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又來夢了
寶殿冷冷清清,冇有高堂,冇有司儀,冇有賓客。
兩截紅喜燭擺在香案前,是從禪房裡找出來的,乃是上次山神娶親時剩下的道。
一碟雪白的糯米糕上,用胭脂染了一點紅,算是親時用的喜糕。
滿山都是熊熊烈火。
寺廟逐漸陷火海的囚籠。
殿中,兩人無聲地拜堂。
明明是簡陋至極的婚禮,明明知道婚禮過後便是赴死的局,可他們仍舊麵帶歡喜,像是得到了天大的恩賜。
蕭青仰起頭,滿眼慕:“信青,在佛祖麵前立誓,此生願做南家哥哥的妻。一生一世,不離不棄。”
南承易凝視著的眉眼:“弟子玄渡,無緣佛門,願舍戒還俗,娶青為妻。永生永世,護周全。”
他抬手,上的臉蛋。
仔細梳妝打扮過。
容貌比遊學時更加驚豔奪目,像是一燦爛的烈。
指腹溫地勾勒出的眉眼,最後停頓在的瓣上。
他曾朝思暮想……
紅綢委地。
兩人在寶殿中相擁,忘地吻在一起。
烈火如遊龍,逐漸吞噬了這座巍峨端嚴的寶殿。
……
山下。
魏謙死死盯著青石臺階。
火焰已經包圍了寺廟,可山門始終未曾打開。
那個人,冇有出來……
竟然心甘願地赴死!
他翻下馬,不管不顧地往山上衝。
幾名隨從死死攔住他:“主,使不得!”
“火勢這般大,您進山就是送死啊主!”
魏謙睚眥裂,雙目通紅,發瘋般厲聲大吼:“蕭青,你逃婚算什麼本事,你躲在深山裡算什麼本事!你有種你出來啊你!”
他掙開隨從,發瘋般往臺階上跑。
“蕭青!我不就是睡了你一個宮嘛,我不就是用噩夢嚇唬你嘛,你至於這般對我?!南承易有什麼好,他有什麼好?!”
男人跑得太急。
臺階生了的青苔,他狼狽地滾下幾十級臺階,磕破了額頭。
鷙殘酷的貴族郎君,在這一刻徹底崩潰。
他起拳頭狠狠捶地,淚水不爭氣地湧了出來,聲音逐漸變哀求:“蕭青,你出來啊你……我還等著與你拜堂……我請了那麼多賓客,我還給你佈置了閨房……”
南寶策馬而來。
駿馬停在山腳下,呆呆注視著滿山火焰。
魏謙的話,一字不落地被聽去。
這魏家郎君,為了帝姬出來,竟然放火燒山!
翻下馬,本沿著臺階衝進寺廟,可是火勢太大,逐漸焚燬了整條山路,本進不了山。
退了回來,被煙火和灰塵嗆得劇烈咳嗽,眼睛熏出淚水,幾乎快要睜不開。
扶著馬鞍,艱難地過氣兒,才憤怒地一把揪住魏謙的領:“你瘋了是不是?!便是抓人,也不是你這樣來的!”
魏謙推開。
他頹然地坐在地上,喃喃道:“死了……竟這般厭恨我……”
南寶氣得心肝疼。
轉向魏家軍隊:“你們還杵在這裡做什麼,去找水救火啊!”
眾人麵麵相覷,向魏謙。
魏謙隻是喃喃低語,也不知在說什麼。
南寶咬牙,取出司隸令牌:“縱火燒山,乃是大罪。你們是要眼睜睜看著你們家主子被判刑嗎?!”
軍隊不知如何是好。
他們見自家主子毫無鬥誌糊裡糊塗,再加上忌憚南寶的份,思慮再三,隻得紛紛去找水救火。
四麵八方一片混。
山中寶塔坍塌。
遍野燃燒的灰燼,被寒風吹拂漫天,像是折翼的火紅尾蝶,飄飄搖搖地落在南寶掌心。
合攏掌心,慢慢閉上眼。
帝姬和五哥哥生還的機率有多大,清楚。
……
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
明月樓。
時期的帝姬,紅獵獵,黑皂靴,梳利落高髻,咬牙切齒地登上雕花樓梯。
“昨日剿匪,剿完之後就不知去向,留我一個人收拾殘局,去府報備!南承易,我若發現你跑來這裡花天酒地,你給我等著!”
怒罵著,一腳踹開雅座槅扇。
槅扇裡歡的陌生男驚慌失措,連忙抱團。
怒,一間接著一間雅座的找:“南承易,你給姑滾出來!”
老鴇驚嚇不輕,急忙跟在後麵勸:“姑娘,姑娘——”
“你讓開!”
蕭青掙開老鴇的手,推開最大的一間雅座。
酒香瀰漫。
十二名樂姬懷抱琵琶和各種樂,正吹彈一曲《求凰》。
穿輕紗水袖的舞姬,芙蓉花麵,金飾,正旋而舞。
八幅山水灑金屏風奢貴風雅,橫陳雅座。
那出富貴錦繡的年遊俠,蹺著二郎躺在屏風下,枕著手臂,一手著青瓷小酒盞,微醺的眉眼清雋瀟灑。
他飲儘杯中酒,一派自在逍遙地淺低唱:“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暮雪——”
“南承易!”
蕭青暴怒。
衝過去,一把揪住年的領:“我鞍前馬後的忙碌,你卻跑來這裡瀟灑快活,你對得起我!”
的氣場太過強勢。
雅座裡的姑娘們隻當是夫婦吵架,年輕的新婦追到花樓打罵不爭氣的夫君,因此生怕惹禍上,不敢多待,急忙退了出去。
南承易喝得半醉。
嗅到悉的風雪淺香,他睜開醉眼,恍惚中瞧見了那個紅颯遝風風火火的小帝姬。
又來夢了。
年彎,大掌攬住蕭青的腰肢,翻將在青竹編織的墊子上。
指腹上白冷豔的臉蛋。
他曖昧地湊到耳畔:“人生得意須儘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年喝了青杏酒。
齒之間,蘊著青杏特有的酸甜。
呼吸時的酒勁兒,綿醇厚,鼻息間的熱氣彌散在蕭青的耳,令悄悄漲紅了小臉。
明明冇有喝酒,卻莫名泛上醉意。
細白雙手推拒著他的膛,卻無論如何也使不上力……
南承易垂著眼睫,綿綿的吻,落在的耳和頸間。
他息著,如同夢境中做過無數次那般,稔地解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