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約雷鳴，霾天氣，

但盼風雨來，能留你在此。

——《萬葉集》

法醫科同事兼好兄弟大寶的婚禮，定在我兒子滿月的三天前。

婚禮前一天，我們和大寶聊了很久。或許是喝了些酒，或許是認識太久，彼此慨人生，說了些沒頭沒腦的傻話。我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當我被大寶醒的時候，天際才剛剛發白，大寶似乎一晚上沒睡好，頂著黑眼圈。

我抓了抓生疼的頭皮，搖搖晃晃去洗手間洗漱。餘瞥見大寶正冠整齊地坐在沙發上發呆，眼神有些閃爍。

一時間，我彷彿回到了自己的婚禮前夕，那種興激，那種意氣風發，和現在的大寶截然不同。大寶的臉上，彷彿寫著「忐忑不安」四個大字。

「看來，每個人在結婚前的心都是不一樣的。」我自言自語道。

車隊很長，來的大部分都是警隊裡的老朋友。痕跡檢驗員林濤、駕駛員韓亮都穿得特別神。韓亮還算淡定，而林濤簡直跟自己要結婚了一樣興。當然，林濤的興也可能是因為小羽，這個去年剛加我們勘查小組的小姑娘陳詩羽，現在已經是我們當中不可或缺的一員了。或者說，簡直就是我們的生力軍。一改平時悍利落的打扮，罕見地穿上一條長紗，我都差點兒沒認出來。

「大寶，恭喜你！」小羽笑嘻嘻地迎上前，「這是我爸和我的份子錢！¨

「哪有這時候就給紅包的，快，咱們先迎親去！」韓亮拍拍小羽腦袋，「師父應該親自來包紅包，這樣大寶還得敬茶。」

林濤趕護著小羽，用肩膀頂開韓亮，張羅起來：「走！咱們給大寶娶媳婦去！」

一路意外地暢通。這天真是好日子，雲淡風輕，街上也遇到了好幾隊婚車。

我們一夥人興高采烈，每個人都把能想到的祝福，在路上就先嘮叨了幾百遍。大寶到我們的染，一掃之前的忐忑心，話也多了起來。

很快，我們抵達了寶嫂用作閨房的酒店，喜氣洋洋地著電梯上了樓。

我們正忙著把紅包掏出口袋，卻看到新娘的房間門口堵著一群人。

「怎麼了，媽？」大寶第一個反應過來，迎上前去，喜氣洋洋的神還僵在臉上。

「不知道我家夢涵出什麼事兒了。"寶嫂的母親哭喊著說，「早上起來就敲不開的門，找服務員來打開房門，沒想到門裡面用防盜鏈鎖著，門裡也看不到人啊。」

「會不會寶嫂還在和你賭氣啊？」林濤轉頭問大寶，「你都沒有告訴我，上次是怎麼哄好寶嫂的？還是一直在生氣，這會兒真不開門了？」

「哪兒那麼多廢話。」陳詩羽起襬，上前一腳踹開了寶嫂的房門。門外的一干人等全部衝進了房間。

房間裡空無一人。

「寶嫂走了？」林濤問。

「走了怎麼會從裡面掛上防盜鏈？」我說。

「那怎麼回事？」陳詩羽問。

突然，被人群在門口的大寶一屁坐在了地上。

摔跌的巨大響聲讓我們都吃了一驚，全部扭頭看去。

大寶靠在玄關的牆壁上，癡癡地著對面的櫃子。

櫃子的門裡，出一角婚紗，殷紅的跡在白的婚紗上格外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