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思涵早早的就到了醫院,拿了湯過來。進病房時,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才推開房門進去。
看他已經醒了,甚至半坐起來,拿一份報紙在看。
最近的新聞便是束儀下臺,蔣至中任北方政府的總理,孫傳文任北方政府的第一任總統,改組了閣政府。那下角的消息便是慕辰遠被刺殺,兇手不知所蹤。
“涵兒,你來了。”慕辰逸放上了報紙,摺好放在一旁。
“娘給你熬了湯,我想你肯定不想吃油膩的,便把上面那層油都撈了。娘放了很多材料,很滋補的。”思涵說著,邊擺好碗給他盛湯。
“我們也不是沒有積蓄,家裡可以請幾個傭人,不用娘這麼辛苦。”慕辰逸說道。
“至中有安排人到家裡照顧的,只是娘想親自手,說好久沒有做飯給你吃。”思涵端著湯過來,便要喂他。
“我來吧,我自己可以。”慕辰逸接過了碗,湯濃郁的香氣撲鼻而來,他還喂到了老薑的味道,跟記憶中的味道一模一樣。“我們還在東北時,那個時候我爹還不是稱霸一方的軍閥,我娘便煮湯給我和哥哥吃,便是這味道。”慕辰逸說著,心滿意足的飲了一口,“果然和以前一樣味。”
“那我也跟娘學學,以後我做給你吃。”思涵喜歡看到他這樣的表,滿足而從容。
“現在可不行,你懷了孕。”慕辰逸邊吃著,邊說道,“等孩子生下來,你的子也養好了再說。”
思涵自然也聽他的,坐在他的邊看他喝湯。等他吃完了,接過了碗給他了。
“涵兒,我現在也好了,你也不需要每天都過來。”慕辰逸握住的手,“你懷著孕,大著肚子進進出出醫院對你的也不好。”
“好,我聽你的。”思涵點頭稱好。
“我昨天想了想,又看了今天的新聞。便想先安排木頭和娘他們先離開香港,先去臺灣也好,香港不是久留之地。”慕辰逸神沉重的說道。
“爲什麼這麼說?”思涵仔細回想,抗戰真正發,還在大半年之後。想等他的再好一些之後,再離開。
慕辰逸拿來了旁邊的報紙,指了指報紙的一角給看。
思涵拿來了報紙,上面報道的是在北平一所日本臨時賓館裡,一名子死在賓館的浴室裡,上多傷痕,甚至有被強~暴的跡象。仔細一看,那人像極了容七。
心口一沉,容七是葵一的人,居然就這麼死了,思涵不由的一陣的唏噓。
“日本恐怕計劃大規模的侵華,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香港都未必安全。在歐洲,德國和英法已經開戰,法國多地區都已經淪陷。德日是同盟國,英國保不住香港。”慕辰逸分析著,“香港已經不安全,讓娘他們先離開。”
“嗯,我去安排。”思涵聽他分析的有道理,而且歷史的大趨勢也是這般的。
“還有,娘和月樓膽子都小,遇到大事也沒個主見,木頭膽大可是到底是孩子,他們就這麼去臺灣,我也不放心。更何況去了臺灣之後,馬上得轉船去國。涵兒,你幫我照顧娘和木頭,你陪著他們先行離開。等我的病好一些了,我再去找你們。”
這纔是他的用意吧!思涵眼睛睜的大大的看他,越是明白心越發的疼痛,他預備要一個人承這些痛苦嗎?
“可是你一個人留在香港,我也不放心,更何況你纔剛做完手。”更何況你現在腳也不能,你讓我怎麼離開你呢?瑾瑜,你怎麼能這麼對你自己,怎麼能這麼對我?在心裡念著,卻忍著沒有哭出來。
“我手已經功了,再說至中這裡有人會照顧我。我們一家留在香港越久,越是危險。你們先走,對我反而要方便很多。”慕辰逸說的在在理,“涵兒,聽我的好不好,你帶著木頭和娘們先走。我答應你,等我的傷好了,我就去找你們。”
思涵不搖頭也不點頭,只說道:“就算要決定什麼,也不是這一時半會兒的事對不對,總得先安排好。比如坐船,到了臺灣我們要住哪裡?到了國我們。。。”
“我已經讓方副去安排,他會送你們一路過去。”慕辰逸以爲是鬆了,便順口接下的話說道,“到了臺灣,會有人接應你們。然後你們再坐船去國,那邊我已經讓方副發電報過去,你們到了那邊,可以換個姓,生活也會安定很多。”
“你都安排好了,你什麼時候安排的呢?”思涵有些討厭他這樣,爲什麼回回都這樣?他自做主張的安排好一切,讓所有人都照著他安排的來做。他究竟有沒有爲他自己想過呢?
“今天早上,方副也給至中發了電報。乖寶兒,答應我,你會好好照顧好娘和木頭。”慕辰逸極鄭重的要求,語氣已經有不容置喙的命令。
“你老是這樣。以前也是這樣,明明知道自己可能是去送死,還把帥印給我,把我扔給一羣豺狼虎豹。上回也是如此,你自己裝死,害我傷心到絕。這次又是這樣,安排好一切,卻一點也不考慮你自己。”說著,還是沒忍住的哭了。
“涵兒。。。。”慕辰逸看到流淚,極是不忍。他還是把思涵想的太過堅強,似乎認爲不論什麼事給,都可以做的很完。他更以爲,無論發生什麼,就算他真的有什麼不測,也可以很堅強的活下去。
可是現在,看哭這般,他又覺得自己太過殘忍。涵兒是他的妻,應該他的保護,被他寵,而不是讓跟自己一起承擔那麼多東西。可是到了現在這步,他不得不這麼做,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能不能好?
“瑾瑜,你覺得我真的可以扔下你,自己走嗎?”思涵抓著他的手,泣著用力的說,“你還欠了我很多東西,一世一雙人,你記得嗎?你還沒有兌現呢?還有,你說過的,你要陪著我腹有中的孩兒一起長,你要彌補我懷木頭時沒有做到的憾。你已經對我食言太多次了,你不可以再食言呢?”
慕辰逸抱:“我不會食言,我會很快去找你,我向你保證。只是我現在不便,不能跟你們一起走。等我好些了,我馬上就去找你們。”
“那我們等你,等你好了,我們再走。”反正就是不要離開他。
“乖寶兒,我們留在香港多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險。香港有很多的人也識得我,一旦被認出來,我之前所做的前功盡棄。我們越人留在這裡越好。咱們也要爲娘和木頭的安危考慮對不對?你看現在,娘在香港這邊兒,連門都不能出,朋友也沒有,們在家裡,不等同於坐牢麼?若是離開了這裡,好歹可以重新開始,到底是有自由的,是不是呢?”
反正他已經打定了主意,要選送他們離開。
“那讓方副送娘他們走,我留下。”思涵馬上建議道。
“你現在懷了孕,現在還不顯肚子,可是過兩個月,肚子就顯了。到時候你的也會吃不消的,對咱們的孩子也不好。還不如趁著你現在也好,害喜也不是那麼嚴重,先離開這裡。”慕辰逸微微分開了彼此,看眼角還有眼淚,輕輕的去的淚珠兒,“乖寶兒,聽我的。不出三個月,我就去找你們,我答應你。”
“可是,可是你沒有信用。”思涵不信他,“你記得嗎?你騙了我好多次,而且你好可怕,你每次說謊的時候,都說的好真好真,眼神也特別的真誠。每次我都想要相信你,可是最後你都騙了我。”
慕辰逸的額頭抵上了的額頭:“涵兒,乖寶兒,聽我的好不好?就最後一次,你聽我的,只有你帶著娘和木頭他們離開,我才放心。”
思涵還是搖頭,反正不會走的,絕不會扔下這樣的他。
“你必須得走。”慕辰逸看還是這麼堅持,聲音冷了幾分,“我已經讓方副在安排,我過幾天會轉院,你也不方便來照顧。這也是爲了我安全考慮,你明白嗎?”
思涵看著他,這個人從認識他第一日開始到現在,他便是這樣,堅強而果決。面對危險,面對生死關頭,總喜歡把邊的人推的開開的。甚至不惜讓邊的人去恨他,怨他,甚至不原諒他。
“如果我不走呢?”輕輕的問。
“你不走也得走,涵兒,聽話。”慕辰逸到底對還是不起來,他親親的角,“乖寶兒,答應我。。。嗯。。。”
思涵深浴看他一眼,角微微一,用沉默算是答應了吧!
下午回去,告訴了婆婆和月樓,馬上要去臺灣的事。
“那我哥呢?他剛做完手,能坐船嗎?”月樓馬上問道。
“他會先留在香港,對好一些之後再跟我們匯合。”思涵沒什麼表的說道。
“這怎麼行呢?瑾瑜剛做完手,正需要我們在他們邊。我們不能走,要走等瑾瑜好了再走。”耿氏馬上表示反對。
“娘,正是了瑾瑜,我們才先走的。”思涵勸著婆婆,“現在香港也不安全,我們隨時可能會有被認出來的危險。只有離開這裡,才能確保瑾瑜活著不被人發現。”
耿氏聽著,臉略有猶豫:“可是瑾瑜一個人在這裡。。。”
“醫院有醫生和護士,蔣至中會派人照顧他的。我們先離開,等他好了就會來找我們。”思涵說著自己都不相信的事,卻說的跟真的似的,自己都佩服自己了。
“可是二嫂。。。”月樓還是擔心二哥。
“月樓,這是你哥的安排,他也是出於對大家的安全考慮。我們聽他的,好嗎?”思涵對月樓道,“這個時候我們應該做的,就是讓瑾瑜沒有後顧之憂。”
“我不要離開爹。”木頭在旁邊聽了好一會兒,突然張口大聲說道,“娘,我不要離開爹。”
“木頭,我們只是暫時離開爹而已,你爹很快就會來找我們的。”思涵蹲下,握著兒子的雙臂,“木頭,你也長大了,人有什麼的分離是爲了更好的相聚。你要學會照顧你自己,照顧和姑姑,你知道嗎?”
木頭看著母親,眼睛溼潤了,很是委屈的說道:“可是娘,爹一個人在這裡。。。”
木頭這話一說出來,思涵自己也想哭了。怎麼會不知道,他是一個人在這裡呢?
“你爹他有自己的安排和打算,我們要對他有信心,相信他一定會來找我們。答應我,這次你會學著做一個男子漢,這個家以後要靠你了,你知道嗎?”
木頭哭著點頭,的抱抱住母親的脖子:“可是爹一個人在這裡,他孤單了怎麼辦?沒有人給他念一詩了怎麼辦?他要是也害怕了,怎麼辦?”
耿氏和月樓在一旁聽著泣不聲,不住的拭淚。
“你爹他跟普通人不一樣,他在這裡,會有護士給他念一詩的,還會有很多人陪著他,他不會孤單的。”思涵用力的忍著淚意,勸著兒子,“現在這是你爹給你的任務,要你照顧和姑姑,你做得到嗎?”
木頭看著母親,猶豫了好一會兒之後,極是鄭重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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