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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浮你懷中》 第60章 回避依戀 親密關系

早上七點, 談聽瑟準時下了樓。

天幕約亮了起來,秋季清晨的涼風鉆進領與袖口,讓下意識地攏了攏襟, 五指也進了袖子里。

好像又降溫了, 應該再穿厚一點的。默默想著。

驀地,腳步一頓。

半明半昧的線中, 男人似乎在這里站了有一會兒了,他利落的肩線與下頜線條帶著幾分料峭的寒意, 卻在逐步靠近時漸漸消融。

訥訥地看著他, “你什麼時候來的?”

“剛來不久。”陸聞別皺眉, “怎麼穿這麼。”

談聽瑟默默松開進袖口的五指, 直脊背,“我不冷。”

他看了看, 沒再說什麼,極為自然地手想要接過手里的包,卻被輕輕避開, “我自己來吧。”

畢竟這種舉止,總覺得夾雜著越過“普通關系”界限的曖昧。

“上車吧。”他收回手, 帶著走到車前。

談聽瑟下意識就往后座走, 陸聞別卻俯拉開了副駕的車門, 兩個人同時一怔, 作都頓住了。

他側頭, 失笑, “就算是把我當司機, 坐后面是不是也有點說不過去?”

窘迫地收回腳,轉而走向副駕,坐進去時他一只手自然而然地護在頭頂。

談聽瑟垂眸, 系好安全帶后抬眸看向擋風玻璃外,看著他繞過車前開門坐進駕駛座,悉的木質香與朗姆酒味與空調出風口的暖風混合在一起,綿稠地向包裹而來。

早上習慣練瑜伽、喝黑咖啡,再被室外冷風這麼一吹,原本困意都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清醒到不能再清醒。但現在,卻又被裹挾到昏昏睡的朦朧氣氛中。

仿佛還在睡夢中沒有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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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則怎麼會心平氣和地坐在車里,讓陸聞別送自己去劇院排練?氣氛還和諧平靜到近乎詭異。

“冷嗎?”陸聞別問,抬手探到空調出風口前去試溫度,五指干凈修長,手背上掌骨分明。

談聽瑟搖頭,“不冷。”

“吃過早餐了?”

“嗯。”

簡單的對話中,車緩緩駛離。

“再睡一會兒吧。”他說。

“不用了,我沒有補覺的習慣。”有他在旁邊應該也沒辦法睡著。

“無聊嗎,”過了會兒,他又瞥一眼車載音響設備,“有沒有什麼想聽的?”

談聽瑟本來想說沒有,但又覺得一路上太安靜的話好像會更讓人不自在,于是抬手隨意打開了音量鍵。

旋律滴落在安靜的空氣里,讓意外的是這旋律非常悉,僅僅是聽見由豎琴演奏的序奏,就驀然反應了過來。

——柴可夫斯基的《花的圓舞曲》,這是芭蕾舞劇《胡桃夾子》的第二幕中糖梅仙子與其他仙群舞時的配樂。

來說,這首舞曲意義非凡,代表了理想真。

談聽瑟吞咽了一下,潤澤干嚨。

竟然一打開就是這首曲子。

再湊巧也不可能有這種巧合,只可能是陸聞別故意的。從前無法想象他會像一個“老父親”一樣多話、噓寒問暖,也想不到他會連這種小細節也投其所好。

向來只有別人結討好他的份兒,他能接對方的討好就已經很難得了。但現在,他卻對用了這樣的心思。

這是從前夢寐以求的一份“特殊”。

“你選的?”談聽瑟看向窗外。

他“嗯”一聲,狀似不經意地問,“喜歡嗎?”

猶豫半晌,沒說喜歡也沒說不喜歡,“這首曲子對我來說很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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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男人略顯嚴肅與繃的神轉而松懈下來,“這就是我選它的原因。”

談聽瑟沒有接話。

“很憾,沒能看到你為首席后的第一場表演。”

聞言,微微變了。

這份“憾”是刻意達的,那時向聶顯和陸聞別瞞了自己還活著的消息,因此那場演出的時間于一個微妙的時間段里。

以為陸聞別要準備再次談起過去的事了,然而他卻沒有再深這個話題的打算。

“你的下一次演出在什麼時候?”他問。

談聽瑟想了想,“明年春天,大概是三月底。”

“介不介意我來?”

眼睫,“如果是為了這出劇目,歡迎。”

陸聞別聽懂了的潛臺詞——不要為而來。

他笑了笑,倒也沒有太失落。畢竟現在才十一月,距離明年三月底還有四五個月的時間,或許事還會有轉機。

畢竟,冬天將要來臨,春天還會遠嗎?

**

這種平靜的接送日常持續了兩天。在談聽瑟的要求下,每次陸聞別送到劇院或者來劇院接時,車都停在街對面的轉角,確保不會被劇院的人看到。

但科琳肯定是瞞不住的,所以談聽瑟把這事告訴了,順帶還說了真藍的事

“我都不知道該先為哪件事驚訝了……”科琳干地道,深呼吸后鄭重其事地握著的手臂,“談,我敢保證,他讓你幫他養貓,肯定是為了制造相的機會,要不然就是送這種禮討好你!”

想也不想就否認,“你說什麼呢,那天寵店的人來送東西,他明明來了卻假裝沒來,照你這麼說不是應該告訴我嗎?”

“你懂什麼,這以退為進。而且他現在天天接送你,本不需要再制造另外的相機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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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聽瑟啞然。

其實也知道自己反駁的理由站不住腳,只是下意識想否認而已。現在科琳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就無話可說了。

“我覺得這個男人段位應該高的,畢竟三十幾歲了,人生閱歷比你富,約會經驗肯定也不。”科琳按捺不住竊笑,“你對他是什麼想法啊?”

談聽瑟的注意力卻全都集中在那句“人生閱歷比你富,約會經驗肯定也不”上了。

“怎麼不說話?”科琳手在面前晃了晃,“在想什麼呢?”

“啊?哦,沒什麼,有點走神了。”談聽瑟回過神若無其事地笑了笑,“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你對陸先生是什麼覺?”

“我能有什麼覺,就像對普通朋友的那樣,什麼也沒有。”

“普通朋友?”科琳將信將疑地重復。

談聽瑟卻從這四個字里意識到了別的東西。

普通朋友……什麼時候陸聞別對來說已經可以是歸類于“朋友”的人了?

“談,我覺得你真的可以好好考慮考慮,或者先把他作為約會對象試一試?約幾次會才知道你們適不適合彼此嘛。哦,對了,還能順便試試他‘那方面’怎麼樣。”

“你說什麼呢!”談聽瑟一愣,尷尬地急忙反駁。當然知道‘那方面’指的是什麼,由此不可避免地聯想到了某一晚的記憶。

過去太久,記憶其實已經有點模糊了,但因為那是僅有的一次驗,所以有些東西很難忘記。

那時候喜歡他,那一晚的所有細節在當下對而言都是好的,可所有的好也僅僅停留在當夜。

曾經后悔過,現在想起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自始至終在意的都是因此而到的痛苦,并不是“第一次”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現在沒什麼好記恨的,不想再去在意,那些痛苦也就不值得再計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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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要讓跟陸聞別再試一次?怎麼可能!不想在意又不是完全不介意,沒想過會和陸聞別再建立這種親的關系。

“我認真的!從外形來說,他長得帥個子高材好,從在來說,他關心你維護你。你們都是中國人,文化背景相同,家世背景也相當,這簡直完啊。”

談聽瑟口而出:“那是現在。”

“不看現在還看什麼?”科琳困,“或者約會不就是當下的事嗎?”

談聽瑟語塞,驀地呆怔住了。

“我是不是說的很有道理?”科琳笑嘻嘻的,“試試也無所謂啊,不行就算了嘛。”

“但……你也知道我的況,之前諾埃是這樣,杰拉爾也是這樣,每次都是莫名其妙地就開始抗拒別人的。找到原因之前,我還是先別‘禍害’別人的了。”談聽瑟半開玩笑道。

“也是。欸,你跟那位心理醫生還有聯系嗎?能跟隨便聊聊也好,說不定能解決你的困呢。”

談聽瑟愣了愣,含糊地應了下來。猶豫了半個下午,在晚餐時給心理醫生發了郵件,對方和約好明天下午在電話里聊聊。

……

非演出季時,劇院的統一訓練通常持續到五點。談聽瑟習慣在晚上自己加訓,只不過今天跟心理醫生有約,所以飯后沒急著回平時加訓的那間練功房,而是找了間空的休息室待著,撥通了醫生的電話。

兩年前會定時去做心理疏導,和醫生之間的相比起醫患關系來說更像朋友,所以這回打電話也真的只是抱著隨便聊聊的目的。

對方切話題的方式一如既往的輕松自然,不知不覺就說了很多。

聊到最后,醫生溫和道:“談,你知不知道‘回避型依’這個詞?從我們剛才聊的那些來看,你可能有這個傾向。”

……

半個多小時后,談聽瑟掛斷電話,一個人撐著下沉思了好一會兒才起往外走。

一邊走,一邊在搜索引擎里輸詞條。

回避型依……

翻看釋義與科普的同時輕輕擰開門把手,正要抬腳踏出去,走廊上卻忽然飄來對話聲。即便雙方都低了嗓音,可卻依然能聽出其中的劍拔弩張。

也能通過音辨認出對方的份。

“我來找當然是因為有事,你有什麼資格管?秦安文還想讓你把人直接讓給我,結果你們之間什麼都不是。真可憐啊,我只是的繼子,卻忙前忙后地為我打算,甚至要犧牲你這個親兒子的利益……想不想知道這些年怎麼為我們做牛做馬的?要是我沒記錯,來法國之后好像就徹底把國的‘家’拋在腦后了吧?”

這是諾埃的聲音,他一邊說一邊得意地嗤笑。

下一秒,諾埃語調譏誚地繼續道:“而我和談……你想不想知道我們曾經進行到哪一步了?我已經睡過了,不虧——”

話音未落,痛呼伴隨著悶響在走廊上響了起來,接著是紛雜又暴力的靜,顯然是被打的人還手了,隨之而來的是兩個人針鋒相對的搏斗。

談聽瑟心里一跳,下意識就要沖出去。

因為已經猜到了此刻站在諾埃面前的人是誰。

可下一秒,腳下卻又生生停住。

另一道嗓音更冷更狠。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敢?記得留心自己的兩只手。”

“這里是黎!是法國!你以為你能為所為嗎?”

“試試不就知道了。”男人的口吻有種居高臨下的冷,“我還以為那天的警告已經夠了,既然你這麼心急,那明天就好好欣賞我送給你們的禮吧。”

談聽瑟愣神兩秒,脈搏隨著急促的心跳一起在耳畔起來,又急又重。

徒勞地吞咽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后退一步,輕輕地把門重新關好,然后轉走回沙發旁坐了下來。

搭上膝蓋的瞬間,才陡然發現自己的手心發冷。

……

陸聞別站在原地,面無表地看著諾埃從走廊另一側離開。

確定人真的走了以后,他先拿出手機給談聽瑟發信息問在哪兒,然后才抬手從領一直整理到袖口,把剛才手時的凌與戾氣全都一一收攏在考究平整的裝之下,恢復冠楚楚又沉穩斂的模樣。

最后,他閉眼松開咬的牙關,讓額角浮現的青筋沒下去。

他不想、也不準備讓發現一一毫的痕跡。

只不過諾埃那些真假難辨的話依舊挑著他的神經,讓前額痙攣似的痛。

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都沒看見回復,陸聞別皺了皺眉,正準備沿著空教室找人,后卻忽然響起開門的靜。

形一頓,轉過

盡管已經有了某種預,但在四目相對時,他瞳孔依舊不控制地

披著外套的人站在休息室的門口,一手還搭在門把手上,短暫的震驚之后,就這麼無聲地看著他。

那種復雜的目,昭示著或許已經聽到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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