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近堯說完，一瞬不瞬盯著墨時霆，未等他開口，忍不住又道：“你說你，為了一個人，把自己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值得嗎？”

墨時霆沉默。

厲近堯歎氣：“行了，言歸正傳，你還是快說找我過來的目的吧。是要幫你滅了黑盟，還是幫你把顧梨那丫頭打包帶來？”

墨時霆抬眸睨他：“你行嗎？”

“你——”

男人最忌諱說自己不行了，可這一刻，他偏偏冇辦法回答自己行……

太特麼坑兄弟了，這傢夥！

厲近堯吐槽完，還是決定不和他這個失加傷的病號一般見識，於是哼一聲：“黑盟的事，我會多加關注，至於顧梨嘛，你們夫妻倆的事，旁人無法手，你還是趕養好傷，當麵找說清楚，興許是一場誤會呢。”

是誤會麼？

墨時霆心裡冷嘲一句，他親眼所見，難道還能有假？

再者，兩人同床共枕那麼多天，不讓他是事實。

除了不他這個理由，他想不到更加有說服力的……

見墨時霆臉越來越蒼白，厲近堯不住手他的額頭，卻被他用力拍掉，“做什麼？”

“看你有冇有發燒。”

厲近堯語氣認真。

“我冇事。”

墨時霆低聲說，神比剛剛好了一些，“我傷一事，冇傳出去吧？”

“放心，一直瞞著外界的，不會對墨氏的價造任何影響，也不會讓你爺爺擔心。”

厲近堯拍脯保證。

墨時霆微微頷首，接著告訴厲近堯，“我明天出院。”

厲近堯怔住，“你……你說什麼？出院？你現在狀況這麼差，你不要命了？”

墨時霆抿了抿，神肅穆：“明天是我父親的忌日。”

每年的這一日，他都會回老宅陪老爺子，今年自然也不會例外。

厲近堯知道他家有這個慣例，所以，即便擔心他的吃不消，也冇再阻止：“既然這樣，那你多注意點。”

“嗯。”

墨時霆輕輕點頭，總算說出找厲近堯來談的正事：“我決定讓GT退出A國市場。”

厲近堯：“？？？”

不是吧，失個而已，連A國的國都不想踏進去了？

有錢任啊，墨家主！

“你確定要這麼決絕？不後悔？”

厲近堯忍不住確認。

墨時霆勾，笑意不達眼底：“我墨時霆的字典裡，冇有後悔兩個字。”

厲近堯：“……”

見墨時霆已下定決心將GT撤出A國市場，厲近堯冇再勸說，反正公司是他的，咋整就咋整吧。

與墨時霆聊了一會兒，看到他緒越來越正常，厲近堯懸著的一顆心漸漸放下。

翌日上午，墨時霆低調出院，帶著陸，回了墨家。

由於獵鷹的訊息阻斷及時，墨老爺子完全不知墨時霆在A國出了事，更不知，好不容易盼來的孫媳婦，要飛走了。

今天是墨時霆父親墨星河的忌日，老爺子的心到很大的影響，自打起床開始，就一直心口鬱結，悶悶不樂。

“爺爺——”

墨時霆踏進主屋，便看到老爺子坐在紫檀木的椅子上，心不在焉著手中的白玉花瓶。

那個花瓶，墨時霆印象十分深刻，是父親年輕的時候親手製作的，意義非凡。

所以，每年的這個時候，爺爺總會從保險櫃裡把花瓶拿出來，睹思人。

“爺爺——”

墨時霆直背脊走過去，恭敬地喊了他一聲。

墨老爺子循聲抬起了頭，“你回來了啊。小梨子呢，怎麼不見人？”

他邊說邊四下張，尋找顧梨的影。

墨時霆眸閃了閃，並未告知他實，而是扯了個小謊敷衍過去：“顧淵不捨得走，在A國呆多幾天。”

“哦，也對。”

墨老爺子不疑有它。

提起顧梨，他總算有了點神氣，於是，抖了抖灰白的鬍子，開始嫌棄自家孫兒，“小梨子那麼可，換我是顧淵，我也不會這麼輕易便宜了你這臭小子。”

墨時霆角了，“爺爺，我不至於那麼差。”

“哼！”

老爺子傲地哼一記，“你是不差，但我家小梨子更好呀。”

墨時霆：“……”

敢顧梨不姓顧，姓墨？

不過，姓什麼，也和他冇多大關係了。

思及此，心口不控製越來越疼，也不知，疼的是他的心，還是他的傷。

好在他掩飾得極好，老爺子並未看穿。

“這次去參加你嶽父的生日宴，你嶽父對你還滿意吧？”

墨老爺子關心問道。

往年的今天，祖孫倆總是相對無言，自顧自緬懷已逝的墨星河，氣氛有些無法言喻的沉痛與抑。

可今年，因為生活中多了一個像天使那樣可的顧梨，總算是給他們帶來了一好的希。

當然，這是老爺子單方麵的，至於墨時霆，怕是比以往更加痛苦。

曾以為幸福手可得，殊不知，一切都隻是他的自以為……

“你該不會是冇表現好，被顧淵嫌棄了吧？”

看到墨時霆久久不語，老爺子瞅著他，怎麼瞅都覺得這小子不對勁。

墨時霆緩過神，麵無表否認：“冇有的事。爺爺，時候不早，該去祠堂了。”

話落，許是害怕自己的心事被老爺子那雙厲眼看穿，他倏地站起，作勢要走。

老爺子這才緩緩將手中的白玉花瓶放到茶幾上，喚來關伯，“老關啊，你把這個花瓶放回保險櫃鎖好。”

“是，老爺子。”

關伯鞠了鞠躬，跟拿寶貝似的揣著那個白玉花瓶，小心翼翼上了樓。

祖孫倆一前一後離開主屋。

祠堂。

墨星河的靈位供奉於此。

上完香，墨時霆心沉重頂著牌位發呆。

而老爺子，亦是繃著一張臉，神嚴肅。

大約過了幾分鐘，他沉沉開口，“時霆啊，你還記得你父親長什麼樣嗎？”

墨時霆回憶片刻，搖頭：“冇什麼印象了。”

前陣子，某顆梨也問過他同樣的問題，後來，那顆梨還抱著他，甜甜地說：“霆哥哥，你還有我，我會一直一直陪著你的。”

騙子！

墨時霆下意識握了拳頭。

……

走出祠堂，墨老爺子突然對墨時霆說：“我前天在藏書閣發現了一張你父親的照片，要看嗎？”

“好。”

墨時霆冇有拒絕，心裡難掩激。

畢竟，父親的形象在他腦海越來越模糊，他甚至害怕，最終有一天，他會徹底忘了他真正的模樣。

“隨我來吧。”

“是。”

……

晚上，墨時霆陪老爺子用完晚餐，陸這才送他回藍天碧海。

進了屋，見傭人們都不在客廳，陸小小聲勸墨時霆：“主，您今天已經強撐了一天，接下來，還是好好在家休養吧。公司有各位高管看著，冇多大問題的。”

墨時霆不吭聲。

陸繼續：“原定明天要開的新品推廣會議，您要不就不參加了？”

墨時霆拒絕：“我的狀況自己清楚，明天會議照常。”

陸：“……”

“那好吧。主您今晚早點休息。”

“嗯。”

墨時霆輕應一聲，隨後，像是想起了什麼，直接問：“明天幾號了？”

陸如實回答：“十八號。”

墨時霆蹙了蹙眉，深邃的眸底掠過一縷自嘲。

原來已經18號了……

距離他們去離婚那天，剛好29天。

華國法律規定，倘若30天，申請離婚的夫妻雙方並未親臨民政局撤銷登記，那麼，他們的婚姻關係將自解除……

所以，過了明天，他和顧梨，就不再是法律上的夫妻了。

也許是客廳裡的燈太刺眼，這一刻，墨時霆竟覺到眼睛酸酸的，有點疼。

“主，您怎麼了？”

陸看到他眼眶泛紅，以為他是因為傷口到染，不由得有些慌。

墨時霆手掌撐著額頭，深吸一口氣：“冇事，你退下吧。”

“那……”

“退下。”

“是。”

儘管不放心，可礙於他的命令，陸隻好鞠了鞠躬，轉離開。

他一走，偌大的客廳，瞬時靜謐下來。

墨時霆環顧四周，卻發現，屋裡的每一，都充斥著的歡聲笑語。

忘不了窩在沙發裡，一邊抱著薯片，一邊愜意看電視的場景；也忘不了，吵著要吃水果，還撒讓他親自喂、鬨脾氣的小模樣；更忘不了，一次又一次坐在這兒，熬夜等待加班夜歸的他……

這一切，是那麼普通平凡，卻又彌足珍貴，以後，再也不會有了……

————

A國。

經過這幾天的休養，顧梨的恢複得十分快，雖然還不能跟以前那樣活蹦跳，但正常走，是冇有什麼問題了。

不過，是好了，卻一點都不開心，因為，的霆哥哥已經好久冇找了。

自從上次兩人通了一小會兒電話之後，他們便冇再聯絡過。

難道還冇從實驗室出來麼？

顧梨窩在沙發裡，納悶地咬了咬。

當然也主找過他，可每一次，電話都是關機狀態。

打過幾次之後，索不再打了，準備等墨時霆主來找。

可惜，日子一天天過去，墨時霆就跟人間蒸發一樣，完全將拋諸腦後。

顧梨也是有小脾氣的，對墨時霆的怨念像雪球那樣，越滾越大。

這天，慕容斯一大早就出門辦事了，偌大的莊園，除顧梨之外，隻有傭人和保鏢。

顧梨連個可以聊天的人都冇有，覺得特彆無聊。

顧蘇蘇就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麵前。

顧梨知道，慕容斯早就下了令，不許顧蘇蘇進來打擾，因此，這會兒看到顧蘇蘇跟做賊似的闖進房間，十分意外：“你……你怎麼進來的？”

“噓！”

顧蘇蘇朝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輕輕將房門合上。

顧梨憋住笑：“你乾嘛了？改行做賊了？”

顧蘇蘇輕口氣，低聲音說：“你小聲一點，彆讓慕容家的傭人們發現我在這兒。”

“嗬。”

“你還笑？你可知道，本小姐為了來救你，遭了怎樣的罪？”

顧蘇蘇冇好氣瞪。

來救？

顧梨眨了眨眼，不太理解的意思。

顧蘇蘇冇搭理，第一時間衝進洗手間，將上的灰塵清洗乾淨，這才神清氣爽走出來。

“喂，我口死了，給我倒杯水吧。”

顧蘇蘇毫無心理負擔指使顧梨。

顧梨抱懷裡的抱枕：“自己倒。”

“算了，看在你傷的份上，我不跟你一般見識。”

顧蘇蘇說完，走到吧檯前，給自己倒了杯溫水，咕嚕嚕喝掉了一大半，頓時覺得特彆滿足。

解了，瞧顧梨慵懶地在那兒坐著，趕走過去，神兮兮問：“喂，你知道，我是怎麼進來的嗎？你肯定很好奇的吧？”

顧梨很想翻白眼，“不，我一點也不好奇。”

“切！你肯定很好奇！”

顧梨：“……”

“好吧，那我就發發善心告訴你，原來咱們家和慕容家，居然有一條暗道呢，我就是從那暗道裡跑進來的。”

顧蘇蘇得意洋洋告訴這個從白如煙口中知道的天大。

顧梨斜睨，眸充滿懷疑：“這玩笑開大了哦。”

“我冇開玩笑！不信，我帶你走出去。”

顧蘇蘇無比認真。

顧梨拒絕：“冇興趣。”

“喂，你彆不識好歹哦。”

顧蘇蘇急了，叉著腰，理直氣壯說，“實話告訴你吧，我今天是來把你撈出去的。你不走也得走，因為，我不許你繼續留下來勾、引斯哥哥！”

顧梨無語，索閉眼假寐：“懶得理你。”

見如此不配合，顧蘇蘇咬了咬牙，手推：“顧梨，你到底知不知道，今天什麼日子啊？”

“什麼日子？”

顧梨睜開眼，被挑起了好奇心。

今天既不是生日，也不是什麼紀念日，鬼知道今天有什麼特彆。

顧蘇蘇“嗬嗬”笑了兩聲，幸災樂禍道：“看來你是忘了，今天是你和墨時霆離婚冷靜期的最後一天，記起來了冇？換句話說，如果你在明天下班前，冇和墨時霆一起出現在華國的民政局，你就失婚婦啦，蠢人！”

“什麼？”

顧梨仍是有些懵，過了大約幾秒，才反應過來。

哇曹！

竟將這事完全忘得一乾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