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櫻花文學 懸疑推理 法醫秦明 第135章

《法醫秦明》 第135章

第十四章 嬰兒之殤

【生命中最悲慘的莫過於孩子的逝去,一切面目全非,再難重歸舊貌。

——德懷特‧戴維‧艾森豪威爾】

【1】

南方雨季,暴雨如注。

很多城市都會在即將到來的暴雨前搶修排水系統,但是也有一些較為自信的市領導直到暴雨臨頭才嘗到厲害。

烏雲佈的天氣持續了將近一週,雨時大時小,但就是沒徹底停過。各地的下水道都超負荷運轉,路上總能看見冒著大雨搶修下水管道的市政工人。

又經過了一夜暴雨的洗禮,省城的排水系統徹底癱瘓,積水逐漸升高,低窪位置的窨井蓋被洶湧噴出的水流衝開,嘩嘩地往外湧著水。真可謂省城何不噴泉啊。

盛世花園是省城郊區新開發的一個大項目,佔地近一百公頃,建之後堪稱省城的第一住宅區。因為暴雨停工,這一週來,大作的施工暫停,工地時而傳出零星的施工雜音。

連續幾天的暴雨沖垮了堆放在工地西側的建築垃圾,西側的工程車通道已經被齊小深的積水淹沒,一些泡沫、水泥袋在水面上漂浮著。

王老頭是在工地上負責收集建築垃圾的工人,暴雨讓他能休息幾天,但按工時收費的他,也因此幾天沒了收。天氣沉極度影響了他的心,每次出行,他都無法駕駛他的破三,只能徒步在這冰涼的積水裡索著前行,所以這幾天他很煩躁。

又是一夜暴雨,天明時終於有點兒撥雲見日的意思了。王老頭走出工棚,對著天邊若若現的朝舒了口氣。他看了看西邊路上的積水,心裡琢磨著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開工,然後徒步走進水裡,想測試一下水有多深,路有多爛。

Advertisement

他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了二十分鐘,才走到了垃圾場的旁邊,突然覺自己的腳踩在了一個上,頓時嚇了一跳。

「積水裡也能有水蛇?」王老頭看著地面上緩慢流著的泥水,企圖看清水下的狀況。

半天沒有靜。

王老頭巍巍地又出腳試探了一下。

沒有覺錯,確實是有個蛇形的

反覆地踢踏了幾次後,王老頭髮覺這個不是一個活。他在路邊到了一個樹枝,拿著樹枝向那個所在的位置挑去。

「哎呀,還沉。」王老頭的樹枝斷了。他平復了一下呼吸,徒手向那個位置去。

「原來是個布袋啊。」王老頭一邊在水下索,一邊從手推測。

恐懼消失了,王老頭用力將拎出了水面。

「砰!」王老頭只覺得心臟像是被狠狠了一下,手裡抓著的哪是什麼布袋,竟是一隻嬰兒的胳膊,他這一拎,把整個嬰兒都拽出了水面。孩子綿綿地耷拉著,青紫的面頰部顯得格外恐怖。

王老頭手一抖,把嬰兒甩回了水中,他一屁跌坐在地,張大了,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雨連綿,誰心都不好,何況還有個大老爺們兒在辦公室裡大哭大鬧。

這個老爺們兒一個月前被別人用扳手打傷了頭部,按照人輕傷鑑定標準,頭皮鈍創創口長度達六釐米就可以構輕傷。可是這個老爺們兒的頭皮疤痕長達十二釐米,市局法醫的鑑定結論卻是輕微傷。

「秦法師,」老爺們兒哭喊道,「我們那裡的法師黑啊,全都給買通了。我們這些窮人命苦啊,給別人打了也就白打了。你說現在世道怎麼這麼黑啊?我們沒路子的人可憐啊。」

Advertisement

「是秦法醫!」我皺了皺眉頭,糾正道,「別說其他的,我看看傷。」

老爺們兒的頭皮疤痕呈一條細線狀,邊緣整齊,繞了枕部頭皮小半圈。看完我就笑了,又是一些不流的把戲。

當前的政策規定,因鄰里糾紛引發的故意傷害致人輕傷的案件,可以調解理。因為調解賠償金金額的不斷攀升,詐傷(沒有傷裝有傷)和造作傷(自己製造損傷)的案例也越來越多。這就需要法醫獨慧眼,準確識別,才能保護案件當事人的合法權益。

這個案件就是一起串通醫生製造假傷的案例,但是做得很劣質。眾所周知,扳手形的頭皮創口是不可能邊緣整齊的,更不會只有細線般的寬度。同時,扳手的接面積較小,不可能一次在枕部半周形長條狀的創口。所以,他頭上的疤痕,是被用手刀類的銳切劃延長的。

「你覺得扳手可以形你頭上的疤痕?」我問道。

老爺們兒翻了翻眼睛:「秦法師,你什麼意思?你是說我作假?我會作假嗎?我像作假的人嗎?」

「是秦法醫!」我又皺了皺眉頭,「作沒作假你心裡比我清楚。你的覆核鑑定結論,還是輕微傷。」

老爺們兒張了張,憋了半天:「沒想到,秦法師,你們省廳也被他買通了。」

我冷笑了一下,搖了搖頭:「隨便你怎麼說吧,我們不求每個人都能滿意,但求問心無愧、客觀公正,你可以回去了。另外,辦案單位,我覺得你們可以以偽造證據罪查一查這個案子。」

老爺們兒聽我這麼一說,立即紅了臉:「公正個屁!我頭上十幾釐米的疤痕,你們敢做出輕微傷的結論,還不是被買通了?我回去就上網揭發你們!」

Advertisement

「去吧,」他急了,我反而冷靜了,「網上罵我們的不止你一個,蝨子多了不,送客!」

「丁零丁零……」

我皺著眉頭揮揮手:「我要接電話了,送客。」

辦案人員把老爺們兒拉出了辦公室。

「現在是八點半,九點之前,到盛世花園工地。」師父在電話裡命令道。

「這,這個現場怎麼看?」大寶站在積水裡,東張西,說,「全是水。」

林濤也茫然地搖了搖頭:「不知道怎麼看,啥痕跡也沒有了呀。」

我環顧了四周。雖然積水正在退去,但是附近的環境確實是狼狽不堪。各種建築垃圾被大水沖得七零八落,沙堆和土堆都有一側被沖垮,順著污濁不堪的泥水向低的下水道裡流去。

積水的水面已經下降到齊踝深的高度,嬰兒的半已經出水面,隨著水流輕輕地搖晃。除去面青紫的慘狀,這個嬰兒像是在搖籃裡睡去似的,五看起來極為可

最看不得孩子的離世,我走到嬰兒的旁邊,端詳了一番,心頭湧起無盡的傷

「這是誰家的孩子?」大寶問邊的王法醫。

「廢話,」我正中發悶,就把氣撒在了大寶上,「誰家的孩子都知道了,還需要我們來嗎?」

王法醫點了點頭,說:「是啊,很奇怪,這個地方,除了工地上和附近幾個還沒有拆遷的村子,沒有其他人了。可是轄區派出所並沒有接到孩子丟失的報案啊。這麼小的孩子丟了,肯定會第一時間報案的。」

「你們有什麼看法?」我問。

王法醫嘆了口氣,蹲下`來,拿起孩子的一隻小手,說:「你看看。」

孩子的手上麻麻的都是細條狀的傷。

Advertisement

我低頭想了想,走到附近的一個被沖垮了一半的沙堆裡,拿起勘查箱裡的小鏟子,開始挖起了沙子。

「這損傷是怎麼形的?」大寶自言自語道,「一條一條呈細條狀,顯然不是待傷,也不是和地面形傷。」

經驗富的王法醫笑了一下,指了指正在挖沙的我,說:「秦明的想法是對的。」

「沙?」大寶推了推眼鏡,說,「哦,是玩兒沙子形的。不過現在現場破壞殆盡了,想找痕跡不太可能了呀。」

「這個孩子看起來也就一歲多,走路都走不穩,還會玩兒沙子?」我對剛才莫名的火氣略抱歉,語氣緩和了一些,說,「而且,你見過小孩子玩兒沙子能把手玩兒出這麼多傷的?」

「就是因為小,才會弄出傷嘛。」大寶不服氣地嘟囔道。

我沒再吱聲,低頭繼續挖沙。挖了一會兒,我看見了一的細細的帶子。我心頭一,扯出來一看,果真是一條孩子的小圍巾。

中的悶氣又在積聚,我只覺頭皮發麻,雙耳轟轟直響。我說:「埋孩子的地點就在這裡。」

王法醫點點頭表示認可:「是什麼人這麼禽不如?這麼小的孩子都不放過?」

大寶翻了翻眼睛,終於反應過來:「你們……你們說他是被活埋的?」

我們從小就知道,日本鬼子經常活埋人,但是和平盛世,這樣的況極為見,因為一般人是不會乖乖就範的,但是這麼小的孩子例外,因為他本就沒有任何抵抗能力。

王法醫把挪到一個乾淨的水泥平臺上,用止鉗夾開嬰兒的眼瞼:「你看,孩子的眼瞼裡有沙子,結有充,說明死者在被沙堆掩埋的時候還有眨眼運。如此看來,手上的細小傷,應該是一種抓握沙子的生活反應。」

大寶點了點頭。

我看了看四周,因為地偏遠,沒有什麼圍觀群眾。我轉頭對轄區民警說:「肅清圍觀群眾,我們就在這裡就地解剖。」說完解剖二字,覺心中就像有一塊大石著,不過氣來。用手刀在這麼年的孩子上切劃,對法醫的心理也是一種摧殘。

「你說會不會是棄嬰?」大寶說。

我搖了搖頭,說:「棄嬰一般都是丟棄在福利院或別人的家門口。哪家的孩子不是父母的心頭?即便因為種種原因丟棄,也都是心痛無比,更沒有任何理由活埋了他。再說了,棄嬰一般都是剛出生不久就丟棄的,這個孩子都一歲多了,而且穿戴整齊,檔次也不算差,肯定不是棄嬰。」

「如果是一歲多以後發現孩子有病呢?」大寶說。

「秦明說了,服的檔次不差,家境應該還不錯,」王法醫說,「沒有理由不治病卻弄死他呀。」

「有沒有病,解剖完了就知道了。」我說。

唞的手孩子的小小膛,幾次鼓足勇氣,都下不去手。老道的王法醫用肘部了我一下表示安,然後抬起手刀,劃開了孩子的腹部皮

白森森的肋骨暴在我的眼前時,一衝進了我的腦門兒,我暗自發誓,一定要把這個狗娘養的畜生繩之以法。

嬰兒的骨骼沒有發育完全,皮薄,所以解剖工作進展得比較快。我和王法醫一左一右地站在嬰兒兩旁,作迅速地檢驗著孩子腹腔的各個臟,在即將結束工作的時候,突然聽到大寶了一聲:「別!你們看,孩子在!」

猜你喜歡

分享

複製如下連結,分享給好友、附近的人、Facebook的朋友吧!
複製鏈接

問題反饋

反饋類型
正在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