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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醫秦明》 第225章

第二章

一個月前,考古隊在我省邊界的森原市發現了片的漢代古墓,連央視都參與了初期勘測。經過勘測得知,這一片古墓均已被盜過。全國考古界都為這片稀世珍寶遭人踐踏而扼腕嘆息。據初步勘測得出的結論,盜墓行為應該就發生在幾年之,省公安廳刑警總隊的侵財案件偵查科也介了調查。可惜時間久遠,此次專案行毫無頭緒可言,經過一個月的排,毫沒有取得突破進展。

國家文局經過討論研究,決定依舊對這片古墓進行挖掘,以期找到被盜墓賊棄或者盜墓賊無法盜搬運的珍貴文

當我們驅車抵達考古現場的時候,驚訝和失落參半。

驚訝的是,考古行比我們酷多了,幾畝地的範圍,多層警戒帶圍繞,外圍武警荷槍實彈,中心的考古專家們著白大褂忙忙碌碌。失落的是,這裡原來沒有什麼坑道,這讓我們對這次出勘現場工作臆想出來的神瞬間消散,同時,我們想借此培養林濤膽量,讓林濤克服心理影的計畫也隨即泡湯。

從高看,這一小片古墓的地下雛形已經被挖掘出來,盜墓賊可能留下來的坑道然無存。林濤長舒了一口氣,說:「謝天謝地,挖得好啊。」

他的話音還沒落,我們就被兩名武警擋住了去路。我拿出手提包翻來翻去找警證的時候,森原市公安局刑警支隊肖劍支隊長「呼哧呼哧」地跑了過來,說:「唉,唉,自己人,自己人。」

我微微一笑,和肖支隊長簡單寒暄之後,幾人越過警戒線,走到了這一片被挖掘過的古墓之前。

「我的天,好深。」大寶頭看了看眼前的「懸崖峭壁」,回了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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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是國家文局的趙巡視員,這幾位是我們省公安廳的法醫、痕檢專家。」肖支隊長這一說話,我們才注意到他的後有一個鶴髮的老頭兒。老頭兒友好地一笑,主出手來,說:「我們考古,和你們法醫有相通的地方,比如人類學,我們都是要涉足的。」

我趕放下勘查箱,雙手握了過去,說:「我很喜歡看關於考古探的小說和紀錄片,你們比我們還刺激。」

「但你們對社會更有貢獻。」這個一看上去就學識淵博的前輩,很是謙虛。

寒暄過後,趙巡視員指了指不遠的一個帳篷,說:「我們在工作的時候,發現了一個被盜過的漢代棺材,可是裡面有兩。」

「呃,那需要我們做什麼呢?」我問道。這個況和我預估的不太一樣,一個在考古工作中發現的況,需要我們法醫來解決什麼呢?

趙巡視員說:「我覺得有疑點,就請相關部門通知了公安機關前來協助,森原市的王法醫和我的認知相同,所以請你們前來協助。」

「疑點?」我是丈二和尚——不著頭腦,問道。

趙巡視員娓娓道來:「如果我把整個漢代的殯葬制度慢慢跟你們解釋一遍,不知道你們有興趣聽嗎?」

「沒。」陳詩羽說道。

我沒有驚訝的沒大沒小,以微笑緩解氣氛的尷尬,說:「趙老師不如直接和我們說說疑點吧,您要是說起考古理論,我們這些大老還真聽不懂。」

「我可不是大老,我也聽不懂。」陳詩羽可能有些著急。

趙巡視員沒有生氣,哈哈一笑,說:「簡單說吧,依照我的經驗,這種普通的平民墓,雖有夫妻同葬一的可能,但沒見過兩人合葬一棺的況,更沒見過兩個合葬一棺的先例。這就是我的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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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千年前的事,不能依據經驗來判斷吧?」我一時仍找不到重點,不知道趙巡視員的疑點究竟是什麼。

「當然,我們考古的也學過一點點法醫學。」趙巡視員說,「我看棺中的兩現象完全不同:下面的一白骨化,而上面的一是木乃伊。白骨化的骨質變脆,經過上面力作用,很多部位已經化。」

趙巡視員說到了重點,而且說到了法醫學語,我頓時親切油然而生。考古學中經常說的木乃伊,在法醫學中稱之為乾在乾燥的環境中,水分迅速喪失,從而終止腐敗活的發生,最終組織干的晚期現象,稱之為乾

我點點頭,說:「那王法醫又有什麼疑點呢?」

趙巡視員指了指正在帳篷邊的王峰,說:「我們對這個蓋板破碎的棺材進行了外包裝的保護,王法醫在帳篷邊等你們呢。」

我一臉羨慕,心想如果我們也裝備了這種帳篷,對於野外現場,就不用擔心雨水破壞而拼了命地抓時間勘查了。

跟隨著趙巡視員,我們順著小路走到帳篷旁邊,王峰開門見山,說:「秦科長,你看看裡面的兩,肯定有問題。」

我進帳篷,探頭進棺材,看到裡面儘是泥土。棺材的蓋板已經被取下了,放在一旁。蓋板大面積缺失,可能是年代久遠腐朽而,加之盜墓賊人為破壞,幾乎只剩下了一個長方形的邊框。

棺材的泥土裡,可以看到一個乾化的頭顱,這個頭顱的下方,可以看到一個只剩半邊完整的褐顱骨。果然,在這個棺材裡,有兩不同現象的

「除非是盜墓賊在這裡自殺,不然肯定是一起命案。」王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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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為何這麼肯定?因為趙老師的學研究嗎?」

王峰微微一笑,說:「不。」

說完,他把手進棺材,拿起幹的一隻手掌,指著幹的手指說:「你看看就明白了。」

我順著王峰的指尖看去,只見那一隻灰黃的皺的手掌上的五個蜷曲指頭末端,是五個慘白背景的指甲,指甲上有一些星星點點的紅

「哦,果真死了沒多久啊。」我恍然大悟。

「啊?為什麼?」大寶一臉茫然。

「你傻啊。」我笑著拍了一下大寶的後腦勺,說,「漢代,怎麼會有甲?」

「嘿!你手套都沒摘!」大寶瞪著我說,「別弄髒我的腦袋!」

我哈哈笑道:「我還沒呢,手套是干淨的。」

我鑽出帳篷,對趙巡視員說:「趙老師,我們看了,您的覺非常對。如果這不是一起自殺事件,就應該是一起命案了。謝您為公安機關提供了這一線索,讓我們發現了一樁案件。」

「應該的。」趙巡視員一臉自豪,說,「最好別是命案,如果是命案,也希你們能在我停留森原的這幾天破案,讓我也在有生之年一下破案的快樂。」

「一定!」我說道。說完,我回頭看見靠在帳篷壁上的林濤,臉慘白。

「你沒事吧?」我關心地問道,「你不進去看看痕跡證?」

「沒啥痕跡。」王峰說,「我們的技員已經看了,目前據調查況,這裡只有一條坑道,說明是從這個盜墓坑道里進和棺材的。因為挖掘工作,整個坑道不復存在,也就沒有什麼痕跡可言了。」

剛被我一句話嚇了一跳的林濤,此時又平靜下來。

我笑了笑,對趙巡視員說:「趙老師,因為涉及排查死者是否中毒的問題,我們必須提取乾以及下方的部分泥土,不知道可以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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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毒的,隨著的腐敗或者風乾,一些質穩定的有毒分就會沉降到下方的泥土裡。所以,對於疑似中毒的,尤其是已經腐敗或風乾的,必須要提取下方的泥土進行毒化驗以確定或排除。

趙巡視員點點頭,說:「這個墓已經完全被掏空了,前期我們都看過了,除了還比較完整的棺材,已經被碎一半的骨,其他就沒啥有價值的東西了。泥土不值錢,你們儘管提。」

「泥土裡還有不髮。」王峰一邊往證袋裡拉泥土,一邊說。

我說:「髮都一起提取,我們回去看看是否有用得著的地方。」

重新走回挖掘現場的邊緣,我環顧了四周,看了看現場環境,說:「走,去殯儀館吧。」

肖支隊長探過頭來,說:「啊?現在去啊?現在都十二點了,你們不吃飯啊?」

因為森原市在我省邊界地區,所以我們驅車趕來,就花了整整三個多小時的時間。不知不覺,太已經當頭而照。我額頭上的汗,說:「也行,我們找個牛麵館隨便吃一點兒,就抓幹活。」

「今天咱們去土菜館吃個土菜吧。」肖支隊長笑道。

「不不不。」我擺擺手,說,「一來太浪費時間,二來浪費納稅人的錢。」

「我自己私人請客。」肖支隊長說,「我請了別的客人,也是你們同行,說不定你們還認識,所以你們幫我撐撐面子吧。」

肖支隊長請的客人是龍番市漢明司法鑑定所的兩名法醫。

據人大決議,從2005年開始,全國各地社會司法鑑定機構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這些司法鑑定機構的管轄範圍,是一些涉及民事訴訟的鑑定,包括法醫學鑑定、痕跡檢驗鑑定、文件檢驗鑑定等。因為涉及民事訴訟,這些社會司法鑑定機構的鑑定會向被鑑定人收取費用,有了原始資本積累,就吸引了大批退休公安技人員加。在退休後,去司法鑑定所打打工,賺些小錢,也不至於退休後心失落,實在是公安技人員的一個福音。

肖支隊長的弟弟前幾天被一輛醉酒人駕駛的豪車撞倒,導致腦部傷,按照程序,應該由社會司法鑑定機構對傷者的傷殘等級進行評定。這份傷殘等級鑑定書,就是法院判定賠償數額的一個重要依據。

因為森原市沒有社會司法鑑定機構,警部門委託省城最大的司法鑑定機構——漢明司法鑑定所進行鑑定。漢明派出的兩名法醫,領頭的齊升是龍番市公安局的退休老法醫、老前輩,於公於私肖支隊長都必須請吃一頓了。

我當初在龍番市實習的時候,齊老師還沒有退休,所以,看到數年沒見的前輩,我顯得很興

齊老師看到我們也很興,愉快地喝了幾杯白酒。齊老師指著邊的助手,說:「他步兵,是我的徒弟,去年底應聘來我們所工作的。皖南醫學院法醫學院的研究生。」

這個作步兵的男人個子不高,瘦瘦的,白白淨淨,戴著一副金眼鏡。

「啊哈哈哈,還有姓步的啊?我炮兵,幸會幸會。」大寶大笑,說,「不過,我們學校的研究生去社會司法鑑定機構啊?那不是大材小用了嗎?」

「什麼話啊!」我瞪了一眼大寶,說,「行行出狀元,司法鑑定所的法醫也很重要。」

「他說得對。」步兵淡淡地說,「我也覺得在司法鑑定所裡當法醫太浪費青春了,還是你們公安帶勁兒。」

我見步兵有些不快,連忙打圓場,說:「也不是,至你比我們有錢多了。」

「錢有什麼用?」步兵夾了口菜,說,「錢比理想還重要?」

「那你怎麼不考公務員呢?」我問道。

步兵微微一笑,搖了搖頭,沒再說話。

我覺得自己的問題有些冒失,人家說不定有難言之,於是趕轉移了話題,對齊老師說:「齊老師,我們來是為了一樁案子,現在還沒有檢驗,我先把前期況和你說說唄?你幫我們指導指導。」

齊老師點點頭,興致盎然地說:「好啊!好幾年沒命案了,手確實很。」

於是,我把現場發現和前期勘查的況介紹了一遍,說:「我覺得這個案子很難。已經完全乾化了,死亡原因、死亡時間、案件質、源尋找、因果排查、兇手刻畫都是大難題,我現在心裡很忐忑,不知道從哪裡下手。」

齊老師喝得有些高了,他上的鬍鬚,瞇著眼睛說:「聽你說了這麼多,我腦子也了,看來長時間不用,真的生鏽了。我指點不了你什麼,但我覺得,你們是不是應該考慮一下,死者為什麼是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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