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小貓埋在了凌的服堆里。
不多時,一顆茸茸的小腦袋瓜兒出來,睜大漂亮的藍眼睛瞅著相擁的兩個人。
安靜的房間里響著清晰的聲音,男人還故意在的耳畔邊說著下流的話。
眼角掛著淚的陸染瑟地窩在他懷里。
林有期很難伺候。
離開沙發,抱著陸染換地方。
他還特別“心”地來到書桌前,給把文件保存,電腦關上。
就著坐在桌上的樣子,肆意妄為。
妄為到最后,妄的過了頭。
陸染熬不住暈過去,還沒滿足的林有期只好抱人去洗澡。
陸染一覺醒來天都黑了。
剛睡醒的大腦還沒開始運作,在想起睡前發生了什麼之前,就了下。
然后就疼的倒吸一口涼氣。
嗓子也干啞。
陸染覺自己廢了。
廢掉的陸染坐在床上被林有期喂飯吃喂水喝,活像個大病剛醒的人。
吃過晚飯,陸染靠在他懷里,輕聲問他:“我知道你口的槍傷和左肩的疤痕是在邊防的時候留下的,后背呢?”
林有期言簡意賅:“刀劃的。”
沒說什麼時候,在哪里,怎麼劃的。
陸染心疼地抿,抓住他摟著脖子的胳膊,又往他懷里蹭了蹭。
之后手指就在他的胳膊上一下一下地輕點起來。
誰知,卻意外注意到了他胳膊上有一條很細很淺的疤痕,已經和周圍的基本無差,如果不湊得很近認真仔細地瞧,本發現不了任何端倪。
陸染抓著他的胳膊,指著那塊一點都不起眼的小傷疤,很在意地問他:“這兒呢?”
林有期低嘆,“子彈的。”
陸染的眼眶登時泛紅,沒再說話。
乖乖地依偎在他懷里,用手指給他輕輕地,像在減他的疼痛。
其實早就不疼了,一點覺都沒有。
但覺得他疼。
每一次傷時,他該有多疼。
陸染還記得他向解釋理由的那晚,親口告訴,在邊防中彈差點死掉那次,他清楚地到元氣在一點點地消散,可他連都不得,本無能為力,只能等死。
陸染覺得悶難。
側環住林有期的腰,靠著他的膛,聽著他鮮活的心跳,地抱住他。
這晚,比白天還猛烈的暴風驟雨持續到半夜才消停結束。
滿臉淚痕的陸染窩在林有期懷里扭臉就睡下,林有期給洗了澡后把抱進另一個房間,自己收拾殘局。
隔天早上,陸染被林有期吻醒。
才四點鐘。
男人的聲音低沉悅耳,很溫地跟說:“我回了,你好好休息。”
陸染皺眉,沒有理他,往上拉了拉被子繼續睡。
昏昏沉沉睡到中午,腰酸疼的醒過來,林有期早就走了。
然后陸染發現,冒了。
這場冒來的突然,卻難以痊愈。
拖拖拉拉地將近一個月才勉強好起來。
又是一年雪季。
眨眼間就到了2017年。
林有期過年的時候沒回家,不能出部隊,所以他也沒讓陸染往沈城跑給他過生日。
畢竟見都見不到。
他生日那天,沈城落了一場雪。
林有期給遠在南城過年的陸染錄了一個下雪的視頻,發給了。
陸染點開看他發的視頻,里面大雪簌簌落下的聲音格外清晰。
視頻到最后,鏡頭忽的一轉,懟到了他自己的正面。
陸染只看到男人的張了張,但沒聲音。
后來放了好多遍,才從他的口型讀出來,他說的是——想你。
陸染淚眼朦朧地捧著手機笑。
我也想你呀。
這年的人節,陸染的新書預售,在網上連載的兩本被合并上下兩冊,書名也合為一個,《陷你,奔向你。》
裝的封面上印著書里的一句話——
“陷暮陷你,奔向山海奔向你。”
在預售通道開啟后,當天的銷售量就高達幾萬冊。
陸染開心地在微信上對林有期撒歡兒。
林有期趁機哄:“親一個。”
陸染瞬間上套,特別大方地對著手機甜甜地笑道:“麼麼噠!”
林有期的耳麻。
之前在微信上給他發過文字,說了句“謝謝啦麼麼噠”,那個時候他想不到這三個字會有這麼大的魔力,讓他想要直接把從手機那端抓過來,就地正法。
過完年,天氣越來越暖,漸漸地由春夏。
陸染和林有期和往常一樣,更多的是用手機保持聯系,見面的次數并不多。
但關系很穩定,而且基本沒吵過架。
主要還是因為他大不,在各個方面都會寬容忍讓,任由鬧脾氣耍子,他不跟一般見識,寵著就對了。
陸染的版權費在六月初才到賬。
但這會兒已經要忙著復習準備結課考試了,便想等放了暑假,和爺爺在家里一起篩選房子,等開學回沈城就陸陸續續地去實地看房,選最鐘意的買下來。
陸染把這個計劃告訴了陸民安,得到了他的欣然應允。
日子過得飛快,好像才過完年沒多久,就一下子來到了考試周。
對陸染來說,大二即將過完了。
六月的最后五天,是陸染這個專業的考試周。
考試周的第一天,江城的江縣發生7.5級地震,傷亡慘重。
陸染看著新聞上淪為廢墟的畫面和模糊的災群眾,通紅的眼睛酸酸脹脹,還沒緩過神,就接到了林有期的電話。
“七七,”他語氣很快地嚴肅道:“我要去前線支援了,歸期不定,告訴你下。”
陸染本反應不過來,機械地訥訥說:“哦……好……”
“現在就走嗎?”傻傻地問。
“嗯,”林有期說:“就要了,我還要給家里打個電話,得掛了,寶貝。”
陸染抿住,眼淚瞬間盈滿眼眶。
哽咽著輕聲說:“你一定要回來啊。”
林有期答應:“好。”
“乖,別哭。”
“那我掛了。”
隨著電話被掐斷,陸染不控地噎了下。
自從這通電話結束,陸染就開始魂不守舍,看書看不下去,復習也沒狀態,就只坐著都覺得難熬。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不安生。
好像要發生什麼不好的事一樣。
這天開始,林有期的微信開始暫停。
隔天上午,考完一門的陸染剛從考場出來,就看到了在沈城另一所大學讀書的盛越突然出現。
盛越急匆匆地來到面前,神凝重地冷然道:“陸染,收拾東西回家。”
本來因為林有期去災區支援一直心慌意的陸染心下猛的一沉。
在這方面永遠如此敏銳。
就像那次林有期讓他換服去醫院一樣,陸染什麼都沒問。
回到住的地方拎了行李就跟盛越一起出了門。
盛越已經給買了機票,兩個人一起坐飛機到了南城。
在飛機上,盛越才對陸染說:“外公他……病重。”
“家里人說你還在考試,先不告訴你。”
“我也是今天考完才知道消息。”
一路都沒說話的陸染始終繃著里的那神經,倔強地不肯掉眼淚。
但眼睛早已經紅。
聽到盛越的話,嗓音輕啞地問:“什麼病?”
盛越回:“聽我媽說是……突發腦溢。”
鼻子登時酸脹不堪,眼前模糊一片。
陸染的嚨哽住,再也說不出話來。
之前帶爺爺檢的時候,醫生就提到過,說高容易引發多種疾病,其中一種就是腦溢。
接下來陸染始終混混沌沌的,人像傻了一樣,卻又再也沒這樣清醒過。
下飛機后連行李都不找,直接就拉著盛越去打車。
上車后陸染問盛越在哪個醫院,盛越開口,聲音晦而艱難,低聲道:“回家。”
陸染紅著眼噎了下,沒說出話。
司機師傅還在問他們要去哪里,盛越連忙報了地址。
接下來一路,陸染一直在無聲地掉眼淚。
不想哭,一點都不想。
可是緒本不控。
陸染和盛越趕到的時候,陸民安已經變一把骨灰,正要被帶去墓地下葬。
沒想過連爺爺最后一眼都見不到,陸染直接崩潰。
沖過去奪走陸民安的骨灰盒,抱在懷里,雙發地跪倒在地。
陸染泣不聲地耷拉著腦袋,很寶貝地環抱著懷里的骨灰盒。
林錦程就在現場。
他也是今天才趕到,本以為陸染會在,誰知他到了后發現,送葬的家人里,獨獨缺了老陸最疼的陸染。
林錦程特意找陸嘉業問了這個事,對方說陸染正在考試,怕影響。
林錦程便也不好再說什麼。
只給小兒子發了條短信,告訴他,他陸伯伯去世了。
他知道有期回來后會看的。
陸染甩開想要試圖把攙扶起來的唐蕓和陸嘉瑜,仰臉淚眼朦朧地掃過他們每一個人,質問:“爺爺生病為什麼不告訴我?”
“人都去世了你們還在瞞我!我連他最后一眼都沒看到!都怪你們!!!”
陸嘉業冷著臉,面鐵青,嗓音沉如水,對陸染說:“老爺子腦溢,突發的,人還沒到醫院就不行了,大家都很猝不及防。”
“告訴你又能怎麼樣?你能改變什麼嗎?”
“至能在爺爺化骨灰前看他一眼!”陸染歇斯底里:“我就只想看看他!這都不可以嗎!”
陸嘉業的老婆唐蕓急忙解釋說:“染染,你別怪你小叔,我們是想著你正在考試,不愿意影響你緒耽誤你……”
“考試有補考,”陸染崩潰地哭,幾乎要上不來氣:“可是我再也看不到我爺爺了……”
盛越沉默地蹲在旁,輕攬著,給了一點支撐。
林錦程聽的心酸又難過。
覺得這個小丫頭實在不易。
那麼小就失去了父母,被老陸養大跟老陸關系最為親近,卻連他最后一面都沒見到。
唉。
林錦程嘆了口氣,走上前,彎下想要把陸染扶起來,溫聲安:“染染,老陸肯定不愿意你為他傷了心神,你緩緩緒,我們先讓老陸土為安,好不好?”
一個長輩紆尊降貴地過來攙扶,而且是林有期的父親。
陸染也心疼懷里化為骨灰的爺爺,沒再折騰,聽話地起。
但是抱著骨灰盒,誰也不給。
本來人死該由自己的兒抱骨灰盒的。
但陸民安的骨灰盒,是陸染一個人全程抱到了墓地。
這天傍晚,陸染停留在墓地很久很久。
直到天際黑,才被盛越強行拉回家。
平常有陸民安坐在客廳,這下了個人,陸染只覺得偌大的家空空,沒了人氣。
明明不跟和爺爺住在一起的叔叔一家和姑姑都在樓下,還在說著話,不知道在討論什麼。
可陸染就是覺不到往日的溫馨。
這個家變得冷冰冰的。
獨自呆在房間,等人都離開,家里徹底安靜,才拖著步子出來,去了陸民安的房間里。
盛越從機場把他倆落下的行李拿了回來,找了好一圈,才在陸民安房間的床邊看到坐在地上的陸染。
他走進來,在的旁坐下,對陸染說:“我讓去你家照顧你的貓,家門碼你記得告訴。”
陸染輕應:“嗯。”
而后,倆人再沒說話。
過了好久好久,陸染抱住膝蓋,低喃:“覺像做夢。”
“睡一覺醒來,爺爺還在。”
盛越輕輕地嘆了下,“累了就去睡吧。”
陸染耷拉下腦袋,強忍眼淚,微哽說:“怕睡醒發現是真的。”
但最終陸染還是支撐不住睡了過去。
再醒來,一巨大的悲慟涌滿腔,扯過被子,蒙頭大哭了一場。
林有期始終沒消息。
一直到七月六號凌晨。
陸染躺在床上睜著眼,失眠。
已經好幾天了,本睡不下。
就在陸染發呆的時候,忽而聽到樓下有人說話的聲音,還有腳步聲漸漸清晰。
在那道腳步聲來到門前時才遲鈍地反應過來,是林有期來了。
陸染剛坐起來,的臥室門就被他推開。
房間里沒開燈,但是走廊的燈隨著打開的門投進來,不至于一片黑暗。
他隨著移,快步踏的臥室,來到床邊,把坐在床上披頭散發的陸染瞬間給抱在懷里。
男人上穿著簡單干凈的服,依舊是悉的洗的味道。
但是他下上的胡茬都沒刮,蹭到的皮上,很扎人。
陸染話語平靜地輕輕呢喃:“你回來啦?”
林有期的結滾,晦地低應:“嗯。”
“我回來了,七七。”
他的膛溫暖滾燙,陸染在他懷里輕易地就破了防。
的緒開始崩潰,抬手死死摟住的脖子,難過地嗚咽著對他說:“爺爺走了……爺爺回不來了……”
“他們都瞞著我,我連爺爺最后一眼都沒看到,只有一把骨灰。”噎著對他控訴。
然后又泣不聲道:“我都還沒買房子,還沒把他接過去,說好暑假和爺爺一起選房的,說好的……”
林有期紅了眼,不斷地偏頭親的秀發。
“寶貝乖,”他沒有說不讓哭,只心疼又愧疚地低喚:“寶貝……”
林有期心里覺得自己對不起陸染。
在最難過絕的時候,他不能陪在邊,哪怕給一點點支撐。
他的小姑娘看似氣,其實很堅強。
一個人到了現在。
這幾年來,林有期無愧于國家。
卻愧對家人,還有。
他甚至希責怪他,質問他為什麼在需要他的時候他卻不在邊。
可特別懂事地一句怪罪他的話都沒說,反而帶著哭腔不斷地喃喃:“你回來了,真好。”
后來陸染哭得累極,連眼淚都流不出來,把緒消耗盡的被林有期抱著睡了過去。
林有期一夜都沒離開。
一直在床邊守到第二天午后醒過來。
在失眠幾天后,陸染終于睡飽了一覺。
緒也沒有那麼崩潰。
盛越在這里陪著陸染住了幾天,林有期到了后他就離開了。
家里的傭人早在陸民安去世后也都被陸嘉業辭掉,此時此刻偌大的房子里,只有林有期和陸染。
從災區一線回來的他被允許休息幾天,所以就陪著在家里消磨時間。
凌晨就是七號。
是陸染的20歲生日。
這個生日不再盛大,也沒有親朋好友。
只有一個林有期。
失去了唯一至親的陸染,在這個20歲的生日,知道了什麼一夜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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