和土匪談什麼話？

……

另一邊。

殷府彆苑。

已是子夜時分，花草上凝結了珠，暗的蛐蛐兒得歡快，淙淙流水更顯此地靜謐。

刀刃閃爍著寒芒橫亙而來。

眨眼之間，幾叢穠豔的牡丹花樹被削為平地。

生機的碧綠枝葉頃刻傾塌，夜風吹拂著飄零的牡丹花瓣，將它們送到雪白的袍裾上。

沈議披著長及膝蓋的黑髮，雪白大袖拖曳在草地上，清雋俊的麵容呈現出失的蒼白，一雙眼卻黑沉如星，像是溪水邊的大妖。

他注視舞刀的沈議絕，輕聲：“阿兄。”

沈議絕收刀。

他背對著沈議，嗓音低沉：“這麼晚了，為何還不睡覺？”

“阿兄不也冇睡？”沈議彎了彎薄，“有些事，想與阿兄說明白。煙煙是被我帶來的，我慕，比兩年前更甚，慕到不惜忤逆阿兄，不惜背叛楚楚。”

沈議絕垂下眼簾。

指尖拂拭過刀，一不留神，鋒利的刀刃割破了他的指腹。

嫣紅珠湧出，在月與刀下顯得妖異穠豔，像極了他心心念唸的人。

他吮了吮珠，沉穩鷙的麵容，流出一抹眷。

“阿兄……”沈議笑著歪頭，“你看見煙煙為我做的事了，是不是？所以你應該明白，表麵上再如何風輕雲淡，可心裡仍舊裝著我。”

沈議絕收刀鞘：“隻是出於強者的本能吧？”

自打午後看見那一幕，他就氣翻湧，難以自抑。

他練了很久的刀法，才稍稍平息掉那份妒忌和不甘心。

如今想來，當時況急，也未必是因為喜歡纔去救阿弟，是心眼很好的子，無論換做誰，都會捨相救……

沈議注視著他。

他見他無於衷，彎起的角漸漸下，直到失去溫度。

他握住佩劍，緩聲：“阿兄……”

沈議轉，瞳孔猛然一。

他厲聲：“你這是做什麼？！”

沈議的佩劍橫在脖子上，聲音裡含著幾分冷意：“煙煙不要我了，阿兄也不再心疼我。得不到想要的東西，我活著又有什麼意思？既然求而不得，倒不如一死了之，將來青史上，說不定還會稱頌我癡……”

長風捲起他的黑髮。

臨水照影，他俊的麵容在月下格外蒼白消瘦，眼睛裡籠著翳，像是失去了此生最珍貴的太。

沈議絕怒不可遏。

他們家族耗儘心，是按照丞相標準來培養阿弟的。

可是現在的阿弟不人不鬼，哪裡還有昔日冠絕長安的風采？！

哪裡還有出將相的風流意氣？！

“為了一個人，要死要活……”沈議絕一字一頓，“沈議，你還是名門沈家的人嗎？！”

沈議又哭又笑，歇斯底裡：“既然阿兄不會為了人要死要活，那你把煙煙還給我呀！本來就是我的人，阿兄搶我的人算怎麼回事？！你明知我喜歡，你卻當著我的麵與**，你故意與我搶，你算什麼兄長？！“

刀刃近脖頸兩分。

無數細小的珠湧了出來，染紅了他雪白的衫。

他握刀的手抖著，一雙眼死死盯著沈議絕，彷彿隻要他不答應讓人，他就會毫不猶豫地結果自己的命。

沈議絕手腳冰涼。

一顆心，幾乎要傷了。

從小時候起，他就事事讓著阿弟。

阿弟喜歡夏天的荔枝，他一顆不吃，隻看著他吃，見他吃得高興，他便也十分滿足。

阿弟不喜歡習武，他便縱著他，在父親麵前護著他，放任他去研究喜歡的道門之法。

府裡得了珍貴的賞賜，他也總由著阿弟先挑選，他再撿他不要的。

可是這一次……

他真的，很喜歡寒煙涼。

沈議絕不自然地扭過頭。

向來銳利的眼眸，逐漸泛了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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