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看著速寫本上的草稿,突然意識到了自己之前畫的貔貅圖和白虎圖也算是這個系列的一種。
顧白偏頭看向司逸明,猶疑了一小會兒,還是悄聲問道:“司先生,畫這些……是有什麼用嗎?”
司逸明頓了頓,也沒有瞞的意思,答道:“補陣而已。”
神州大地有一個自上古時就流傳下來的陣法,其主要目的是將邪氣魍魎過濾掉,以及將滅頂的天災攔在外邊。
邪氣魍魎是人類自所生出的邪魔之氣,而滅頂的天災,卻是實打實的大事。
所謂的滅頂天災,是全世界所有神系傳說里都有的、將會把整個世界都摧毀的——大洪水。
這是從古早年間開始,全世界的非自然生都非常清楚的危機,并且將這份危機傳達給了人類,所以幾乎所有的文化的神話傳說里,大洪水的出鏡率都相當的高。
但各家也有各家的辦法,比如華國這邊,就是依賴從那個時候流傳下來的龐大陣法。
在靈氣逐漸消退的時代里,陣法的主要陣點上,就都必須有屬對應的神鎮守,鎮邪氣的同時也鎮天災。
但神們除了做鎮這件事之外,偶爾還要跑出去把那些異逮回來,尤其是近幾百年邪氣魍魎泛濫得厲害,神們就更是分乏。
找顧白幫忙,也就是想要補陣,讓神們輕松一些。
同時,邪氣魍魎泛濫也意味著這座大陣肯定是哪里出問題了,人口暴增的確是一方面原因,但陣法肯定也是有點病的。
不過這事兒得等到一群神一起聚頭的時候琢磨商量了。
司逸明和神們敢這麼拖延,他們不敢輕易離開自己的轄區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們覺得這估計不是什麼大問題。
要真是大問題,白澤早就火燒屁一樣的蹦回來了,畢竟每次有點什麼事兒,第一個得到未來啟示的就是這只通曉天地萬的仁。
司逸明還是相當安逸的,他抬頭看向拿著畫卷下來的靈蛇夫人,接過對方隨意拋過來的畫卷,遞給了顧白。
那面石碑就立在院子里的假山邊上,不仔細看都發現不了這是塊石碑,幾乎已經要跟假山融為一。
顧白走到院子里,照例檢查了一番材質和平整起伏之后,就乖乖回到了屋子里,開始琢磨畫像。
其實要是能夠看到本是最好的,就必須說顧白目前為止,最自我滿意的圖,還是那張貔貅圖。
但讓顧白去對靈蛇夫人說想要看本,這事兒就有點不太禮貌了。
翟先生說過對妖怪們來說,本其實是相當忌諱的一個話題來著。
司逸明在顧白研究石碑的時候,就轉頭去車里把顧白這次帶來的畫——以及在妖怪集市上掃來的那些非同一般的繪畫料都拿了過來。
妖怪之中也是有追求風雅的存在的,書法、繪畫這兩方面,他們可不見得會輸給普通人類,這些本就附帶著幾分靈氣的天然自制料,擱人類社會里本買不到。
靈蛇夫人看著顧白拎著他的畫架糾結的尋找著能夠坐下來打草稿的地方,當即毫不猶豫,把顧白帶去了三樓自己的工作室,騰了一塊地方出來,給顧白畫畫。
顧白畫起畫來是相當專注的,這一點,司逸明比誰都清楚。
他對一臉慈母神的靈蛇夫人打了個手勢,兩個人走下了樓。
司逸明開門見山:“您能分辨出顧白的本嗎?”
靈蛇夫人聽到這個問題,眉頭一皺,不贊同的看向司逸明。
玄武是司逸明數會表現出尊敬的存在,雖然靈蛇夫人的格和好一言難盡了一點,但是是個值得人尊重敬仰的前輩,這一點是無法磨滅的。
比起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的白澤和顧朗,司逸明覺得還是求助玄武說不定還來得比較快一點。
“顧白況比較特殊,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什麼。”司逸明稍微解釋了一番顧朗跟顧白的關系,而后說道,“但我覺得他的氣息有點特殊,有種很久遠的悉。”
玄武比司逸明活得長,自天地開辟盤古隕道之后,玄武就存在了。
活得長了,就什麼都有機會遇到。
即便是天生地養的靈并不清楚自己的天這一點,在玄武這里也算不上什麼特別驚奇的大事。
靈蛇夫人聽到司逸明的疑,坐在沙發上輕闔著眼思忖了好一會兒:“的確是有些悉,聞著有些像洪荒時的氣息。”
司逸明聽靈蛇夫人這麼一說,便又問道:“能想起嗎?”
“就是洪荒時的氣味。”靈蛇夫人偏頭看他,揶揄道:“怎麼關心這個小崽子?”
司逸明一頓,覺得靈蛇夫人這話里的意思有點不得勁。
他不自在的曲了曲手指,解釋道:“我擔心他萬一跟白澤一樣……”
萬一跟白澤一樣畫靈畫畫出病了就不好了。
“所以你還是關心他。”靈蛇夫人稀奇的看著司逸明,“以前可沒見你對誰上心過。”
司逸明想說關心崽不是很正常的事。
靈蛇夫人在他開口之前就把他堵了回去:“以前對別的崽你也沒見上心。”
“……”
司逸明沉默了好一會兒,最終帶著點憋屈的說道:“因為這是第一個見過我打架卻沒被嚇跑的崽。”
靈蛇夫人:……
哦。
那你是慘的。
作者有話要說: 司逸明:無fuck說。
第52章 司、司先生,我可以您嗎?
顧白對于創作環境是不怎麼挑的。
他坐在靈蛇夫人的工作室里, 一抬頭就能看到被他妥帖小心的掛在了墻面上的玄武圖。
正如他初次見到那張貔貅龍首圖時的瞬間的震撼一樣, 這張玄武圖同樣的給了顧白無比清晰的震懾。
只是與那張牙舞爪幾乎要沖出畫面撕咬而來的貔貅不同, 顧白能夠清楚的到前方那張玄武圖所出來的、宛如高聳云支撐著天地一般的山岳的沉重。
這大約就是普通的畫與靈畫之間的區別。
不需要什麼修養也不需要什麼鑒賞技巧,甚至都不需要懂得丁點藝, 就可以清楚直觀的到其中的非同尋常。
顧白想起自己之前總是得到“畫面十分有靈”、“沖擊力強”這種評價,這麼一想,恐怕就有自己一直以來畫的都是靈畫這一點因素在里頭。
怪不得他的某寶生意和擺攤生意總是那麼好。
顧白一直認為是畫技不錯加上自運氣和幾年的積累, 現在想來,應當還有這麼一份特殊原因。
顧白看了那張水墨圖好一會兒,將靈蛇上的花紋與細節記下來之后, 低下頭來拿起了畫筆。
畫玄武就要比當初畫白虎順利得多了。
在清楚的意識到那位親切溫充滿了母輝的夫人就是靈蛇之后,顧白迅速按照白澤所畫的玄武圖略的勾勒了幾筆, 將結構定下來之后, 毫不猶豫的開始手畫起了那條纏繞在玄上的靈蛇來。
靈蛇本和, 然有大毒,遇險攻擊極強, 不則以, 一則必然收割對手的命。
顧白對于這種對比極為強烈的格表現并不苦手。
他花了一下午時間修修改改,最終在蛇尾輕輕一挑, 便勾出了一道鋒利如同寒刃的直線。
畫中的靈蛇上半高高豎起, 頭卻微微垂著, 注視著下方的玄,斑斕的毒蛇在此時卻出了一溫的來。
稍往后看,卻又能看到微翹起來的蛇尾, 鋒利尖銳,警惕萬分。
顧白又開始著手畫玄。
可他才剛及背,就停了下來,抬頭瞅著那副水墨圖里安然合著眼沉睡的玄,開始發愣。
他沒有見過玄——不管是本還是人形。
跟當初司逸明對他說,畫頭白虎這種狀況不同,在清楚的知道了畫中的神是有原型的之后,顧白反而不太敢隨意的下筆了。
而且按照白澤的畫里那個安然打盹的玄來畫的話……
顧白看了看自己畫的靈蛇,覺得那樣可能會變母子圖。
既然是非常好的伴,那麼靈蛇溫垂眸的時候,玄應當也是會給予回應的。
——即便不回應,在他已經給靈蛇夫人定下的這個畫面基調的況下,顧白覺得作為丈夫,怎麼都不可能選擇睡覺的。
而且神圖,不管怎麼說,帶有一震懾的威能是基本。
顧白自問自己的畫技還沒厲害到畫個打盹的神也能畫出如山岳般的迫的程度,他只能利用構圖和畫面主的肢語言來表達出威懾的意味。
就如同之前的貔貅圖和白虎圖一樣,他還需要利用到背景來進行襯托強調。
可白澤畫的禿禿的水墨圖,沒有背景只有主,照樣牛哄哄。
顧白著自己的畫架,看著墻上掛著的水墨圖,幽幽的嘆了口氣。
沒辦法的事,顧白想,畢竟白澤比他多活了好幾萬年呢。
靈蛇夫人來顧白下去吃飯的時候,剛巧就聽到顧白在嘆氣。
悄聲走到顧白后邊,看了一眼顧白將的本細化完畢的草稿,覺還滿意。
弄出了點兒靜來,聲問道:“嘆什麼氣呢?”
顧白一驚,猛地轉過,看到是靈蛇夫人之后一下子放松了下來,顯然是被嚇到了。
靈蛇夫人的拍拍他的背順氣,卻眼尖的看到了顧白的單底下的吊墜。
靈蛇夫人倒吸一口涼氣,然后輕輕勾了勾顧白脖子上掛著的細繩。
顧白覺有點,十月中的深山里已經很冷了,但在神家里,必然是有著陣法保持恒溫和干燥的,所以在外邊穿的和薄棉外套基本都了,只剩下里邊一件單襯衫。
顧白抬手了被勾起來的項鏈,疑的看向旁的。
靈蛇夫人又勾了勾那龍筋細繩,看著那個紫的貔貅掛墜,問顧白:“這是司逸明送你的?”
顧白一愣,點了點頭:“是的。”
靈蛇夫人收回視線收回手,滿臉驚嘆。
顧白約察覺到了一異常:“這個……怎麼了嗎?”
“這是建木的樹皮。”靈蛇夫人說到,“天上地下僅有一顆,黃帝栽的,通天地,以前天庭沒塌的時候,仙人上天下凡往來便是靠著這棵樹,后來天庭塌了,建木也就消失了。”
顧白挲著那個拇指大小的紫小貔貅木雕,別的他都沒個的概念,唯一知道的就是,脖子上這個東西賊貴賊貴。
并且可能是無價之寶。
“這繩子,蛟龍筋,蛟龍早幾千年就滅絕了,水族太無能,沒有能化蛟的。”靈蛇夫人說完,覺得貔貅到底是貔貅,從上古時期就囤貨囤到現在,竟然連建木和蛟龍筋都能隨手送出去。
顧白收回了自己木雕的爪子,想繩子又收回了手。
看來真的是無價之寶。
顧白突然就覺得脖子上的這個掛墜有點重。
“貔貅好的。”靈蛇夫人拍了拍渾不自在的顧白的肩,“走吧,下去吃晚餐。”
顧白看著靈蛇夫人邁著優雅的步伐輕巧的離開了工作室,忍不住又了脖子上的掛墜,覺有些失措。
他低頭看了看手上的貔貅玉串,也不知道這串玉串價值幾何。
顧白了兜里的手機,發現竟然有信號了,趕拍了兩張照發給了顧朗,求助。
然后又把玉串拍下來發到了師門群里,求助。
山里信號不太好,斷斷續續的,師門群里的圖片轉悠了半天還停留在10%,發給他爸的圖片卻意外的順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