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烽火戲諸侯（2）

“你想想，如果不是皇嫂嫂的孩子，我何必邀請你進府與他玩耍？”南寶小臉認真，“溫知凝，彆做傻事。”

溫知凝深深垂下頭。

淚珠一顆顆滾落在地，垂在側的雙手攥了拳頭。

良久，拚命搖頭：“我還是不信！你肯定是為了活命才騙我，南寶，你是沈薑的走狗，我不信你！”

“我——”

“凝兒。”

南寶還想再勸，卻被蕭子重打斷。

蕭子重捂著流不止的傷口，慘白：“凝兒，如果你認定我們有罪，那就手。隻是，我蕭子重用來世的幸福，賭你不會手。”

溫知凝渾輕：“我為何不會手？蕭子重，你本就不瞭解我！”

蕭子重注視著，眼眸裡儘是。

他溫聲：“與你青梅竹馬，怎麼會不瞭解呢？我的凝兒，一向乖巧純良，你恨趙家告而將們殺害，可這已是你的極限。你狠不下心殺我們，凝兒，你狠不下心的。”

溫知凝的手就放在八音寶盒上。

神變幻不定，指尖輕，彷彿下一瞬就會撥響這件機關。

可是始終冇有。

灞河流淌，廳堂靜謐，能聽見湖畔的廝殺。

不知過了多久，溫知凝突然暴怒地掀翻八音寶盒。

崩潰地跪坐在地，因為痛苦而抱住自己的腦袋，不停發出淒慘尖，像是被到絕境的野。

那慘絕悲哀至極。

南寶心中惻惻，下意識靠上蕭弈的肩膀。

蕭弈並不在意溫知凝。

他始終關注著南寶，見主靠過來，他眼底掠過無人察覺到的淚意，幾近抖地出手，溫地把攬進懷中。

這是他的……

河麵上，忽然遠遠傳來莊嚴的編鐘奏樂聲。

南寶窗去。

漆黑的灞河儘頭，一艘龐大的龍船正緩緩駛來。

船樓巍峨，宮燈輝煌，雕花扶欄後的宮們鬢影香，甲板上的世家們正在吃酒說笑，在極儘奢靡的氣氛中，欣賞著舞姬們的傾世之姿。

份高貴的世家郎們，簇擁在高高的椅四周，穿紫華服的人端坐其上，戴九寶鳴金冠，華麗的九尾凰宮張揚地拖到丹墀下，舉止間都是從容霸道。

龍船終於靠近。

無數金吾衛順著扶梯登上這艘船，將溫知凝和那些伶人全部抓獲；湖岸上，沈議絕也終於率領一支金吾衛趕到，無數戴著麵的伶人死在他的刀下。

沈皇後輕而易舉就控全場。

南寶等人被帶到龍船甲板上。

愧疚地小聲道：“二哥哥，我若能早點猜到兇手是溫知凝，就能提前把送出城，我終究是晚了一步……”

蕭弈眉目溫。

他了小姑孃的腦袋：“南已經做得很好了。”

上座，沈薑把玩著一柄金如意，含笑睨向溫知凝：“讓溫家舊部扮演麵伶人，令守城將士毫無防備地將他們放城中，掀起今夜的。又在本宮的龍船底部安排炸藥，掐著時間想送本宮上路。見殺死本宮不，就轉而報複子重等人。溫知凝，你可知你今夜犯了多罪？便是將你淩遲，也不足以抵過。”

溫知凝孤零零站在甲板上。

看著沈皇後，隻是笑：“我隻恨自己冇有吞炭漆的本事，否則早就行刺你了。既然已是手下敗將，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說完，看了眼南寶。

是信南寶的。

姐姐的孩子還活在世上……

就算此刻死去，也已經冇有憾了。

蕭子重被侍從攙扶著，連忙啞聲求：“母後，凝兒——”

沈皇後冷漠地打斷他的話：“長安城中死傷無數，這些重罪，總得有人承擔。”

“可是凝兒事出有因，絕不是心地惡毒的姑娘！”

麵對蕭子重的聲嘶力竭，沈皇後隻是平靜微笑，注視他的眼神充滿溫和，就像主人看待不懂事的寵。

蕭子重慌張失措，還想說什麼，白勝雪的沈議忽然站了出來。

他籠著寬袖，提醒：“想寬恕溫知凝的死罪，唯有大赦天下。”

蕭子重怔怔的。

他猜到些什麼，啞聲問道：“如何才能……大赦天下？”

沈議正：“太子登基，可大赦天下。”

蕭子重臉更加慘白。

太子登基……

母後這是在著他登太子之位！

他曾嫌棄東宮的印璽上，沾染了大皇兄和青的。

可如今，母後竟然用凝兒的命，迫他去當那個太子。

他凝視著那個倔強而孤單的，良久，像是放棄般自嘲輕笑：“母後，兒臣願當太子。隻是，還請您現在就放了凝兒，兒臣，怕在天牢裡苦。”

溫知凝沉聲：“不用你假惺惺！”

沈薑笑著，對側的一名貴低語了幾句。

那貴點點頭，恭敬地朝福了一禮，才款款走到溫知凝邊：“知凝妹妹，我送你上岸。”

南寶很害怕沈皇後再做手腳。

又不能貿然離場，隻能眼關注小船的靜。

小船緩緩靠岸，那貴不知道和溫知凝說了什麼，溫知凝像是被去魂魄，跌跌撞撞地在湖岸上走了幾步，突然就失聲痛哭。

水麵起了霧。

蕭子重聽著淒切的哭聲，正想追過去看看，沈皇後眉頭一挑：“你若再敢見，本宮明日曝長安。”

蕭子重隻得按捺住慾念，被迫強忍怒意。

沈薑像是心很好，抬手道：“奏樂。”

編鐘聲起。

端起黃金酒盞，忽然盯向蕭弈：“本宮記得，你被罰去了鬥場，怎的卻在這裡？”

南寶頓時張起來。

正絞儘腦地思考對策，蕭弈站起，拱手道：“在鬥場中，聽聞長安城裡刺客橫行，擔憂母後傷，因此特意前來護駕。”

他看了眼沈皇後：“母後安好，孩兒也就放心了。”

沈皇後明顯不信這套說辭。

然而麵上卻很寬容大度：“今夜是上元佳節，你又是一片孝心，本宮倒不好追究什麼。罷了，今後注意點。”

“是。母後今後，也要注意。”

南寶角微。

二哥哥和沈皇後勢同水火，在外人麵前演戲，倒是一套一套的。

……

回到南府，已是清晨。

南寶心俱疲。

來不及去思考溫知凝為何會在湖岸上哭泣，一覺就睡到了第二天黃昏，裴子期、周霆聲等人同樣睏倦，在南府睡得昏天黑地。

長安城暴了一整夜，直到黃昏，也仍舊滿目廢墟，金吾衛在沈議絕的率領下，正挨家挨戶地仔細搜查餘孽。

長安城外，青山綠水，白雪皚皚。

穿雪白襦的，緩緩登上廢棄已久的烽火臺。

戴著梅花編織的花環，漆發在寒風中翻飛，像是馮虛風的仙子。

俯瞰河山，麵頰上還有未乾的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