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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女仵作》 第一零九章 殺人簽(五)

常康子是有些跳,但不至於傻得無可救藥。到底是在皇城兒打轉的人,又怎麽會不明白,周羨話中的深沉。

人總是很喜歡用經驗和偏僻來形容旁人,要不怎麽會有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這句話。

大部分的人,都不會去用心了解旁人,僅僅憑著初初的印象,便將人蓋棺定論。譬如初見咳嗽了幾聲,便認定弱柳扶風,哪怕明明可以倒拔垂楊柳,拳打鎮關西。

池時首次亮相京城,若是同周羨一塊兒,那上,便永遠打上了楚王府的烙印,誰提起不說上一句,攀上高枝兒,祖墳冒了青煙,走了鴻運。

可若是能夠查明時隔二十年都沒有被破的懸案,那他便能以仵作的份,在這京城裏占有一席之地了。人再提及他,都說會,是個有真本事的,千裏馬池時伯樂楚王相中,是為佳話。

“殿下很護池仵作。不過做楚王的人,有什麽不好的?屬下就是殿下的人,在這京城裏,像一隻八腳的螃蟹一樣,橫著走。”

常康說著,驕傲的仰起了頭。

周羨咳了咳,抬腳踹向了常康的屁,“你還得意上了。我的人若是像池九那般毒,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周羨,是個喜歡被人的。我是出於這個,方才這般安排的。”

常康恍然大悟,對著周羨豎起了大拇指,“殿下英明神武,果然想常人所不能想。”

“傻缺!”周羨罵了一句,掏出了一串團子,咬了一顆,久樂做事妥帖,早晨池時買的團子,因為兇殺案給擱涼了,他倒是好,悄悄地熱好了。

……

年節將至,國子學裏比尋常時候冷清了許多,功課已停,大部分的學子,都已經家去團圓了,隻剩下一些準備來年春闈的人,步履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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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時跟在周羨的後,左看看右看看,一旁的涼亭裏,傳來陣陣的讀書聲。

“殿下今日怎麽有空來?”

池時正細細的聽著那書聲,就瞧見不遠的林蔭大道上,氣籲籲的跑了一個中年男子。他一副儒生打扮,穿著月白的長衫,上頭罕見的沒有繡花兒,而是用筆墨丹青,畫了一抹竹林。

中年儒生留著時下最為常見的山羊胡子,不知道什麽原因,那胡子竟是有些黃燦燦的,照耀之下,竟是有些泛金,讓他整個人,一下子顯得與眾不同來了。

“林祭酒通周易,不管哪一次看,都依舊覺得十分的玄妙。我臨時起意,來國子學一趟,不想祭酒家中坐,已知天下事。”

池時一聽,來了興趣,原來這便是國子學祭酒林深。

“殿下謬讚了,某不過是恰好經過,撞見了殿下而已。不知道殿下此番前來,是為了?”

周羨搖了搖手中的扇子,四下裏看了看,低了聲音,“今日整理庫中文書,翻到了孟夫子的案子,覺得那殺人手法十分的新奇,想要來這裏看上一看。”

林祭酒聞言一愣,歎了口氣,“原來如此,這已經是今年之前的事了。因為這事兒,好好的一顆狀元樹,也沒有什麽人敢去了。想當年,快要科考之前,我們都是拍著八條長隊,朝著那樹上扔紅繩與幸運符的。”

“當初我同孟學清,還有王閔三人是同窗,十分的要好。唉……沒有想到後來……”

林祭酒說著,眼眶一紅,他眼睛,笑道,“雖然我不知道為何殿下要問這舊事,不過某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池時跟在後頭,豎起耳朵聽著,時不時的上下打量著那林祭酒。

林祭酒到視線,對著池時點了點頭,顯然把當做了,同常康一般的侍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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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那……簽……還是我同王閔一塊兒去的。我那會兒不知道,是……那種東西。”

林祭酒領著眾人朝著那狀元樹行去,一邊走一邊說了起來,“這些我都同曹推說過。那會兒孟學清剛剛傷了,一蹶不振,我拽著王閔一道兒上門探。”

“正好撞見了孟夫人給學清端藥,學清卻是大怒,將碗掀翻在地上,孟夫人子瘦弱,這一掀,便摔在了地上。王閔瞧著大怒,同孟學清翻了舊賬,兩人大吵了一架,不歡而散。”

“這就是狀元樹了”,林祭酒說著,指了指,“我來的時候,學清就趴在那樹枝上。”

池時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手比量了一下,這樹的確很高,高聳雲。

“孟學清同王閔總是吵架,可每次吵不多時,便又和好了,而我就是他們中間的和事佬。我當時以為,還同以前一樣的,便拉著王閔一道兒去了附近的清涼寺。”

“倒不是指那寺廟有多靈驗,就是想要讓孟學清覺得,王閔去給他祈福了,兩人之間好有個臺階下。可我萬萬沒有想到……”

池時聽他一直說著舊事,將話題生的扭轉了回來,“你同王琴師,是在一個簽筒裏簽的麽?你們在去的路上,有沒有遇到什麽意外?殺人簽同旁的簽,可有不同?”

林祭酒這才像是剛剛看到了池時似的,試探著問道,“這位是?”

周羨抿著笑了笑,讚賞的看了一眼池時,“池仵作。”

林祭酒愣了一會兒,顯然沒有想到池時這般年輕,他猶疑了一下,還是回答道,“是在一個筒裏簽的,我先的,了一個下下簽……王閔排在我後麵,我還同他說,你運氣好,一定能夠個好簽,老天爺一定會讓學清好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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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祭酒說著,又陷了悲慟之中。

池時,“有無什麽意外之事?”

林祭酒的緒被打斷了,仔細回憶了起來,“你這麽問的話,倒是有一樁。我們排隊簽的時候,有個小孩兒,在那喝著米湯。孩子頑皮得很,不小心把米湯弄灑了,弄了王閔一手。”

池時眉頭輕挑,“然後呢?”

“因為正好到我們了,我便拽著他完了簽,方才去清理的。簽的話,都是從一個簽筒裏出來的,並沒有什麽特別之。王閔當時麵大變,驚呼出聲,我朝著他看過去,他卻是匆匆的將那簽塞進了袖袋裏。”

林祭酒說著,皺了皺眉頭,“簽有什麽特別之,我沒有看清楚。隻當他也到了下下簽,因為實在是不愉快,從寺廟裏出來之後,我們便各自家去了。”

“沒有想到,就在三日後,孟學清同王閔,在同一日,就在我們三個相識的這個國子學裏,一同慘烈的死去了,隻剩下我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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