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男人的話一出口,我們全都打了個冷戰。
「曹……曹風?」黃支隊顯然有些意外,盛氣凌人的氣勢頓時折了,「你怎麼可能是曹風?你怎麼證明你的份?」
男人一臉愕然:「我……我怎麼可能不是曹風?你們是查戶口的?我沒戶口。」
「說不準是監獄管理局登記有誤?」我看男人不像是在說謊,就把黃支隊拉到一邊說,「取個樣用DNA驗證一下吧?」
黃支隊搖搖頭,走回去接著問:「你這兩年都幹什麼了?」
「我去年從號子裡出來的,」男人說,「然後結婚,然後就做點兒小生意。」
「說謊!」黃支隊想詐他一詐。
「偶爾也點兒小東西。」曹風低著頭說。
至此,可以判斷,眼前的這個人真的是曹風。可死者又是誰呢?為什麼死者的DNA會比對上眼前這個男人?難道真的是登記錯誤嗎?
「你是不是有一個同胞兄弟?」黃支隊問。
還是黃支隊反應快。因為驚訝,所以我們都忘記了,其實同卵雙生的雙胞胎兄弟,DNA數據是一樣的。
這次到曹風驚訝了。
驚愕之後,曹風的臉上儘是鄙夷:「我不想提他。」
監獄管理局沒有出錯,曹風真的有個雙胞胎兄弟。
「現在你是在接訊問,」黃支隊又提高了聲音,「不想提也必須提。」
畢竟曹風違了法,難免會有一些心虛,見黃支隊咄咄人,他也只好敗下陣來:「我們好久沒有聯繫過了。」
「最後一次聯繫是在什麼時候?」黃支隊問。
「我獄前。」
「你為什麼不想提他?」
曹風低頭不語。
「說!」
「因為他是個變態。」曹風的臉上又出現了鄙夷的神。
「接著說。」黃支隊坐回審訊位,示意邊的偵查員開始記錄。
「他曹雷,我們從小父母雙亡,靠流浪為生,」曹風說,「但我們的關係一直還不錯。直到有一次,我看見他著子和另一個男人在幹那事兒。」
「是你獄前發現的嗎?」
「不是,五六年前就看見了,」曹風說,「後來我們就不聯繫了。兩年前我獄之前,是實在過不下去了,想問他借一點兒錢。」
「他借給你錢了嗎?」黃支隊問,「他有錢?」
「他比我混得好。」曹風說,「他好像加了一個傳銷組織,幫著看管那些被騙來的人,就像是打手一樣,所以有收。不過他沒有借給我錢,所以我恨他,從此以後再沒聯繫過他。」
「你知道他和多人有過關係嗎?」
「不知道。」曹風說,「但估計有不,因為我以前在街上見過他和一個男人勾肩搭背的,不是之前看到的男人。」
「他住在什麼地方你知道嗎?」
「我們以前租住在一個房子裡。」曹風說,「他在那裡租住了幾年,後來沒聯繫就不知道了。」
我們很快來到了曹風的孿生兄弟曹雷以前租住的房屋。可惜,這次我們沒有任何發現。
曹雷的房東一聽我們的來意,趕向我們開口抱怨:「我就總覺得他好像不正常,老大不小了,從來不帶人,和他一起住的總是男人。所以我就不太想把房子租給他,可是他租了好幾年了,我又不好意思開口。差不多一年前,他就這樣莫名其妙失蹤了。我沒有辦法就進房子把他那些破爛都扔了,心想即便他回來,我也不租給他了,給他點兒錢就是。」
「你是說,」我問,「現在的房子已經全部清理過了?」
「是啊,我已經租出去了,別人住著。」
「以前和曹雷一起住的男人長什麼樣?」黃支隊問。
「那我哪裡記得?」房東說,「而且他經常帶男人回來,每次都不是同一個人。」
看來這個曹雷還是一個花心的人。黃支隊和偵查員們都出了一臉的失,這一條線看來是斷了。
「我覺得吧,」回到專案組後,我說,「可以在一些同友網站上找找線索。他的男人多是不錯,但我想,只要一個一個排查,應該能發現一些線索。」
黃支隊垂頭喪氣地點了點頭。
偵查員們開始了海底撈針的工作,而我又重新回到了百無聊賴的狀態。
晚上,我坐在黃支隊的辦公桌前,看著前不久發生在龍都的殺人案件。因為我的依據充分,「雲泰案」專案組已經將此案併案偵查,並且圍繞著最後一起案件中死者的斑DNA進行排,只是這也是一項海底撈針的工作,覺破案遙遙無期。
龍都案件中的死者是一名工,值完夜班後,獨自回家,可能是因為突然急,就走進了路邊的一所公廁。萬萬沒有想到,那個惡魔就潛伏在公廁裡等待著他的獵。
這個案子和以前的不同,惡魔不僅下了死者的子,還下了死者的上和罩。這些服被兇手扔在了廁所的化糞池裡,龍都警方還費了半天力氣把打撈上來。
看著案介紹,我突然有了疑問:警方為何要花這麼大的力氣打撈一套死者的?
原來,死者因為是在途中遇害,當時並沒有弄清楚源。死者上的財和可能攜帶的手提包之類的品都不翼而飛,連服都被扔在了化糞池裡。為了迅速查清源,則必須要從死者的上找到一些可以認定源的線索。後來,也確實是在死者上口袋裡發現了一張超市會員卡,從而迅速認定了源。
看到這裡,我突然靈一現,興地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在一旁沙發上打盹的黃支隊被我嚇了一跳,瞪著眼睛說:「不是你的桌子,你不心疼是吧?現在經費這麼張,買個桌子都要政府採購的。政府採購很麻煩啊,你懂的。」
「師兄,我剛才突然想到,這起案件,可不可以通過一些附著發現線索呢?」我說,「龍都的那起『雲泰案』個案就是據服裡的會員卡找到的源。說不準我們也能從這的附著上找到一些破案的方向。」
「附著?」黃支隊說,「這有附著嗎?哦,你是說他的子,我看過了,連個商標都沒有,沒戲。」
「商標?」我又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對!就看商標。」
黃支隊趕過來檢查桌腳:「你是來砸場子的吧?我這桌子是拼的,你這樣拍會給我拍散了的!」
「師兄,」我說,「別那麼小氣。你開始以為案件很快能破案,所以忘記了上有個很重要的附著吧?」
「有嗎?」黃支隊一邊說一邊晃了晃他的桌子,說,「哦,是有,藍!」
「說不準可以從藍的商標上找到一些線索呢?」我眉飛舞。
「不過,這套真的不敢肯定和本案有直接因果關係。」黃支隊說,「畢竟它是在池子裡,而不是在死者上。」
「我開始考慮過,」我說,「這套尺碼大,不能排除就是買來給死者穿,刺激另一個男人的。」
「同會讓對方穿人的?」黃支隊說,「那還是同嗎?」
「我也不清楚。」我說,「但我曾經在網上看到過一個男人扮人和另一個男人發生關係的案例,所以不能排除有這種況。」
「那?」黃支隊看了看漆黑的屋外,說,「你的意思是要半夜去殯儀館嗎?」
我鼻子說:「原來你們把證保存在了殯儀館?」
在一陣陣不知是什麼怪鳥的怪聲中,我們走進了雲泰市公安局設在殯儀館的證室。為了方便證保管,很多地方公安機關法醫會在殯儀館設一間證室。
從漆黑的屋外走進發出微弱芒的證室裡,我覺到後背有一涼意。
黃支隊從證架上取下一個塑料袋,裡面裝的正是我在池塘裡打撈上來的那套藍。因為在腐水中泡的時間太久,又在閉的塑料袋中悶了幾天,一被拿出來,就散發出一惡臭。
黃支隊拿著,蹩腳地尋找的商標所在。
我了鼻子,回頭看了眼說:「你說會不會找到商標後,猛一回頭,看見一個長髮白子站在我們後?」
黃支隊說:「干法醫的,還這麼迷信,你嚇唬誰呢?」
說是這樣說,但他還是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確定我們的背後什麼也沒有。
很快,我們找到了,這套的品牌是「DAQ」。這三個字母代表什麼,我們兩個大男人也不知道。
發現商標後,我們高興地轉準備離開,卻發現門口的黑影中站著一個拿著工的人。
我突然覺得自己全的立都豎了起來,兩迅速鬆弛。
好在人開口說了話:「幹什麼的!」
「是你啊,」黃支隊顯然也了驚,「人嚇人嚇死人知道不?」
原來是駐守殯儀館的一位大姐,聽見有靜,以為是有小就拿著鐵鍬走了過來。有的時候不得不佩服這些殯儀館的職工,尤其是同志。我自認膽兒大,但是讓我一個人在這滿是死人的地方睡覺,我還是有些膽的。
和大姐說明了來意後,大姐給了我們一個驚喜:「哦,這個牌子啊,我知道的。在小街有個專賣店。」
「小街?」小街是當地一個低檔雜銷售市場,黃支隊問,「只有那裡有得賣嗎?」
「二十元錢一套的,還是趣,除了那裡,還有哪裡有得賣?」大姐是個直爽的人。
「知道了!謝謝您!看來今晚可以睡個好覺了。」黃支隊高興地說。
第二天一早,我們就找到了位於小街中心位置的DAQ趣店。
「我們是公安局的。」偵查員拿出了藍的照片,「請問這套是在你們家買的吧?」
店主點點頭:「嗯,是我們家的貨。」
「那請問,」偵查員說,「十個月前你們把這套賣給了誰?」
店主一臉無奈的表,可能他在心想這個小警察傻吧?十個月前的事誰能記得?
我解圍地笑了笑,說:「可能您要回憶一下,大約十個月前,有沒有一個男人來買過這樣一套趣?」
店主沉了一下,說:「冬天是吧?那時候是生意淡季,但好像有幾個男人來買過,我也弄不清楚了,但是記得小街東頭的一家藥酒店老闆來買過一套藍的。因為這個老闆快四十了還是,所以我當時還問他是不是有朋友了。」
黃支隊還想再問些什麼,我把黃支隊拉到一邊,說:「別問了,抓人吧。」
「你是說藥酒店老闆?」黃支隊說,「憑什麼說肯定是他?這店老闆說了,那個時間段有好幾個男人都來買過,藥酒店老闆只是其中之一。」
「哈哈,」我高興地說,「你一定是忘記了,那個看守水泵房的老頭,每天都要喝藥酒,而本案的兇手肯定要悉水泵房附近的環境。」
「你是說看守老頭是這家藥酒店的客,」黃支隊說,「店老闆也有可能去過老頭的水泵房,知道那裡有個藏的好地方?」
「是啊,又是,又是藥酒,我想在一個城市裡不會有這麼巧合的事吧?」我自信滿滿。
在偵查員抓到藥酒店老闆以後,我們也對藥酒店進行了搜查。
藥酒店是一個平房套間。外間是店面,櫃檯擺放著麻麻的泡著各種件的藥酒玻璃瓶,倒是沒有什麼異常狀況。
但是當我們走進店間,店老闆平時居住的地方,窗口吹進來的風輕輕起了床單,我們看見床下也有一個玻璃瓶。
黃支隊快步走了過去,拿出玻璃瓶,卻立即浮現出一副噁心的表。還好,法醫的胃口都比較深,黃支隊沒有一口吐出來。
玻璃瓶裡還剩半瓶酒,瓶底居然漂著一男人的和兩顆睪丸!
案子就這樣破了。
對店老闆的審訊,我只聽了一半就提前退場了。眼前的這個店老闆,口口聲聲稱曹雷是心甘願被他殺死,是心甘願把自己的貢獻出來給他泡酒喝的,說是他們這種冰,說那是一種至高無上的。
從技層面看,死者的頭部損傷非常集中,如果不是失去抵抗能力,是不會保持一個姿勢讓兇手打擊致死的。當然,除非死者自己是願意的。
我搖搖頭,表示無奈。對於這種心理變態的人,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有強忍著嘔吐的慾,默默離開雲泰,開始新的偵案歷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