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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醫秦明》 第87章

【5】

在兇手離開的路線上,我們找到了七八滴連續的滴落狀跡,非常新鮮,但是離樓房很遠。

「為什麼跡這麼孤立?」趙法醫問。

「我覺得吧,」我說,「可能是兇手離開樓道的時候,摀住了自己的傷口,走到這裡的時候,摀住傷口的手鬆開了,所以傷口會繼續往下滴。不要滿足,要繼續找。

果然,用同樣的辦法,我們在楊風家的樓道里發現了幾小滴跡,這幾滴跡在楊風留下的大滴大滴的跡旁,雖然不起眼,但還是被我們發現了。

「這個也很可疑。」我說,「提取,趕做DNA。」

DNA檢驗很快開始進行,與此同時,我和趙法醫仍在堅持不懈地尋找可疑的跡。夏季的烈日很快烤得我們汗如雨下,但我們一刻也沒停,一直找到下午時分,才惋惜地發現,的確再沒有其他可疑的跡了。

但是之前找到的這幾滴的DNA檢驗結果一出來,還是讓我們徹底興了。

這幾滴不屬於任何一位死者,而是屬於一個陌生的男

「永哥,走!」我眉飛舞地喊道,「我們馬上去專案組!」

在專案會上,我把之前通過現場勘查、檢驗得出的幾點推斷逐一闡述,並且說明了理由。我信心滿滿地說完了全部的依據,並沒有迎來想像中雷的掌聲,反而是一片冷場。

專案組員一個個瞪著眼睛看著我,好像徹底被我的推理給繞暈了,似乎有些異議,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這詭異的氣氛直到DNA室的阮主任衝進了會議室才被打破。

阮主任眉飛舞地說:「並上了!」

專案組員的注意力全部被阮主任吸引了過去。許支隊急忙問道:「份清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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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法醫的悲劇。法醫累死累活地干一整天,絞盡腦地推斷,還不如DNA實驗室的一次串並。我經常說法醫是「我猜我猜我猜猜猜」,其他的刑事技都是看到儀出什麼結果,就下什麼鑑定結論。只有法醫和痕檢兩個專業是要憑著經驗和主觀認識拼了命地推斷、推理、猜測。猜對了還好,一旦猜錯了,名聲可能就此臭了。很多領導在意的是DNA結果有沒有做出來,而對法醫辛辛苦苦在現場和上提取DNA檢材的過程並不興趣。

阮主任很自豪地說:「份清楚,是一個洪正正的二十二歲男子的。該男子是本地人,長期在外打工,去年因為打架鬥毆被理過,恰巧也取過他的樣本。」

許支隊轉頭對我說:「秦科長,貌似你的推斷錯了。」

「嗯?」我仍沉浸在那種不公平的緒當中,被許支隊這樣一說,更是憤然,「我哪條推斷錯了?」

「你剛才說兇手可能是家長。」許支隊瞇著眼睛說,「現在看來,兇手才二十二歲,孩子不可能都上六年級了吧?」

偵查員中傳來一陣嬉笑。

我臉一陣紅一陣白,但是依舊穩住緒,堅持道:「我說過,我認為本案作案人數應該是兩人,這個洪正正只是其中一人,另一人不能排除是學生家長。」

許支隊呵呵一笑,並沒有接我的話,只是輕聲地對偵查員們說:「先去把洪正正抓回來,就什麼都搞清楚了。」

我打斷了許支隊的話:「那,家長不查了?」

許支隊說:「查家長的那組人現在終止任務,去抓洪正正。把他抓回來,剩下的事都好辦。」

我沒有再辯駁,鬱悶地和散會的偵查員們一起走出了專案組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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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午的時間,我都坐在市局法醫室裡,反覆看著電腦上「雲泰案」的照片,照片糟糟地塞在腦子裡,理不出任何頭緒。僅憑這幾組照片實在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去破案,更沒法去甄別犯罪嫌疑人,可能這也是該系列案件至今沒有破獲的原因吧。

次日凌晨,賓館的電話響起,是趙法醫打來告知我洪正正已經到案的消息,洪正正右手虎口確實有傷。現在偵查部門正在對他進行突擊審訊。我矇矓著雙眼,「哦」了一聲,就掛斷了電話繼續睡覺。

因為忘記定鬧鈴,一覺醒來居然已經上午十點了,我急忙洗漱完畢跑去了市局法醫室。

「你是不是早上給我打電話說洪正正抓到了?」我不敢確定凌晨接到的電話是真事兒還是夢境,於是問了趙法醫一句。

趙法醫笑著說:「年輕人就是好,睡眠好才是真的好!是啊,抓到了,不過,到現在一個字也不代。」

「不代就行了嗎?」我說,「我們有證據!」

話還沒有說完,我的表就僵了。我仔細地想了想,說:「永哥,不對,我們沒證據。」

「怎麼說?」趙法醫一臉驚愕,問道,「樓道里和逃離路線上都有他的啊!」

我搖了搖頭說:「所謂的證據,要有排他,必須能定死是他殺了人,而不是他到過現場附近。」

趙法醫說:「你是說我們現在可以肯定他到過現場的樓道,但是不能肯定他殺了人,是嗎?」

「是的,」我沮喪地說,「如果是現場房間提取到他的,或者在現場外樓道地面提取到他和死者的混合,都可以確定是他殺了死者。但是只在現場外樓道提取到他一個人的,就不能確定他殺了人。律師可以說是他到過現場樓道,鼻子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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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強詞奪理嗎?」趙法醫說,「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調查反映洪正正和死者沒有任何來往關係,他不可能跑到離他家那麼遠的現場,還恰巧在現場樓道里流了鼻!最關鍵的是,洪正正的右手虎口確實有一新鮮的刀傷,和我們推斷的完全相符,這還能賴得掉嗎?」

我聳聳肩膀,說:「律師可以說,洪正正既然和死者沒有來往,為什麼要殺他呢?」

趙法醫愣了半天,問道:「那怎麼辦?」

「現場重建。」我斬釘截鐵地說道。

和趙法醫回到了中心現場,我們開始模擬兇手和被害人當晚的作。我讓趙法醫站在沙發和牆壁的夾角,我站在他的對面,模擬拿著刀捅他。

我說:「你看,我用這種姿勢拿刀捅你,導致自己的虎口傷,傷後我會繼續拿刀捅你,這時候我手上流出的跡應該……」

我在自己虎口滴了幾滴水,然後繼續揮手臂模擬捅人的姿勢。手上的水滴因為慣作用被甩落在地面上。

我指著地上的水滴說:「好了,把水滴周圍的跡都提取一份。我之前說過,兇手虎口傷,那裡富,肯定有不,這些沒有被提取到,是因為現場的跡太多了,提取到相對得多的兇手的就會很難。但用這種辦法,我就不信提不到他的。」

「好辦法啊。」趙法醫說,「這可比大海撈針準確率高多了!」

我們提取了十六份跡,急送DNA實驗室,然後回到專案組靜靜地等待。

時間緩緩地流逝著,我的心裡七上八下,究竟能不能一招制敵呢?

忐忑的心很快被化解了,因為DNA實驗室傳來消息,真的在這十六份跡中檢測出了洪正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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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許支隊拍桌子喊道,「這次不怕他不代了。我要給DNA室記功!」

雖然許支隊把功勞給了DNA室,但是我和趙法醫並不到委屈,因為我們追求的並不是那些虛名,我們追求的是那種無法抑制的。我默默地回到了賓館,睡起了大覺,相信明天一早就會傳來洪正正認罪的喜訊。

果然,洪正正在鐵的證據面前低頭認了罪,他承認自己持刀殺害了楊風夫婦,卻一直說不清殺人的機,而且堅持兇手只有他一個人。

許支隊不得已又把我請到了專案組會議室商討解決的辦法。

我問:「洪正正當晚穿的是什麼服?」

「黑T恤。」偵查員說。

「那我們現在就要去找那個穿白服的人。」我信心十足地說,「洪正正說不清楚殺人的機,我覺得是因為他本就沒有機。有機的人,是他現在正在極力掩護的人。」

「看來你判斷兩人作案的可能真的很大啊。」許支隊對我又恭敬有加了。

「那麼下面,我們繼續從家長開始查起。」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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