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朗怎麼都想不到,天生地養的靈腦子里怎麼會沒點數的?
像他,像司逸明,像白澤白虎蒼龍窮奇這種的,過了蒙昧期就會對自己有個非常清楚的認知,自己天生該做什麼,敵人是什麼,象征著什麼,本是什麼都清清楚楚。
顧朗發現自己整了個大烏龍,覺得不自在極了,但這個烏龍竟然是他的死敵之一發現的,顧朗又控制不住的覺恥和生氣。
司逸明聽著也覺得奇怪,他問:“所以,顧白本是什麼?”
“不知道。”顧朗喝了口茶水,砸吧砸吧,“上他的時候,都是個大娃娃了,會走會跳的,就是有點傻,之后也沒見過原型。”
顧朗了無數年,之前兇狠暴戾多半都是出來的,極了又吃不飽,就天搞事打架轉移注意力。
后來聽了白澤的話一路往西走,發現顧白的時候,小崽崽看起來約莫人類一歲出頭,在深山里著屁傻不愣登的發呆,一看就還沒度過誕生之后的蒙昧期。
而當時的顧朗察覺到自己的漸漸被下去之后,就知道這肯定是白澤跟他講的那個東西,二話不說就直接把崽撿走了。
他才不介意他乖崽是什麼,他占了這麼大便宜,當然要好好照顧顧白。
當他帶著崽的兩百多年是假的嗎?
要不是他帶著顧白東躲西藏的怕被別的叼走了,他顧朗會消失這麼久的時間不出現?
最近這二十多年就更好解釋了。
顧朗是個存不住東西的,畢竟天如此,這麼多年下來什麼積蓄都沒有,但是乖崽的長期是一定要過的。
他能怎麼辦?
他只能出去弄現的,隔三差五回去瞅瞅崽有沒有被別的叼走,順便重新鎮一下他漸漸復蘇的,恢復了之后他就麻溜的走人繼續去搜尋東西。
這年頭靈氣衰竭又沒啥特別好的東西,顧朗又不能去搶,萬一鬧出什麼大靜來被聯手打擊,那豈不是要翻大船。
他就這麼悄咪咪的攢了十幾年,始終沒攢出點名堂來,還得避著那些隔三差五掠過頭頂上空的神們走,免得被他們發現,導致大打出手從而耽誤自己給乖崽找東西。
顧朗都憋了一肚子火了。
司逸明聽著顧朗拍著桌子憤怒的指責他們這幫神是不是有病,有完沒完了天在天上瞎溜達。
饕餮罵著罵著心頭火起,又一副起袖子就要干架的姿態。
司逸明轉頭看顧白。
顧白得不行,眼的瞅著他爸,然后手抱住了顧朗,整張臉都埋進了他爸的口,像只親近飼主的貓一樣拱來拱去。
顧朗一臉兇惡,這會兒卻有點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渾僵著,半晌,抬手輕輕拍了拍顧白的背。
司逸明喝了口茶,等到顧白冷靜下來了拱夠了,才又問道:“九州山海那邊的鑰匙你哪來的?”
顧朗被乖崽親近了,一邊呼嚕著乖崽的頭,心指數噌噌漲破了表。
司逸明這一問他就回答了:“白澤給的,說長期還是得在大陣里比較安全。”
司逸明這會兒清楚了。
他看著顧朗,強下了出于對天敵的本能排斥,姑且不戴有眼鏡去看這只饕餮。
然后他發現他還是哪里都看不順眼。
天敵BUFF實在是太強勁了,本控制不住自己不帶偏見。
“顧白有靈畫的天賦。”司逸明努力了一番也沒能對顧朗摘掉有眼鏡之后,干脆不掙扎了,而是慢吞吞的說道,“現在什麼況你也知道,顧白很重要。”
顧朗眉頭一皺,顯然是知道這件事的:“那又怎樣?我是不會放我崽跟著你們這幫神混的。”
顧朗說完,頓了頓:“白澤除外。”
顧朗現在是有崽萬事足,不了之后通舒泰。
他們兇其實相當冷酷,自己舒服了哪管他人如何,這世界被鬧翻了天他們眼皮都不會跳一下。
司逸明見慣了兇這副作態,也不理他,而是轉頭看向顧白:“顧白你自己怎麼看?”
顧白看了看司逸明又看了看他爸,想了想,對顧朗說道:“我畫畫很開心,還能掙錢養活自己了。”
顧白還是人類思維,他不知道妖怪是怎麼樣的,他只知道自己長大了,經濟獨立了,就是應該贍養父母的時候了。
他現在把畫畫當了事業,在人類社會里,有錢了,以后給妖怪畫畫,也能從妖怪那邊拿到報酬。
擱顧白眼里,他都能夠養他爸了!
想想竟然有點小興!
顧白兩眼亮晶晶的看著他爸:“爸爸要不要一起回去?”
既然不了,就不會瞎挑事了,不瞎挑事,就不會變公敵了。
顧白想得好的,但司逸明和顧朗齊聲對他的提議表示了丑拒。
天敵畢竟還是天敵,這倆同一室都快到極限了,還長期住在一起?
這絕對不可能的。
本沒得商量。
顧白滿臉失,在一邊安靜吃瓜的狐貍大大的松了口氣。
顧朗不會因為顧白而選擇跟神和平共——哦,白澤除外。
而同樣的,他也不會去干涉顧白的決定。
顧白喜歡畫畫想畫畫,顧白隨意去就是了,父子兩個不住在一起又不是什麼大事。
反正乖崽還是他的乖崽,他問顧白:“你們來這邊做什麼?”
“找您。”顧白答道,“還有司先生說有個事拜托我。”
司逸明非常干脆,反正也沒什麼能瞞的地方,便補充道:“畫玄武。”
顧朗聽了,轉頭瞅著司逸明,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他拜托你的?”顧朗問顧白。
顧白點了點頭。
顧朗想起了三百年前那一架,惡向膽邊生,一點都不帶掩飾的,當著司逸明的面說道:“乖崽,你聽爸的,把這貔貅掏空,這貔貅屯了老多上古時的好東西了,什麼龍筋龍角龍鱗翎羽建木枝條九尾狐心……”
司逸明臉一下子就黑了。
因為顧朗報的那些東西,全都是三百年前從他的小金庫里掏出去吃掉的!
顧朗話音未落,顧白就覺眼前刮起了一陣風,等他反應過來之后,他爸和司先生又已經沖出去打起來了。
翟良俊坐在那里,慢吞吞的站起來,走到顧白面前,說道:“別出去看他們打架了,打不出什麼名堂來。”
翟先生手在兜里了半晌,好不容易才出了一張照片來,給了顧白:“看打架不如畫畫,這是玄武畫像的照片。”
顧白想了想,思及之前他的老父親和好心鄰居連發型和服都沒有的況,竟然覺得翟先生說得十分有道理。
于是他手,干脆的接過那張照片。
照片上的是跟司逸明之前給顧白的那張畫上一樣的水墨筆,整看來卻與氣勢兇悍的貔貅腦袋截然不同。
這副玄武圖整看來并不鋒利,反而相當沉穩安靜,著一子經年沉淀的氣息。
玄武,居北方,五行主水,蛇一,乃鎮幽冥。
作者有話要說: 白澤:迷失在亞馬遜雨林.jpg
四、四舍……[小聲.jpg]
第49章 白澤腦子不太好。
顧白看了那張照片好一會兒, 抬頭看向翟良俊:“這是分開的嗎?”
顧白指的是畫像上的蛇和。
這張照片拍得并不好, 傾斜得厲害, 還有點走形,細節本看不清楚。
“分開的, 分別是靈蛇和玄,你看過心里有個數就好了,回頭到了玄武那里, 有畫像的。”翟良俊解釋道。
顧白拿著那張照片,點了點頭,然后又問道:“這個畫像跟司先生那張是一樣的嗎?”
翟良俊點了點頭:“都是白澤畫的。”
顧白一愣, 對于今天新聽到的這個名字生出了一好奇。
他拿著照片,想了想, 還是沒能按捺住:“白澤, 是那個傳說里的白澤嗎?就是通曉天地萬的那個。”
“是啊。”翟良俊點了點頭, “這些都是他們當年從白澤畫的那一堆怪靈的畫卷里出來的,后來流傳在外邊的都是摹本。”
顧白驚嘆的“哇”了一聲, 看著手里的照片覺得真不得了。
之前他看到司逸明給他的那張貔貅圖, 就覺得絕對是頂尖大家畫的,顧白也學過一點水墨畫的皮, 很清楚要畫出那種撲面而來的鋒銳有多難。
水墨不同于其他彩富的繪畫流派, 它無法利用利落的線條和明艷的彩差來凸顯對比, 從而達到對觀者視覺沖擊的目的,水墨畫講究形意,做不到像油畫那樣幾近真實的表現, 而是更加的注重態抓拍一些。
以形達意,又以意來塑形,要達到這樣的境界,沒個幾十年的刻苦練習是達不到的,另外還得對這方面有一定的天賦。
反正顧白對于水墨畫是放棄治療了,比起水墨畫,他對那些料油泥混合而的彩有著天生的敏銳,自然是不會繞個大圈子去學水墨的。
白澤一定畫畫一定非常厲害,顧白想。
“之前司先生不告訴我畫是白澤畫的。”顧白小聲嘟噥。
翟良俊倒是理解:“怕你去找白澤吧,白澤之前應了黃帝的話,畫完怪圖之后元氣大傷,記就不太好了。”
顧白愣了愣:“元氣大傷?”
“靈畫不是誰都能畫的。”翟良俊站在顧白邊,說道,“白澤畫完之后就說再畫就變白澤干了,說完就沉睡了幾千年,醒來之后……”
翟先生指了指自己的腦子:“之后這里就不太好了,經常是前腳說完的話后腳就忘。有妖怪找他畫靈畫,白澤也忘記自己不能畫了,后來要不是我們發現及時,白澤就真的被榨白澤干了。”
后來司逸明押著白澤讓他自己寫了一幅墨寶掛在了墻上,寫的是:拒絕畫靈畫,不當白澤干。
每次白澤看到掛墻上的書法就會想起這件事,這才勉勉強前的把這只失智神給穩了下來,雖然偶爾還會出些意外,但也算是保住白澤一條命了。
“所以啊顧小白,你真的很重要。”翟良俊苦口婆心。
全華國的妖怪都眼的看著蓬萊的蜃景饞得要命,現在有個能夠畫靈畫還沒后癥的,那些妖怪一個個眼紅得都要滴了。
翟良俊說著,看了一眼外邊再一次打起來,這次卻連原型都沒有變回去的兩個,在發覺他們在照著彼此的臉捶的時候,忍不住嘶了一聲,了自己英俊的臉。
翟先生想了想,還是過去把門給關上了。
顧白拿著照片,視線被翟先生擋住,倒是沒有看清楚外邊是個什麼戰況,但沒像之前一樣看到兩頭巨相互撕咬,一會兒龍一會兒咆的,顧白是大大的松了口氣。
“那爸爸之前說,帶著我兩百多年了?”顧白仰頭看著端著茶杯坐到他邊來的翟良俊,“可我不記得有那麼久啊。”
“我也不記得我之前的事,不管是妖怪還是靈都這樣的。”翟良俊喝了口茶水,“呢,就是漸漸生出了靈智,這期間是會有一段轉變期的,意味著你已經從低層次的種飛躍到了另一個階層,講白了就是換了個種了,你總得有個適應的時間。”
這期間也危險的,那顆老參就是在路上被顧朗這個半路殺出來的攔路虎給弄死了。
他們這種草木,撐死了也就花個幾十年,但像顧白這種天生地養的靈,那是以十年為單位來算的。
這期間,絕大部分怪都會選擇沉睡,將自己的活水平降到最低,保持最普通最平凡的存在,免得被逮住變那些已經的妖怪們的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