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罷,你阿娘也可以去。但是,池時,你要張之前,想想你阿娘,想想瑛哥兒。你是一時痛快了,可京城裏,隨便掉下一塊磚來,那砸死的就是個兒。”
“這人十之八九都是小肚腸的,就算他們報複不來了,可你阿娘,你哥哥呢?”
池老爺子說著,神複雜地將那塊令牌還給了池時。
他的五個兒子,長子同次子都中了進士做了,這事兒若是放到旁人家中,那是天大的喜事。可是隻有他記得,池家是個仵作世家。
他的父親拿一輩子,才換來仵作亦能考科舉的榮耀。
做人不能忘本,池家人也不能夠忘記了自己的初心。
“在我的兒子輩裏,我先屬意你二伯,他年之時,聰明又機靈,是一個很好的仵作,可人各有誌,我看得出來,他一心想做,他有那個命,中了進士。”
“後我屬意你阿爹,他天縱英才!”池老爺子說著,眼睛亮了幾分,“以前的他,就同現在的你一樣。隻可惜,他宛若那致的點心,看著名貴,卻不堪一擊。”
池老爺子說著,恨鐵不鋼的搖了搖頭,眼睛黯淡了幾分,“到了你這一輩,你前頭的幾個哥哥們,大多數都資質平庸,撐不起池家。”
即便是他如今手把手教的池,那同池時相比,都是一個地一個天,差得太多了。
“直到你出生……”
池老爺子說道這裏,眼皮子跳了跳,說出的話,都帶了咬牙切齒的味道。
他並非老眼昏花之人,以前池家輝煌的時候,他也見過了爾虞我詐。池時的本事,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可是,他就像是一把雙刃劍。
這個孩子,可能會把池家帶上頂峰,亦可能讓全家人的腦袋搬家。
池時就像是一顆尖銳的璞玉,不打磨好了,隻會傷人傷己。可是,他打磨了這麽多年,這廝非但死不改,反而還變本加厲。
“你小時候,還不會功夫的時候。我還揍過你。”
後來,待拜師學藝,習得神技之後,他這個做祖父的,時常被反過來揍。池家有這麽個孽障,尚沒有被氣得滿門滅絕,簡直就是祖宗保佑。
於是他選擇了池。池沒有池時天才,可是他能學,至他認為可以。
可這一回,零陵的案子,事實證明,他太過強求了。
“祖父說這麽多作甚?大半夜的,我都困頓了!”池時了自己的眼睛,昨兒個沒有虛目在,委實睡得不好,這會兒聽老頭子嘟嘟嚷嚷,東扯一句,西拉一句的,都困了。
池老爺子醞釀出來的緒,瞬間沒了,他跳了跳腳,怒道,“你這個孽障!老子對你真心,簡直就是喂狗。”
池時搖了搖頭,“祖父,狗喜歡骨頭。”
池老爺子捶了捶自己的口……
這就是為什麽,他覺得池時難當大任的原因。
他不但賤,還沒有心。
池老爺子罵罵咧咧了幾句,轉開了箱籠,從裏頭翻找了半天,翻出了一塊玉佩來,遞給了池時,“這塊玉佩,是英國公的。當年英國公卷了一樁案子,被人指認兇手。”
“全靠我才救了他一命,替他證明了清白。英國公給了我一塊玉佩,約定同池家結為兩姓之好。雖然是吃酒之後才說的,事後我瞧著他也有些後悔。”
“左右你臉皮厚,把英國公家的小姐娶回來,你在京城,也算是有了依靠了。”
池時上的汗的都豎了起來。
往後退了一步,果斷拒絕,“不要!”
這簡直太驚悚了!
想著,補充道,“英國公我聽說過,全家都是五短材,骨相極差。不能忍!”
池老爺子深吸了一口氣,他恨自己年輕的時候,怎麽不好好學武藝,不然現在就能把池時暴揍一頓!
他冷笑出聲,“你還能挑!就你這德,日後同你那骷髏過一輩子好了!”
池時認同的點了點頭,“祖父,他虛目,既然您已經同意了,那不日我便娶他進門,日後他便是您的孫媳婦了。”
池老爺子將那玉佩一扔,罵道,“給老子滾!”
池時手一抓,看了看那玉佩,有些猶疑。
“別看了。本來就不是真要你去娶人家的小姐,你一上門,英國公府的小姐夫人,還不哭天搶地?”
池老爺子自嘲的笑了笑,“自然不會有人願意嫁給窮坳坳裏來的土婿。但是你若是拿這個換英國公保你一次,他不會拒絕的。”
“你去了京城之後,但凡得罪了人,都賴在楚王上。他是皇帝的親弟弟,自然兜得住。實在是賴不了了,就去賴……就去找英國公。”
池老爺子說著,突然正了正,“總之,池時,在你還沒有長參天大樹的時候,不要折了,更不要把池家拖到泥坑裏去。”
他已經老了,池還要很多年,才能長一個獨當一麵的仵作。盡管他不願意承認,可是池時,已經是他手中,能夠拿得出手的最後一個籌碼了。
他想著,轉過去,又從自己的床邊,拿起了一本泛黃的書。這書一看就被人時常的翻閱,都了邊了。
“這是你曾祖父留下來的手劄……”
池時眼睛瞬間亮了,一直想看這個。可是池老爺子不待見,總說年紀小,不要好高騖遠,從不肯給看。原本想要拿楚王的事,來換這個的。
可思來想去,還是阿娘離魔窟更重要,便沒有提。
沒有想到,鐵公竟然拔出來了!
他表現得太過明顯,池老爺子人老,一下子便看出來了,他麵一黑,出的手往回轉,可他哪裏是池時的對手,等他回過神來,那書已經落池時的手中了。
隻見這廝話都不說,扯出凳子,挑亮了燈,坐下就翻閱起來。
池老爺子怔了怔,他算是有些明白,池是哪裏比不上池時。
“曾祖父的字這麽醜的麽?”池時嘟囔道。
不一會兒的功夫,隻見池老爺子的門打開了,池時被推了出來,“給老子滾!孽障,這是老子謄抄的!滾回你房間自己看去!老祖留下的寶,豈是隨便給你看的!滾!”
池老爺子吼完,啪的一聲,關上了房門,池家要完……
池時了鼻子,搖了搖頭,“忠言逆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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