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注裡的是米湯,雜質是米粒碎片。」劉支隊這時走進瞭解剖室,說,「另外,現場的電話機底座真的發現了四指連指的指紋,經鑑定,和注上發現的指紋一致,都可以確定是小蔡的。」
「嗯,我覺得也應該是這樣。」師父說,「剛才檢驗所見,死者係長期被注灌服食,但由於腸套疊不能正常排便,導致過度胃擴張、迫腹腔靜脈管,臟供不足而功能衰竭死亡。」
聽師父呼啦啦說了一大串,劉支隊向上翻著眼睛,顯然是反應不過來。
「撐死的。」我補充道。
劉支隊恍然大悟,點點頭說:「原來兇手是小蔡。」
「應該是無意的。」師父說,「從老孔的看,他生前的應該一直保持清潔狀態,沒有生什麼褥瘡。說明小蔡是盡心盡力照顧他的,不應該有殺死他的機。可能只是因為小蔡不懂得一些常識,所以不小心弄死了的公公。」
「聽你這麼一說,」劉支隊說,「會不會是小蔡發現自己照顧的公公死了,因為疚,所以自殺了呢?」
「盡想些好事兒。」我說,「自產自銷1了,你們就可以不熬夜了是吧?」
『1自產自銷是警方部常用的俚語,意思就是殺完人,然後自殺。』
劉支隊在一旁打了個哈哈。
此時孫法醫已經和實習的法醫一起把解剖床上的換了小蔡。師父走過去按照從頭到腳的順序,對小蔡進行了表檢驗。
「瞼球結合點狀出,口青紫,面頰青紫,甲床紺青。」師父說,「窒息徵象明顯啊。」
「頸部有明顯的條狀皮下出。」我用止鉗指著死者的頸部,說,「基本上可以肯定是被扼頸致死。」
師父笑著對劉支隊說:「看來你的願破滅了。人有很多種死法,但扼頸致死這一種是自己做不到的。小蔡死於他殺。」
雖然已經基本明確了死因,但是師父還是帶著我們按照解剖程序剖驗了小蔡的。稍微一,會部就有黃白的流出。
我拿了紗布纏繞在止鉗上,取了死者的道拭。
「肯定是Y,而且量不。」我皺著眉頭說,「道口腫脹,壁傷明顯。這是一次非常暴的行為。」
「一會兒解剖完了,再送檢吧。」師父看大家都在忙著,於是說。
「高度懷疑是侵害啊。」大寶說,「死者是被扼頸致死,手腕有輕微的約束傷,道有大量新鮮Y且有道損傷,後背肩胛部有形的小片狀出。完全符合強殺人案件中死者的損傷特點。」
「可是師父說了,」我說,「小蔡為人謹慎,一般不會在半夜給陌生人開門的,小蔡又沒有什麼人。」
「這個案子,就要結合起來看了。」師父皺著眉頭說,「時間點很特殊,小蔡的死,是在老孔死亡後的第二天晚上。老孔是前天夜裡死的,小蔡發現老孔的死也應該是昨天白天,而昨天夜裡就遇襲了。不應該有這麼巧的事,兩件事應該有千萬縷的聯繫。」
「怎麼聯繫呢?」我覺腦子裡一團糨糊,「若是要聯繫起來,那麼只有丈夫才有可能。」
「是啊,丈夫。」大寶說,「為什麼不能是丈夫干的呢?」
我雙手撐著解剖臺,又回憶了一下現場的況,說:「現在想起來,真很有可能是丈夫干的。」
「那你說說看你的依據。」師父開始提問。
「一來,經過調查,孔威是個所謂的孝子,因為老頭住院都會打自己的妻。如果他發現自己的父親是被老婆餵飯喂死的,後果可想而知。」我說,「二來,我回想了一下現場況。現場是先有砸家電的過程,空調被砸壞,然後再扼頸殺人的,而且我覺得這個過程不會太長,因為空調葉板沒有被拿走,還在枕頭上。現在已經確定是小蔡用電話機砸那麼高的空調,一般都是夫妻之間吵架打架才會砸東西,如果是和外人搏鬥,用電話機抵抗,怎麼會砸到那麼高去?說白了,現場看就是夫妻吵架,小蔡用電話機砸了空調,然後被人按倒在床上掐死。那麼丈夫就有明顯的作案嫌疑。」
「那行為和道損傷怎麼解釋?」大寶問。
我說:「很正常,道損傷有生活反應,大量Y也沒有流失。說明死者是活著的時候被強,然後直接就被掐頸致死了。換句話說,行為結束後,死者並沒有位變,不然Y就流淌到別的地方了,不會有這麼多。至於損傷和服被撕扯壞,我覺得可以理解。孔威長期在外打工,缺乏生活,回來後被妻子這麼一氣,上去強也不是沒有可能。」
「那孔威知道不知道他爸死了?」大寶問。
「我覺得應該知道。你看現在不是節假日,也不是農忙日,是在外打工掙錢的好時候,這個時候他回來做什麼?」我說,「最大的可能還是小蔡發現老孔死了後,打電話把孔威了回來。時間也對得上。」
「我去讓他們查一查通話記錄就知道了。」劉支隊走到一旁安排偵查員查詢小蔡和孔威的通話記錄。
「你說得很有道理。」師父終於發話,「之前的分析有理有據,現在應該馬上找到孔威,進行Y的DNA檢驗。不管怎麼說,孔威應該和本案有直接關係。至於是不是孔威干的,我心裡還有個疙瘩。」
「什麼疙瘩?」我和大寶異口同聲地問道。
「現在也說不清楚。」師父說,「你們先去DNA檢驗,我也要捋一捋思路。」
我和大寶驅車趕到青鄉市公安局DNA實驗室。青鄉市局的DNA檢驗師鄭大姐是我省第一代DNA檢驗工作人員,有著非常富的經驗。
鄭大姐看到我們進來,說:「來得真巧,剛剛出了孔威、孔晉國和小蔡的DNA圖譜,孔威的DNA是偵查員在孔威家提取的,有對比的條件。」
「孔威半年不在家了,在他家提取的DNA可靠嗎?」我問。
鄭大姐說:「這個我也考慮了,也對樣本的Y-STR1進行了比對,可以確定是孔晉國的兒子。」
『1Y-STR檢驗,是法醫學對Zi的一種DNA檢測手段。』
我點點頭,敬佩鄭大姐想得周到:「鄭大姐,這是死者小蔡的道拭。目前我們分析孔威有重大作案嫌疑,而且小蔡發生行為以後就沒有再從床上起來過,所以這個Y很有可能就是孔威的Y。」
「好的,」鄭大姐接過檢材說,「我需要六個小時的時間。」
「師父吩咐我們就在這裡等結果。」我笑著說,「因為結果出了,很有可能就破案了。另外,我還正好有問題要請教鄭大姐。」
「什麼問題?」鄭大姐好奇地問道。
「您先忙吧。」我說,「這個案子是大事兒,等您取材、上樣結束,做樣本擴增的時候,您就有空了,到時候我再問您。」
鄭大姐微笑著點了點頭,說:「好的,你們等著吧。」說完轉通過門系統走進了裝修緻的DNA實驗室。
我和大寶見DNA室的工作人員開始忙碌起來,就分別躺在了實驗室門外的聯排椅上。因為累了一天,不一會兒,我倆都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大約睡了三個多小時,我被鄭大姐搖醒了。
我了下角的口水,說:「嗯?大姐,樣本開始擴增了?」
鄭大姐笑著說:「早就擴增了,看你們睡那樣,一直不忍心喊醒你們。說吧,什麼問題要請教我?」
我看了一眼還在呼呼大睡的大寶,說:「他今天差點兒中暑,讓他多睡一會兒吧,我們去辦公室說?」
進了辦公室,我便開門見山了:「我見一個案子,是個系列案件,幾起案件中,死者都被,在的道拭中,均檢出斑弱,卻無法做出犯罪分子的DNA基因型,這一般會是什麼況?」
「你說的是『雲泰案』吧?」鄭大姐微笑著說。
「您也知道這個案子!」我非常驚訝。
「知道,當時也請了我去會診。」鄭大姐說,「第一起案件發生的時候,DNA技還不是非常,大家都認為是機的問題。但是後來又發了幾起,尤其是一兩年前在龍都的一起,也同樣無法檢出基因型,現在DNA技已經非常了,所以不會是技和機的問題。」
「那您覺得是什麼原因呢?」
「Y中的酸磷酸酶可分解磷酸苯二鈉,產生奈酚,后者經鐵氰化鉀作用與氨基安替比林結合,產生紅醌類化合。這就是斑預實驗的原理。」鄭大姐說,「既然斑預實驗呈弱,說明死者的道確定是有斑的。一般這樣的況,我們也是有把握做出DNA分型的。」
「那為什麼沒有做出來?」我問,「難道不是人的斑?」
問完我就后悔了。鄭大姐也不過四十歲左右,臉上頓時一陣緋紅。
「不會,」鄭大姐說,「的也可以做出基因型。」
「那會是什麼原因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鄭大姐接著說:「當時有人問,會不會是戴了避孕套。」
「戴了避孕套,就不會弱了呀。」我說。
「可能是開始沒有戴,后來戴的。」鄭大姐說,「如果是那樣,就可能留下極量Y,但是不留下Zi。你知道的,只有在有Zi的況下,才能檢出DNA。」
我點點頭說:「對啊,除了帶套,還有可能外排。」
「但這兩種可能都排除了。」鄭大姐說,「首先,死者的道拭沒有檢出避孕套外側的油脂分,說明肯定沒有戴避孕套。其次,現場附近和尸的其他部位都沒有檢出斑,外排是排哪里去了呢?」
鄭大姐接著說:「我不是醫生,所以對醫學方面不是很懂,有人提出有一種病作不。」
「不會。」我打斷了鄭大姐的話,「不獲得不了筷,這樣的人不可能接二連三去強殺人。對了,結扎有沒有可能?結扎是掐斷輸管,導致Zi不能排出,但是前列腺是可以分泌Y的,斑預實驗檢測的酶就是前列腺里的酶。如果是結扎的男人,排出的前列腺可以預實驗,但因為沒有Zi,所以無DNA分型。」
鄭大姐說:「你很聰明。當時很多人想了很久,最終得出的結論就是這個男人結扎了,但是我一直不是很同意這種說法。一來現在農村很有男人結扎,都是人結扎,因為人戴節育環是可逆的,可以取下來的,男人就不行了。二來即便是結扎了,分泌出的前列腺也應該是大量的,不應該測出弱的結果。」
「這個不好說,」我說,「說不準是犯罪分子清洗了死者道呢?」
鄭大姐說:「也只能這樣解釋了。」
DNA實驗室的小吳此時走進了辦公室,說:「鄭科長,DNA檢驗結果出來了,經比對,死者檢出斑,不過,確證不是孔威所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