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大寶發現的,是位於死者右手手掌心的表皮挫傷,很輕微,但是因為皮瓣的存在,所以方向很明顯。形這樣的損傷是一種較銳的的刮力,力的方向從掌到指尖。
「這是什麼形的?」大寶質疑道,「而且力的方向和打擊形的方向正好相反。」
「抓大放小吧。」我說,「死亡時間是凌晨兩點,可以確定嗎?」
大家一起點頭。
分析現場不能面面俱到,不能因為一些小的不符合而更改大的推斷方向,這就是專家們經常會說的「抓大放小」。法醫是人不是神,不可能解釋所有現場現象,所以對於案件的分析,只需要能解釋清楚大的方向即可。
我拿起死者的手腕和腳踝,白皙的皮上被繩索勒得痕纍纍,可以看得出來,死者死前有過痛苦的掙扎。
「你說,」我轉頭看著胡科長,「既然是人,玩S‧Μ,為什麼要用膠帶封?」
胡科長知道我的意思。膠帶下方沒有沾染跡,膠帶上面卻浸染了跡,膠帶覆蓋的皮並沒有被劃傷。這說明是先用膠帶封了,然後才刀子的。兇手顯然不是因為劃疼了死者,怕死者喊才封的。
「會不會是有刀的準備,所以提前封了?」胡科長說。
我低頭不語。
胡科長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現場發現的避孕套的斑,確實是王天正所留。
「哈哈,」胡科長興起來,「案子破了。新鮮的避孕套,還是王天正所留,之前王天正一直否認到過死者家裡,這次看他怎麼狡辯。」
既然有了鐵證,我也沒再說些什麼,仔細合了,然後收隊。
這個漂亮的孩,死後也應該不願意太難看吧。我們盡力細瞭解剖創口,然後用酒棉球乾淨臉上創口的跡。
第二天一早,我就接到了胡科長的電話。
「王天正這小子得很,」胡科長說,「突審了一夜,他就是不代。在鐵證面前,還是一味地哭喊著冤枉。」
「那偵查部門怎麼說?」我問。
偵查員在長期的審訊、偵查過程中,會因為經驗的積累而出現一種「直覺」。事實證明,這種直覺往往很準確。偵查員的直覺,對現場勘查員的勘查方向也是個重要參考。
「這就是我們想你過來繼續參與偵查的原因。」胡科長說,「據主辦偵查員說,王天正在整個審訊過程中,一直強調自己沒有去過晶晶家裡,在聽到避孕套的證據時,先是愣住了,然後大喊冤枉。主辦偵查員說自己對最近比較流行的姜振宇的微反應學說很興趣,聽過姜老師的課,用微反應的理論來判斷,這個人不像是在說謊。」
我沉了一下。
「另外,」胡科長接著說,「視頻偵查部門又對小區的監控進行了研究,雖然小區進出的人非常多,而且監控看不清特徵,但據王天正的同事們反映,他當晚穿的是紅的夾克,視頻偵查的同志發現一對男晚九點半進小區,男的九點四十出了小區。這個男的穿紅,的著也和晶晶相似。」
「如果是他們,王天正就沒有作案時間了?」我問。
「他連上樓的時間都沒有。」胡科長說,「那他的避孕套怎麼會留在晶晶家?這一點解釋不通。另外,因為前天是週末,所以凌晨兩點晶晶死亡的時間點也有很多人進出小區,也有穿類似紅服的人,所以,監控證明不了什麼。」
「不如這樣,」我嘆了口氣,「十五分鐘後,我們在晶晶家樓下集合,再去看看現場。」
現場封存,因為不氣,所以依舊腥味兒十足,海萍也已經搬離了現場。據說這房子的房東天天在天正律師事務所吵著鬧著要賠錢,可是王天正現在正在被刑事拘留中,也沒人能出來做主,房東就轉戰轄區派出所,在派出所門口堵門。
大寶和林濤滿房間尋找新的痕跡證,我卻被現場大門銳利的白門框吸引了過去。
現場的大門是鐵質的大門,側有個白的木頭門框。可見這個房子是在重新裝潢的時候,把老式的木門換了鐵質的保險門,只是留下了那一圈白的門框。
用四甲基聯苯胺進行了化學理,門框上意外地出現了翠藍的反應,而且這個反應出現在門框的銳利緣。
「這個門框的銳利緣朝向是大門的門框,蹭是不可能到這裡的。」我用放大鏡看了看跡形態,說,「那麼,這裡的是哪裡來的?」
胡科長蹲在邊,看了會兒,瞪大眼睛,說:「死者的手!」
「對,」我笑著說,「就是大寶發現的那損傷,門框的銳利緣可以形。」
大寶聽見自己的名字,趕跑過來參加了討論:「再結合損傷的方向,那麼死者應該是用手抓住門框,向後,手掌在銳利緣形損傷。」
我點點頭,說:「這損傷說明了兩個問題。一、結合死者頸部可能存在的損傷分析,死者是在門口突然遭襲擊,下意識地用手抓住門框,但是力量不及兇手的力量,被推進門去。說明兇手是在門口進攻,而不是和平屋。二、大門上有貓眼,如果不是人,死者不可能半夜給一個陌生人開大門。」
胡科長說:「很有道理。簡單歸納你的意見,兇手應該是晶晶的人,但不是王天正。因為晶晶給海萍的信號,就是要把王天正納為下之了,那麼王天正應該可以和平進屋。」
「傾向意見是這樣,」我說,「但是不能完全排除王天正子急,在門口就開始施暴的可能。通過這個跡象,基本可以認定兇手是在門口突然襲擊,然後掐暈了晶晶,在晶晶昏迷的狀態下,找到繩索和膠帶,捆住的四肢,然後強、切割的。」
「可是避孕套怎麼解釋?」大寶說,「事實證明,晶晶遭了侵害,而道沒有Y,Y都在床的避孕套裡。」
「這個我也解釋不清楚。」我垂著眼皮,搖了搖頭,「不過,我覺得我們應該公開搜查一次王天正的家。別忘記了,我們知道王天正當天晚上穿的什麼服,而死者大量失,兇手的服即便被清洗過,也應該有微量痕反應。」
王天正的家裡。
一個艷的婦人著大肚子,正在哭泣。一個民警坐在的邊,輕拍的肩膀,聲安著。
我的心裡不有一擔心。這次突發事件,給這個懷著孕的人帶來的心理創傷可想而知,如果我們抓錯了人,實在是對不起人啊。
越是擔心的事,越是會發生。王天正前天晚上穿的服扔在洗機裡,還沒有清洗。我們花了近一個小時的時間對、角進行了顯實驗,可是未果。
「我們可能真的抓錯人了。」我不口而出。
一旁的婦人停止了哭泣,瞪著大眼睛充滿期待地看著我們。
我滿心疚,走到婦人邊,說:「因為現場有鐵證,所以我們抓了你的丈夫。但是從目前況看,他很有可能不是兇手,應該是個好男人、好丈夫。」
婦人張了張,驚得沒說出話。
王天正不可能在門口就施暴,如果施暴的話服上不可能不黏附跡,唯一無法解釋的就是那一枚新鮮的避孕套。
突然,我的腦子裡靈一現。
「胡科長,你說那枚避孕套有多新鮮?」我問。
「兩天之用的吧。」
我又轉頭問邊的婦人:「你和你丈夫最近有過生活嗎?」
婦人臉頰染上一層紅霞。
「懷著孕啊。」胡科長做了個制止我說下去的作。
婦人知道我是在幫王天正,於是小聲說道:「前一天晚上,我們有過。」
「既然這樣,」我看著胡科長,大膽地說,「會不會是有人用王天正用過的避孕套栽贓陷害?」
胡科長明白了我的意思,拿出手機,迅速撥通了DNA實驗室的電話:「現在需要對這一起命案的重要證——避孕套進行補充檢驗,對避孕套的外側進行檢驗,看看它的外側DNA是屬於哪個人的。」
婦人不解地看著我們,又是張又是困。
其實道理很簡單。現場發現的避孕套的Y是王天正的,如果是王天正和晶晶用的避孕套,那麼避孕套外側的DNA應該是晶晶的。如果外側的DNA是王天正老婆的,那麼他們倆用的避孕套怎麼會跑去現場呢?只有可能是栽贓陷害!
「另外,我覺得能做出這樣事的人,肯定是心理變態的人。」我在回去的路上,說,「心理變態多發在一些有功能障礙的男人上。比如這個案子,如果真的是栽贓陷害,那麼這個實施侵害的男人沒有在死者或外留Y,很有可能在功能方面有些問題。說到這個,我一直在跟的『雲泰案』,前四起案件都有量斑,卻無Zi,無法檢出DNA,最後一起案件卻有Y、有Zi,能做出DNA。我一直都想不明白為什麼。」
「我們省有位生科學的醫學臨床專家,」胡科長說,「我給你引薦一下,你不妨去請教請教。可能我們覺得很頭疼的事,到專科專家那裡就不算什麼問題了。」
我點點頭,認為胡科長說的不無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