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書離恍然,是啊,蘇子斬在京中一帶的勢力是從他大變開始培養的,至今培養了五年,那是他自己的各人勢力,也是不可小視的。
只不過蘇子斬的份如今實在是難以言說,他敢給,太子殿下若是敢用的話。便多了份勢力。
只不過,他有些擔心,開口道,“殿下,這話是他一年前留下的,如今不知可否真作數。”
雲遲抿脣,“本宮別的不敢說,但他對這些不看重,還是會作數的。”
安書離點點頭,那就沒必要擔心了,多一份勢力,也多一份對京城的保障。但又想著,蘇子斬不看重這個,看重什麼?自然是花了!他朝,就是爲花。
他又嘆了口氣,他發現最近一段時間,他變得嘆氣了。
娘很快就被請到了東宮,恭敬地對雲遲見禮。
雲遲覆手而立,看著,“你查了幾日,可查出了什麼?”
娘搖頭,無奈地說,“殿下恕罪,奴家從上到下篩查了一遍,都清白的很。當初公子擇人時,擇的就都是孤兒、乞丐,奴家沒發現有人有異常。”
也懷疑是否有人埋的太深了,但是真沒查出來,可能還需要時間繼續查。
雲遲沉聲道,“不必查了!”話落,盯著,“那日你說,蘇子斬曾經說過一句話,一旦有朝一日他寒癥發作亡,他名下所有產業與勢力,都悉數給本宮。後來,他寒癥得解,也說過,若哪一日他不在,還如他當初說過的話。可是這樣?”
娘擡眼看向雲遲,恭敬垂手,“正是。”
“他這個不在,除了命之憂,可還指別的?”
“公子說的不在,一是命之憂,二是恐生大變,不在京城。”
雲遲點頭,淡淡問,“本宮若是說,遵循他第二點,暫且他不在時收用你們,你可願意?”
娘當即單膝跪下,鄭重地說,“娘和所有人的命都是公子的,公子有命,莫敢不從。若殿下收用我等,娘自是願意。”
“好,你起來吧!”雲遲吩咐,“你帶所有人,從今日起,守好各大朝臣府邸,京中員們府邸的安全,就給你了。”
娘也得知了昨夜梅老爺子去了的消息,知道京城怕是真要出事兒,當即道,“娘遵命。”
娘離開後,安書離笑著說,“難道是武威侯和蘇子折在暗中謀劃這麼多年,不曾對蘇子斬的勢力摻和過手?”
雲遲目寡淡,“他一直以來,即便不知,也防著武威侯,或許當年他大變,不見得是因爲武威侯娶柳芙香,而是約懷疑姨母的死跟武威侯有關,接不了。畢竟,他沒那麼喜歡柳芙香,是姨母喜歡柳芙香而已。”
安書離想起昨夜武威侯的話,武威侯一直在蘇子斬甦醒記憶,作爲蘇子斬本人,興許是有覺的,只不過武威侯的太嚴實,亦或者他爲蘇子斬的親生父親,蘇子斬雖然懷疑,一直不敢面對相信罷了,沒準還真如是。
二人又商議了片刻,算是將一切能做的準備都做了,只能著有人冒頭起。
小忠子看看天,小聲問,“殿下,該用早膳了,神醫剛剛離開時吩咐今日書離公子盯著您吃藥,他累壞了,要睡一日。”
“嗯,端來吧!”雲遲點頭。
小忠子立即帶著人將早膳端到了書房。
同一時間,梅舒毓由安十七替換回了京城。他在聽到梅老爺子突然去了的消息時,整個人都懵了,時常活蹦跳著想對他家法的祖父,怎麼突然就死了?
他呆怔了老半晌,一把抓住安十七,“此事是真的?”
安十七拿出雲遲給的令牌,“毓二公子,我怎麼可能騙你?太子殿下念及你在京麓兵馬大營,距離京城近,老爺子去了,怎麼能不回京奔孝,特讓我來替你,你回去就知道了,怎麼出的事兒,說是很突然,怕是與趙宰輔一樣。”
梅舒毓子晃了晃,白著臉,一路紅著眼睛,騎快馬回了京城。
他進了城,還沒靠近梅府,便聽到高一聲低一聲的哭聲,他猛地勒住馬繮繩,忽然不敢靠近梅府,他不敢去看每次見了他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對他吹鬍子瞪眼的老頭邦邦地躺在棺材裡。
他一直混賬,祖父對他恨鐵不鋼,氣的家法,他他的,他跑他的,但在西南境地時,他卻是收到了他好幾封書信,雖然是罵居多,但字裡行間也晦地表揚不。
更甚至,在趙宰輔靈堂前,他與趙小姐定終,事傳回來,他也沒說什麼,只在他回來請罪時,拿著撣子照著他上敲了兩下,比撓還不如。
哦,他還罵了他一句,“老趙小子前腳剛走,你後腳就拐騙了人家閨,還在人家靈堂前訂婚,讓人家估計走都憋了一肚子氣,你可真出息!不得等我下去給他請罪了!混賬東西!傳的沸沸揚揚的,你做的這什麼事兒!懶得說你,滾滾滾!”
如今,那日話語剛過去幾日,歷歷在目,但他卻真去請罪了。
如今,不知道見著趙宰輔了沒有?
他騎在馬上,不知不覺默默流淚。
前來梅府弔唁的人,一大早上,車馬都聚在了梅府門口,排出了長長的一條街。梅老爺子別看對待梅舒毓上時常氣怒暴躁,但爲時卻是平和得很,不與人惡,與如今的梅舒延差不多,退了朝後,更是安心頤養,也只爲太子選妃時出面過。所以,前來弔唁的人極多。
大家也都看到了騎在馬上無聲地淚流滿面的梅舒毓。
其實,梅老爺子最心的,好像就是梅舒毓了,因爲梅舒延太乖了,不用他心,凡事都儘量做好,偏偏梅舒毓天生反骨,是他口中的不肖子孫。
不過如今,梅舒毓自才,深太子殿下重,梅老爺子就算這般走了,應該也是放心的。
安王妃一早就來了,下了馬車後,見到梅舒毓,愣了一下,連忙上前說,“你這孩子,剛從京外回來嗎?趕進去吧!”
梅舒毓這才發現自己哭了,他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淚,下了馬,對安王妃見禮。
“走吧!真沒想到出了這事兒。”安王妃拍拍他肩膀,心裡想著趙清溪和這孩子也算是般配,如今兩個人一起守孝了。
進了梅府大門,前院已搭建了靈堂,府中的夫人小姐小公子們,都聚在靈堂前,一個個或是正哭著,或是正眼睛紅腫著,見梅舒毓回來了,都給他讓開了一條道。
梅舒毓紅著眼睛站在靈堂前,棺木沒蓋,搭了一塊黑紗布,他站了一會兒,一手掀開,出了梅老爺子的。
梅老爺子就跟睡著了一樣。
梅舒毓盯著梅老爺子看了一會兒,手戮了戮他的臉,大夫人驚呼一聲,立即上前喝止,“毓兒,不準大不敬,死者不能。”
梅舒毓彷彿沒聽見,沙啞地開口,“老頭子,你說你,走這麼早做什麼?還沒看見我娶媳婦兒呢。”
大夫人瞧著他,他雖這時沒哭,但剛剛門房來報,說二公子回來了騎著馬站在門口哭,這孩子多傷心啊,或許比他們所有人都傷心,那祖孫倆雖時常一個打一個躲,但自然是在打打鬧鬧中更深厚的,老爺子其實最喜歡的就是他了。
於是,不說話了,衆人又都傷心地哭起來。
梅舒毓又了他的手臂,沙啞地說,“梆梆的,這回擡不起來,打不我了吧?魂兒呢?已走了?還是如今就站在邊上看著我?你若是魂兒還沒走,就鬧個靜,讓我知道知道。”
這時,一陣冷風,掛起了白帆,不知是聽了他的話,還是巧來了風。
但這時候,都信鬼神,衆人頓時都覺得梅老爺子就在這靈堂邊上站著呢,倒沒有膽子小嚇破膽的,梅老爺子除了對梅舒毓橫眉怒眼,對其餘人,沒個不和藹。
梅舒毓擡眼看了一眼那飄的白帆,收回視線,啞著聲,漫不經心地說,“行吧,你還沒走,所以,你看著,你死了,我纔不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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