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陣子連續降雨造多山坡,路很難開,坐在車里被拋來顛去的。
夜幕降臨后就更難開了。
半個小時也就走了十里地。
今夜的風特別大,風中夾帶著氣,黑煙滾滾,森森的。
一個老太太跪在路邊,雙手合十捧著一大串燒著的黃紙錢跪拜三下,然后放進前方的火盆。
沒過多久又看見一個中年婦人在燒紙錢。
一路上漫天黑灰飛舞,空氣中都是香燭的氣味。
我問道:“今天是幾月幾號。”
李長宇冷哼了一聲,沒有答我。
開車的警察應道:“今天應該是七月十五”,我聽李長宇他小林。
我說道:“中國民間傳說七月是鬼月,七月十五是鬼節,也是鬼門關打開的日子,那些無主孤魂就會在這個日子,上來領取間的布施……”
李長宇怒喝道:“閉。”
我說道:“我奉勸警察先生最好跟路邊的村民多借點香,在車頭。”
砰!
李長宇一記重拳狠狠的砸在我的臉上,疼的我一一的,他憤怒的扯住我的領:“再敢胡說八道,老子就對你不客氣。”
這暴脾氣。
要是以前我肯定跟他干起來,管他是不是警察。
可我也算死過一次,心境早已經變了。
淡然一笑,顯得有點云淡風輕。
我這樣的表在李長宇看來更加像裝神弄鬼的神了。
前方夜風卷來一陣濃煙,一個燒著紙錢的火盆竟然擺在馬路當中。
開車的小林警慌忙踩下剎車。
嘣!
胎響,車子往側一傾斜,差一點撞在道的山石上。
小林警憤怒的罵道:“誰這麼缺德,把火盆擺在路當中。”
他揚起一腳就要把火盆踢飛。
我搶先一步把火盆拿開,小林這一腳就踢空了,順手把火盆拿到路邊擺放好。
小林警很惱火還想要上去再補一腳。
我手把他拉住,說道:“金錢開道,你一腳踢飛了,他們收不到錢,恐怕會找你麻煩。”
話音未落。
砰的一聲。
火盆被人一腳踢飛。
我愕然的去,李長宇收回了踢出去的,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胡說八道。”
我無語的挑了挑眉梢。
換上預備胎,我們重新上路。
我拿出從地上撿的一張紙錢,把紙張反復的折疊四次后,把四個邊角撕出弧線,再把中間撕開一半,然后把紙張攤開后就是一個人形紙人。
咬破手指,用在上面寫上“李長宇”,隨手扔出了窗外。
開到包頭山時,霧氣變的很重,車燈照過去白茫茫一片,能見度恐怕只有四五米的距離。
這樣的環境下,小林警只能慢慢開。
在黑蒙蒙的煙氣中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不是一個人兩個人,而是幾十上百人的整齊步伐。
就像軍隊開過來一樣。
我的心不由的一,目注視著煙霧之中,約約看到人影,隨即漸漸清晰了起來,率先看到一個穿著深綠軍裝的男子。
軍帽上是青天白日,肩上兩桿三星,是位上校團長。
跟在他后足足上百士兵。
軍容整潔,步伐整齊,氣勢不凡。
兵!
看上去是要趕去執行任務。
但他們卻不知道仗已經打完五十多年了,只會永遠走在前往做任務的路上。
永遠!
我的目被走在最前面那位團長手里的中正劍所吸引。
劍散發著淡淡的綠。
這是一位視榮耀勝于生命的軍,正是這把象征榮耀的中正劍讓他們魂不散為兵。
這就好比人死后有怨氣會為厲鬼一樣。
小林警罵道:“這該死的天氣,怎麼這麼大的霧。”
隨著兵近霧氣自然就越大。
我接口說道:“這里是包頭山,以前是戰略高地,抗日的時候這里打過一場大型戰役,死了很多人……”
話還沒說完,李長宇道:“又想胡說什麼。”
我只能閉上。
兵走遠后,霧氣開始變的稀薄,可見度也高了起來。
安然無事的開出了包山頭。
小林警說道:“小子,我告訴你,我們警察煞氣大,就算有牛鬼蛇神見了也得躲的遠遠的。”
我淡淡一笑,問道:“警,有煙嗎?”
煙的人都不會吝嗇幾煙的。
他從兜里拿出一包煙舉在自己的肩頭,我手接了過來。
是包藍寶山。
這煙六塊錢一包,不算好,也不差,符合警察的份。
出一點上,恭敬的在了窗戶的隙里。
煙頭被風吹起一片赤紅。
然后我又點了一有滋有味的了起來。
小林警道:“這又是幾個意思,敬鬼神嗎?”說完他還嘲諷的搖頭笑了笑。
過了包頭山有一條通往西川的高速。
這條高速是新修的,鑿穿了一條長達一公里的山,直線通往西川市。
我問道:“高速通車的時候有沒有請人做過法事。”
小林警道:“當然沒有了,你又想說什麼?”
我說道:“你要是搬了新家或者換了新的電話號碼,你會不會告訴你的朋友。”
小林警道:“當然會,不然朋友怎麼找得到……”他說到一半停住了,應該是明白了我的意思。
李長宇則道:“凈胡說八道。”
說著他示意小林警把車子開進休息區,車油已經不多了也得加油了,而且開了一路也都了。
進了一家小賣部,買了三碗泡面,有我一份。
李長宇脾氣雖然暴了點,但人還不錯,不至于故意我,泡面的錢還是他出的。
我問小賣部的老板娘道:“你這里有沒有紅蠟燭。”
要平時肯定沒紅蠟燭這種東西賣,有也是白蠟燭,但今天特殊。
我要了四。
重新上路后,我跟小林警道:“隧道口停一下車,我辦點事。”
剛才我買了紅蠟燭李長宇跟小林警也都看到了。
小林警道:“你又要搞什麼鬼。”
我說道:“不會耽誤太久的。”
小林警說道:“停車可以,但你必須把你知道的關于名花流村的事代清楚。”
我點頭同意了。
車子在離開隧道口十米的距離停了下來。
我拿著兩紅蠟燭率先下了車往口走去。
李長宇跟小林警也跟著下了車,一人點了一煙靠在車上,注視著我的舉。
在隧道口的左右兩側我各擺了一紅蠟燭,然后用打火機點上,里嘰里咕嚕的念了一段咒語。
這段咒語還是瞎子教我的。
當夜在橋上喊魂的一幕好像就發生在昨天。
據二叔公所說,瞎子跟他的送葬隊是自己找上門的,還說這些人鼻子比狗還靈,哪里死了人就出現在哪里。
現在想想也可疑的。
做完這些就回了車,繼續上路。
我又說:“隧道出口再停一下。”
小林警耐不住好奇問道:“你在隧道口兩蠟燭算什麼意思?”
我答道:“指路燈。”
李長宇又很不爽的道:“裝神弄鬼。”
一公里長的山不算短,汽車走起來卻就幾句話的時間,話音未落也就到了。
我又從車上下來,在山隧道的出口左右又各擺上一紅蠟燭,用火機點上。
燭火剛點上。
隧道里猛的吹出一陣狂風,風中夾帶著好多深深的謝謝聲,有男有,有老有小,都是迷失在這條新路上的無主孤魂。
如果不給他們指路,他們會永遠困在山隧道里出不去。
時間久了,這條隧道就會容易出車禍。
重新上路后。
李長宇道:“怎麼樣,現在可以說了吧。”
我點了點頭,整理了一下思緒說道:“我從小在名花流村長大,我的家,我的父母全在那里,現在出了事,我比誰都難過。家沒了,我爸媽也不見了。”
說到這里,我的心到一陣陣痛。
李長宇跟小林警也微微容,一人吸著一煙。
氣氛變的有些抑。
我需要編出一個他們可以接的謊言:“師傅無故被人撞死在馬路邊,我媽怕我到牽連,就連夜把我送走了。”
李長宇道:“為什麼怕牽連。”
我說道:“那天我媽撒了謊,其實那天,我跟師傅四點半才回的村,可你們卻說我師傅在三點到四點之間就死了。”
李長宇的臉上出極其驚愕的表,他了起來:“不可能。”
當時他親眼目睹整個測量肝溫的過程。
絕不會有錯。
我平淡的道:“正是因為不可能,我才不敢跟警方說,而我媽怕這件事會連累我,就連夜把我送走了。”
李長宇質問道:“你說的是真話。”
我反問道:“你覺得到了這個時候我還有必要騙你們嗎?”
這件案子就像夢魘一樣,四年來不停的折磨著李長宇。
他是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他認為所有一切怪力神都是人在搞鬼。
但這件案子讓他對自己的信念產生了質疑,一夜之間,三百多口人突然全都消失了,誰能辦得到。
他不敢再想下去。
我接著道:“我比你們更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話半真半假最難分辨。
李長宇道:“那你這些年去哪兒了。”
我說:“跟個云游的老道士瞎混了四年,前陣子他死了,我想案子過去這麼久了,就回了家鄉,沒想到……”
小林警道:“難怪你滿神啊鬼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