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雖然心裡一萬個不想挪地方,但也知道,說了沒用,顯然蘇子折打定了主意,不走不行。
回到房間裡,看著玉玲收拾東西,便自己立在窗前,想著辦法,怎樣才能給雲遲留下痕跡。
自從被蘇子折劫出來,一應所用都是蘇子折讓人安排的,實在沒有什麼事能留消息。
想了好半晌,也沒能想出個不被蘇子折發現,悄無聲息沿途留痕跡的法子。只能作罷,暗想著只能邊走邊想了。
一個時辰後,蘇子折安排的馬車停在了院門口。
蘇子折見人將花的東西裝了足足兩車,冷哼一聲,倒也沒說什麼,只對蘇子斬道,“你與我騎馬,玉玲陪著坐車。”
他此言一出,花就明白,蘇子斬這是怕蘇子斬暗中給雲遲留信,要親自看著蘇子斬,他不相信蘇子斬,哪怕他已甦醒了記憶,而玉玲則是看著別暗中搞小作。
故意將蘇子斬與花分開,分別盯著他們。
花瞧了玉玲一眼。
玉玲木著一張臉站在馬車旁挑著簾子,“夫人請。”
花便知道,這個玉玲是買不通的,也不再做他想,上了馬車。
馬車,爲了照顧的,鋪了厚厚的錦繡被褥,放了好幾個暖爐,暖意融融的,車廂遮了厚厚的簾幕,半不進風。
花上了馬車後,玉玲便跟著上了車,車廂寬敞,花歪躺在被褥上。
玉玲規矩地坐在一個角落裡,不佔用多地方。
馬車很快就走了起來,花問玉玲,“知道要去哪裡嗎?”
玉玲搖頭,“主子自有安排。”
花淺笑,“我一直不太明白,玉家人怎麼就對後梁這麼忠心,若說四百年前,玉家人是以祭後梁和懷玉帝,如今已非人非,又爲著什麼?”
玉玲木然地說,“爲著信仰。”
花好笑,“後梁能給玉傢什麼信仰?”
玉玲看著,“夫人自然不會明白,因爲夫人不是玉家人。”
花點頭,“也是。”
每個家族,都有自己的規矩和信仰,花家的規矩是避世,子孫立世之道,而玉家,扶持的是後梁帝星,一代又一代,代代相傳,也就了玉家人的信仰。
花有些累了,便扯了被子包裹住自己,躺好了舒服的位置睡了。
玉玲看著前一刻還在與說話,轉眼便睡著的花,心中有些複雜。若是尋常子,遇到這種境況,這麼長時間,怕是早就折騰的沒命了,最起碼,肚子裡的孩子早就保不住了,偏偏心強大,尤其是近來,心太愈發平和,與二公子相,也平和至極。
似乎兩個人之間從不曾有前世今生那些糾葛。
偶爾還能從二公子的臉上看到些悵惘的神,可是卻從面前,再沒看到。
玉玲想,一定很當今的太子殿下吧?
花其實沒睡著,怎麼能真正地睡著?但若是想騙過一個人,還是容易的,能知到玉玲落在上的目,也能知到車廂外,長長的隊伍行路,閉上眼睛後,愈發地知清晰,想通過知來知道是往哪個方向去,又想著荒原山很多地方都是一樣的,就連路面的不平,也有規律地出現。
知片刻,便覺得累的慌,想著今日連午覺都沒睡上,便收起了心思,索不再去知,索蘇子斬本就再外面騎馬,到時候想知道到了哪裡,問他好了。
只不過,沒辦法給雲遲沿途留消息,去哪裡,也不知道。
馬車行了一日路,深夜時,在一停了下來。
蘇子折的聲音響起,“就是這裡了。”
蘇子斬看了一眼前方,在深夜裡,臉沉冷,他盯著蘇子折問,“你在這裡養了多兵馬?”
蘇子折得意地看著他,“你猜猜。”
蘇子斬著前方接連片的羣山山,山勢險峻,半山腰的別院環繞而建,覆蓋了一半山,而在面前這一山的後方,是接連片的房舍,似兵營一般有序地排列。
這樣連幾個山頭的聯營,說也有三十萬兵馬。
蘇子折見他沉默不說話,冷笑,“蘇子斬,如今我要殺了你,輕而易舉,你還拿什麼跟我抗衡?”
蘇子斬看著他,也冷笑,“就算你能殺了我,又能如何呢?”
蘇子折狠地說,“我殺了你,那些投靠你的人,便沒了別的選擇,只能投靠我。”
蘇子斬搖頭,“你殺了我,我的人也不會投靠你,他們不喜你太心狠心黑。”話落,又補充,“更何況,你殺不了我。哪怕,你有這三十萬兵馬。”
“我怎麼就殺不了你了?早先我殺不了你,如今我有這三十萬兵馬,還殺不了你?笑話!”蘇子折說著,語氣似乎帶了殺氣。
蘇子斬冷聲道,“你若是能殺了我,早就殺了,你鉗制著我的同時,其實我也在鉗制著你。你哪怕能殺了我,投靠你的那些人,也不準許你如此,尤其是玉家的人。玉家是一把雙刃劍。答應投靠你,但決計不準許你殺了我,哪怕我不復國,他們也不準許你我,我可以有不爭之心不復國,但也想我活著,你需要仰仗玉家,自然我鉗制。”
蘇子折被他點破,臉一下子森森,“是玉玲告訴你的?”
蘇子斬面無表,“不用誰告訴,沒有人比我更瞭解玉家人。”
蘇子折惱怒,嘲諷地道,“是啊,你自然瞭解,你是誰啊,你是懷玉帝,哪怕是末代的亡國之君,也人推崇嘆可惜,但你瞭解了天下人又管什麼?你連自己的枕邊人都不瞭解,有什麼可得意的?”
他最知道往哪裡捅才能捅到蘇子斬的痛,如今被蘇子斬點破,震怒地往他心窩子裡捅。
哪怕是親兄弟,他也沒有不恨蘇子斬的,他恨不得殺了他,但爲何這些年他在暗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一直不殺他,那是因爲,玉家的確是一大部分原因,其中有一小部分原因,是他娘,沒錯,他娘早就知道自己還有另一個兒子。
他一直以爲那個人是個傻的,連自己生了幾個孩子都不知道,原來,知道。
很小的時候,他什麼也不懂時,不明白爲什麼見不得的那個人是他,所以,他偶爾忍不住時,便代替蘇子斬出現在面前,雖然,一年只有那麼幾次,但竟然能認得出來。
後來,武威侯察覺了,爲了刺激蘇子斬是其一,爲了殺人滅口才是他真正的目的。他那時候,本以爲自己不在意死活的,因爲,他以爲,他每年都出現在面前兩三次,都將他當作蘇子斬,眼裡心裡本就沒有他,也不知道有他這個兒子。這麼蠢笨,死有餘辜,尤其是被他爹害死,真是天大的笑話。
但當大限前一晚,他出現在房中,還是沒忍住想看最後一眼時,不知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還是如何,抱著他低聲哭,說一直就知道,以前覺得是武威侯懲罰,因爲心裡一直住著一個人,纔將他好好的兒子送走了一個,但後來,才漸漸地懂了,他是別有圖謀。但是,無能爲力阻止。
說對不起他,又說,他與沒有母子分,上天沒給他們母子分,又說他每一次代替子斬來出現在面前,都是知道的,但是不敢相認,怕武威侯知道,對他不利,只能裝作不知道。
一直知道他活著就好,每年能見他兩面,知道他好模好樣的就好。
最後,說,他們雖然沒有母子分,但一母同胞的親兄弟,總歸是打斷骨頭連著筋,若是死了,只求他們兄弟相認那一日,兩人都好好的。
那一日從房中出來,他才知道了什麼做後悔二字,可是死蠱的毒已四十八天,無力迴天了。
他想著,果然是沒有母子分,他心中更恨,也更後悔,覺得不見這一面興許什麼都不知道更好。
後來,轉日雲遲從川河口回京,想著要去見一面,卻死在了東宮,這也是武威侯算計好的,要讓蘇子斬與雲遲徹底反目,只不過不想,蘇子斬雖然恨的不行,還是覺得不是雲遲害了。
想到此,他臉更加難看地看著蘇子斬,狠厲道,“你老實點兒,否則我不要玉家,也要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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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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