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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醫秦明》 第116章

【2】

椅位於隔間的中間,其中央有大量浸染跡。按椅周圍的牆壁上有噴濺狀跡,最高的位置距離地面一米八左右。

我走出隔間繼續觀察。隔間到卷閘門口的地面上都有大量滴落狀跡,路面一邊的牆壁上有間斷的噴濺狀跡。離卷閘門還有一米的地方,地面上有一大片泊,泊中央有空白區,周圍可以看見有噴濺狀跡。

「這附近有監控嗎?」我問,「這麼大的出量,即便兇手和死者接不多,上也應該沾染了跡,不知道從監控上能不能有所發現?」

丁支隊搖了搖頭:「這裡是個監控死角,外圍的錄像我們也都調取了,不過目前還沒有任何發現。」

我見林濤正蹲在地上看著痕跡,於是蹲在他邊說:「你們這邊有沒有什麼發現?」

「卷閘門是自落鎖的。」林濤說,「只要一拉上,自鎖閉。兇手應該是殺完人後出門,同時拉閉了卷閘門。」

「那,卷閘門上有沒有指紋呢?」

林濤搖搖頭:「卷閘門太大了,不知道兇手的是哪個地方。新鮮痕跡不,但沒有發現指紋,所以怕是提取不到有價值的指紋了。」

「那足跡呢?」我不依不饒。

「更沒有了。」林濤說,「從目前的勘查況來看,從隔間到卷閘門有一條趟赤足足跡,是足跡,經鑑定,是死者的。除此之外,沒有其他足跡了。這裡是公共場所,所以那些灰塵足跡沒有任何意義。」

「那,那組趟足跡的足尖是什麼方向?」

「是從隔間往卷閘門的方向。」林濤接過一名痕檢員遞過來的礦泉水,喝了一口,說。

「喂,沒有我的嗎?」我笑著說,「礦泉水沒必要只給帥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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痕檢員紅著臉嘟囔著:「他……他是我師兄。」

「死者是倒伏在這裡嗎?」我指著卷閘門後地上的泊問丁支隊。

丁支隊說:「是的。」

「有足跡,是死者從隔間裡走出來的方向。」我說,「中途牆壁有噴濺狀跡,隔間按椅周圍有噴濺狀跡,可以斷定死者是在按椅上被刺的嗎?」

丁支隊說:「不好肯定。因為中途也有噴濺狀跡,不能排除死者是在隔間外遇襲,然後先到隔間裡倒伏後,又走了出來。」

我重新走回隔間,環顧了四周,說:「不,你看屋頂上。」

屋頂上有幾滴彗星狀的跡,在勘查燈的強下格外清晰。

「拖尾明顯,」我說,「說明是以很快的速度飛濺到屋頂上的,而且又有這麼高的高度,不可能是脈噴濺的,而應該是揮刀時候的甩濺。」

「哦,」丁支隊恍然大悟道,「這就是搞清楚噴濺和甩濺形態的用所在?」

我點點頭,說:「兇手殺了人以後,沒有停留,直接離開了這裡,並且鎖了門。所以沒有在地面上留下足跡。如果他停留一會兒,可能就會踩到很快流到地面上的跡而留下足跡。這個兇手作麻利,下手狠毒。」

「秦科長對案件質有什麼看法呢?」祁法醫問。

「看現場這麼簡單,還是要考慮因仇的。」我說,「但我的總覺又不太像是因仇。還是要等到檢驗結束後,才能做判斷。」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覺?」丁支隊問。

「因為殺人嘛,總要把人弄死,」我說,「可是兇手並不在意死者當時死沒死,捅完了就走。其實死者被捅以後還是有行為能力的,如果堅持把卷閘門弄開跑出去,說不準還能被人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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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丁支隊說,「如果救過來,仇人就暴了。」

「不過,也不能排除是雇兇傷害,」大寶說,「所以兇手看起來並不像是怕死者會認出他。」

「但我們分析,兇手應該是完事兒以後才手殺人的,」祁法醫說,「因為死者是的。」

「說不準是嫖資糾紛。」大寶說,「我之前見過一起案子,就是因為嫖資的問題引發了衝突,最後嫖客殺死了賣。」

「這樣的案件不。」我說,「不過一般都是先有肢搏鬥,再升級刀,直接下刀、殺完走人的很。」

「也有可能是激殺人。」大寶說,「我還見過案子,是賣嘲笑嫖客傢伙事兒太小了,嫖客一氣之下就殺了。」

「不管怎麼樣,」我低頭想了想,說,「還是要去檢驗完才可以下定論。」

「現場有現金嗎?」我轉頭問林濤。

「沒有。」林濤說,「這是比較奇怪的地方,一分錢都沒有找到。」

「有發現,」一名負責外圍搜索的痕檢員拉門走了進來,說,「現場五百米外的垃圾箱裡,我們發現了這個玩意兒。」

痕檢員的手裡拿著一個小茶罐,沒有蓋子。

「據我們調查,」帥小夥兒偵查員在一旁說,「死者平時賺的錢都會存起來,一些零錢會放在茶罐裡,據一些死者的朋友描述,這個茶罐應該就是死者裝零錢用的茶罐。」

茶罐上黏附了明顯的跡,我問林濤:「這個上面有指紋嗎?」

林濤接過茶罐,用放大鏡看了看,說:「這是拭狀跡,不過沒有紋線,只有細纖維印痕。」

「兇手戴了手套?」我很意外。

「不,」林濤說,「這不像是手套痕跡,應該是兇手用之類的東西襯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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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這個茶罐上也不可能提取到有價值的證了?」我憾地說。

林濤點了點頭。

「用服作為襯墊拿東西,」我說,「這個兇手還是有些反偵查能力的。」

我拉開店門,看了看外面的天,已經全黑了,說:「我們去解剖吧,不然今晚不知道要幾點才能睡覺了。今天白天太累了,熬不呀。」

英城市殯儀館雖然很氣派,但是法醫學解剖室還沒有建,法醫都是在殯儀館的庫大廳裡檢驗

門衛老頭一臉不願地幫我們打開了庫的大門。大廳的兩邊,佈滿了存冰櫃,機發出嗡嗡的轟鳴。大廳的中央停放著一架運床,運床上有一用白裹尸袋包裹著的,不出意外,那就是本案中的死者。

「這,」我笑著說,「你們平時就在這眾目睽睽下解剖?」

「別講,」大寶知道我指的是四周冰櫃裡的冷汗,說,「大半夜的,怪嚇人的。」

我穿上解剖服,咳嗽了一聲。空曠的庫裡頓時起了幽幽的回音,咳嗽聲和冰櫃機的轟鳴糾纏在一起,彷彿飄上了房頂。

大寶環顧了一圈停庫,說:「那個,平時在這個地方解剖,還是蠻瘆人的。」

「這有什麼,」祁法醫說,「我們人手不夠,我經常一個人在這裡檢驗非正常死亡的呢,晚上也有過。」

我見祁法醫在自誇自己的膽量,不想起大學畢業實習期間被庫管理員困進庫考驗膽量的事,心想你不是不怕,而是沒人來嚇唬你。

我拉開袋,袋子裡是一前面被跡浸染了。

我抬肘鼻子,說:「死亡時間可確定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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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問題。」祁法醫說,「早上我們到現場的時候正好九點鐘,判斷死者死亡八個小時左右,所以應該是昨天夜裡一點鐘左右死亡的。」

「嗯,時間差不多。」我說,「只有是深夜,兇手才敢這麼肆無忌憚地殺人,殺人後還敢不清洗裳在大街上走。」

因為死者的長髮被跡浸染,胡在臉上,導致無法進行正面像拍照,所以我一邊吩咐大寶剃除死者頭髮,一邊開始清洗死者上的跡。

沒有解剖床,我們只好用塑料桶拎來自來水,用巾一點兒一點兒拭。

死者陳蛟,二十七歲,從事賣行業已經七八年了,上有一些陳舊的菸頭燙傷和刀劃傷的疤痕。左側脖子上文了一朵彩的牡丹,而這朵牡丹的花蕊,現在正隨著我們翻而往外汩汩地流著

「有些意外。」我說,「死者沒有第二損傷,只有這麼一。這真是一刀致命啊。」

的牡丹,影響了我們觀察創口形態,我只有局部解剖死者的頸部,從皮側觀察。

我從頸部正中劃開死者白皙的皮,逐層剝離開皮,發現死者的頸部已經被浸染,撕裂口周圍黏附著大量凝塊。我慢慢剝離凝塊,暴出創口。

「創角一鈍一銳。」我說,「長度大約四釐米,創口中間有拐角,應該是個刺切創。拐角到創角大約兩釐米,應該是刀刃的寬度,這是一把隨攜帶的水果刀。」

我拿起刀,把死者的切斷,探查左側頸部的每一管。很快,便找到了管的斷頭,我用止鉗夾住兩邊的斷頭,照了相。

「死者是頸脈斷裂。」我說,「這一刀直接刺斷了這麼大一管,失過程很快,死亡也就很快了。而且死者頸部的這創口比較特殊,是一刺切創,這提示了兇手刺後,在拔刀的過程中,有個挑刀尖的作。刀刃下拉,導致出現了創口中央的拐角。」

我又用巾仔細地每一塊皮,說:「上沒有發現任何威傷和抵抗傷。」

「說明死者是在沒有防備的況下突然遇襲的。」大寶說。

「而且兇手並沒有威死者的過程,」我說,「很有可能是兇手進門的時候,就發現了裝零錢的茶罐。完事兒後,直接殺人,拿了茶罐就走。」

「靠,」大寶說,「零錢都拿?」

「不,應該說是為了幾十塊上百塊零錢就去殺人。」我說,「兇手應該生活檔次很低。」

我拿起死者的雙手,可能是死者生前用手摀住頸部創口,導致隔間到卷閘門之間的牆壁上有斷續的噴濺狀跡。同時,死者的雙手也都沾滿了鮮。我拿起的右手,發現虎口部位黏附著一個黃豆大的小紙屑。

「這裡有個紙屑,」我說,「看樣子應該是衛生紙,可惜被污染,沒有DNA鑑定的價值了。」

可能是因為解剖環境過於驚悚,我們很快就完檢驗,離開了殯儀館。

「死亡時間是昨晚一點。兇手可能在和陳蛟發生關係之後,或者是在準備發生關係的時候,突然用水果刀刺擊了陳蛟的頸部,導致頸脈斷裂。陳蛟在遇襲過程中,沒有任何防範或者準備。兇手殺人後,立即拿了店裡裝零錢用的茶罐離開現場,離開前鎖閉了卷閘門。」專案會上,我慢慢說道,「據兇手拿茶罐,並且將裡面的零錢包括幣全部拿走的行為來判斷,兇手殺人的目的應該是侵財。兇手為了這麼的錢而殺人,那麼他的生活檔次應該非常低,非常窮。」

「又是侵財。」英城市公安局副局長王城用雙手鼻樑,說,「這樣的案子真的不知道該從何查起。兩個月前的賣被殺案還沒破呢。」

「哦?」我說,「兩個月前還發生過一起?那麼,這兩起案件能串並嗎?」

丁支隊搖了搖頭,說:「沒有什麼確鑿依據。」

「我明天看看那起案件的卷宗吧。」我說,「不過這起案件確實很難,截至目前,我們還沒有任何好的線索和證據。」

「先從現場附近生活貧窮的人群開始查起吧。」王局長說,「另外,懸賞徵集線索。畢竟我們英城晚上街上也有人,看有沒有人見過上有的人在外面走。」

「前期工作我們先做,」丁支隊對我說,「你們先回去休息吧。陳總說了,要讓你多休息,你今天剛從一個信訪案件上下來。」

我笑著點點頭,心裡激師父的關心。

深夜,大寶已經鼾聲大作,我卻毫沒有睡意。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一疲勞就睡不著覺了,這是神經衰弱的表現。我打開電腦,胡地翻著「雲泰案」的照片。前不久發生在龍都的強殺人案,依據我提供的繩結線索已經和「雲泰案」併案,現在「雲泰案」的專案組重新加了已經撤下來的原專案人員,兵強將又重新上陣,開始排龍都案件的犯罪嫌疑人,通過DNA數據開始排查。

我相信這起案件離破案不遠了。

突然,大寶從床上爬了起來,慢慢地走到房門口,打開門走了出去,然後反手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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