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主要是分兩個組。」我說,「第一組,查洪正正和楊風班上的哪名家長有過來往。第二組,找楊風班上的小學生談話,找那些比較聰明伶俐的孩子談,注意,談話的時候要有老師或者家長在場。另外我有個請求,如果第二組同志發現有什麼況的話,及時告訴我,我想參與談話。」
許支隊點頭認可了我的安排,兩組偵查員迅速開展工作。
我一直認為第一組會很快查出問題,但是事與願違。經過半天的工作,第一組偵查員反饋的信息並不多。原來洪正正已經有一年多沒有回汀棠了,他在案發當天才剛從外地歸來。而且他從來都不用手機,連通話記錄都無法查找。
「那就繼續查啊!這幾十個孩子的家長,有沒有誰去過洪正正在外地打工的地點?有沒有誰一年前和洪正正有過來往?」許支隊在電話裡發起了火。
「這需要時間啊。」偵查員在電話那頭委屈地說道。
「許支隊別急,」我說,「說不準第二組能有什麼消息反饋過來呢?」
我的話音剛落,許支隊的電話再次響起,第二組真的發現了況。
當我趕到紅旗小學教學樓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怯怯地靠在母親的懷抱裡,正在和一名民警談話。我默默地走過去旁聽。
「你說,小青是你的好朋友對嗎?」民警問道。
小孩點了點頭。
「那如果小青被欺負,你是不是應該告訴阿姨呢?」
民警溫地勸說著,小孩言又止,沉思了一下,問道:「那楊老師會不會知道是我說的?」
看來這個小孩還不知道他們的老師已經永遠都不會知道他們說些什麼了。
民警說:「阿姨向你保證,今天我們的談話只有你媽媽、你、我和我後的這位叔叔知道,好不好?」
我暗暗鄙視了一下這位長得非常漂亮的民警,因為的這個保證肯定是個謊言。
「漂亮人的話真是不能信啊。」我心裡這樣想著,暗自想笑。
可是小孩看了我一眼後,說:「那也不讓這位叔叔知道,行不行?叔叔在這裡,我不好意思說。」
我地覺得我可能猜到了真相,於是知趣地躲到了門外,從明正大的談話轉為竊聽。
「事,是這樣的。」小孩吞吞吐吐地開始了的敘述,「前兩天,下午自習,小青被楊老師去辦公室,過了一節課,小青才回來。坐到我旁邊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太對勁兒,全都在發抖,臉蒼白。我問是不是生病了,只是搖頭,地哭。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把拽到教室外我們經常談心的地方。然後,就告訴了……告訴了我一個。」
「嗯,你別怕,慢慢說。」民警說道。
「趴在我上哭了好久,才告訴我,其實楊老師已經欺負很多次了……」
「我,強?」每次聽見強案都會急火攻心的我,在門外握拳頭暗自罵了一句,「披著老師皮的禽!」
「欺負是什麼意思呢?」民警還在往下問,我都覺得有點兒尷尬了,大概知道個意思不就得了?
小孩沉默了一會兒,說:「說,說,說是楊老師把手進的子裡,摳下面。」
門口的我,沉默地了拳頭。
民警乾咳了一聲,說:「那後來你怎麼和說的?」
「我告訴的爸爸,讓爸爸來打這個壞蛋。」小孩的自我保護意識很強。
「你見過爸爸嗎?你怎麼知道爸爸能打得過楊老師?」民警的這個問題問得非常有水平,一是探一探楊風有沒有可能認識小青的父親,二是打聽一下小青父親的來路和特點。
「沒見過,小青媽媽死了,爸爸好忙,每次家長會都是他爸爸店裡的阿姨來的。小青真是可憐。」小孩帶著哭腔說道,「不過,小青和我說過,他爸爸以前是武警,打架特別厲害。」
我朝著民警招了招手,示意停止談話。我們現在掌握的線索已經足夠,無須再給這個無辜的孩子帶來心理負擔。
民警安了幾句,轉離開,和我一起趕往市局。
「機真的查出來了。」許支隊非常高興,「馬上把這個吳伍(小青的父親)請回來問問況,同時查他和洪正正的關係。」
「許支隊,我想要張搜查令。」我說,「既然我們都猜到了他可能是兇手之一,他當晚可能穿的是白T恤,為什麼不去找找看他的這件白T恤上有什麼證據呢?」
拿著搜查令的我,邊走邊聽偵查員介紹小青家的況。小青是單親家庭,父親吳伍是武警退役軍人,現在自己經營一家小店。小青的母親在數年前就因車禍亡,小青一直和父親相依為命,吳伍也把兒當了自己生命的全部。刑警支隊已經做工作讓吳伍店裡的一名店員先行一步把小青帶離家裡,怕看見自己父親被抓走的景。
我看著警察把表非常從容的吳伍帶進了警車,然後和趙法醫走進了吳伍家裡。搜查工作並不困難,我們很快找到了一件帶有幾個點狀褐印跡的白T恤,依照我的經驗,這褐的印跡就是沒有洗乾淨的跡。
幾個小時之後,白T恤的檢測結果終於出來了,正是洪正正和死者的跡。
吳伍被帶到刑警隊後,沒有做任何抵抗,直接代了全部案。
原來,七年前,吳伍和他的妻子乘坐大回丈母娘家,和他們並排坐著的是一名十幾歲離家出走的小男孩。大在行駛過程中突然側翻,車上的乘客大都了傷,現場一團。吳伍的妻子應該坐在窗邊,被碎裂的玻璃割破了頸脈,當場就去世了。而坐在另一邊的小男孩,因為頸部嚴重而窒息昏迷。吳伍救不回自己的妻子,強忍悲痛,用自己在部隊裡學過的急救,對小男孩進行心肺復甦,最後終於救醒了這個小男孩。
這個小男孩就是洪正正。
七年後,洪正正返鄉閒逛的時候,偶遇吳伍,一眼就認出了他。聊起當年的事,吳伍不老淚縱橫。兩人也算是經歷生死的忘年了,聊了半天意猶未盡,洪正正便買了酒到吳伍家中暢飲。酒過三巡,小青放學回家,向父親哭訴了楊風對進行猥的經過。吳伍當時差點兒氣暈了過去,洪正正也是義憤填膺,藉著酒勁兒,兩人決定去討個說法。吳伍考慮到楊風不認識他,可能會給他吃閉門羹,就帶上兩瓶五糧,決定以送禮為藉口和餌,先進門再說。
到了楊風家,吳伍謊稱是小青好朋友的家長,騙楊風帶他進了客廳。當吳伍告知楊風自己的真實份後,楊風大驚,躲到沙發和牆壁的夾角。而此時,洪正正早已利刃在手,於是沖上去就捅。
吳伍本是來找楊風討說法的,如果楊風不認賬就打他一頓解解氣,沒想到洪正正居然上來就刀。這個同樣有著坎坷經歷的小夥子,居然用這種辦法來報答自己的恩人,殊不知這正害了他的恩人。
吳伍被洪正正刀的舉驚呆了,而此時楊風的妻子聽見靜下床查看,看見楊風滿是,就尖起來。吳伍心裡害怕,趕衝過去捂的。此時楊風已經失去抵抗能力,洪正正見吳伍正在和人搏鬥,就跑了過來給了人一刀,拉著吳伍的服兩人一起離開了現場。
「真的被你說中了。」聽完吳伍的代,趙法醫說,「楊風其實很清楚另一人就是小青的父親。但是他存在僥倖的心理,認為自己能活。他若是能活著,就不能把這種醜事抖出去,不能壞了他全市優秀教師的榮譽。他要誤導警察破不了案,即使自己吃個啞虧,也總比一輩子背個冠禽的名聲強。但是當他知道自己快死的時候,他一定後悔自己說了謊,所以才會說出什麼黑服白服。那時候他想說出實,已經力不從心了,他是帶著憾死去的。」
雖然破了案,但是我的心仍是無比鬱悶,我沒有說話。
趙法醫接著說:「別鬱悶了,我知道你想什麼,我都迷茫了,到底誰才是好人,誰才是壞人呢?」
「黑與白,一紙之隔,一念之差而已。」我轉頭對許支隊說,「就是可憐了那個小青,希政府能想一個好的辦法照顧,別讓誤歧途,要讓好好地長,等著爸爸出獄。還有,要讓知道,爸爸雖然犯了罪,但並不是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