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承認我的笑點低,雖然知道這個時候實在不該笑出來,但還是被趙法醫一臉嚴肅卻說出這麼有想像力的話逗笑了:「那個時候他的神志確實不太清楚,和黑白無常有什麼關係?這種況下說的話,不能全信啊。」
汀棠市公安局刑警支隊長許劍突然走進了法醫室,打斷了我們說話:「省廳領導來了啊,看完錄像了?那我們一起聽聽專案組介紹況吧。」
專案會上,主辦偵查員介紹了案:「男死者楊風,五十三歲,死者曹金玉,四十九歲,是夫妻倆,都在市紅旗小學教書,楊風教六年級數學,曹金玉教三年級語文。兩人有一兒一都在省城上班。家裡人都為人低調溫和,從不和人發生矛盾。經過昨晚和今天上午的調查,沒有發現任何仇矛盾關係。昨晚十點三十分,紅旗小學教工樓附近的小店剛準備關門,店主看見楊風從樓道里衝了出來,滿是,然後倒地不起,就報了案。派出所民警到達的時候,看見楊風奄奄一息,就立即撥打了120。救護車到達後把他送到了醫院。另一組民警從小店老闆那裡得知他是樓住戶,就上到位於二樓的現場,發現房門大開,客廳側的臥室門口躺著一個人,隨行的醫生經過搶救,沒能挽救人的生命。」
許支隊補充說道:「案就是這樣,看似很簡單,其實很難,沒有任何線索。現場附近兩公里都沒有監控,死者家鄰居也都稱沒有聽見任何靜,沒有看見過任何陌生人。畢竟這個時候,現場又於市郊,附近路上沒有什麼行人了。」
我點了點頭,說:「不浪費時間了,去看現場吧。」
現場位於汀棠市城郊紅旗小學校園後側的教工樓。這是由三棟並排的四層小樓組的一個小院子,東西兩側都有門,樓後樓前都有圍牆。東側的門旁有間自建的平房,是一家小超市。樓房是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建的舊樓,樓道里很黑,即便是白天也是這樣。
中心現場位於中間一棟小樓的二樓,為了不妨礙其他住戶的出行,樓道沒有封鎖。派出所派出的民警端了把椅子坐在門口守著現場。見我們到來,派出所民警趕起開了房門。
雖然房屋很老,但是部結構居然比較符合現在的流,可見在當時這樣的房屋結構一定屬於極其另類的。
一進房門,我們就站在了一個比較大的客廳的最西側。客廳東北側牆壁靠著一套沙發,客廳的東側是兩間臥室的門。
現場是水泥地面,有很多殘破的地方,客廳中央的桌子上堆放著雜。整覺這間房子一點兒也沒有書香門第的氣息,更像是獨居懶漢的巢。
房門口的地面上有一攤不小的泊,沙發和牆壁的夾角也有片的滴落跡形的泊,兩攤泊之間有集的滴落狀跡,一大滴一大滴的,沒有明顯的方向。
沙發另一側靠臥室門口,有一大攤泊,泊還有拖的痕跡。
「那裡就是死者倒地的位置嗎?」我指著臥室門口的泊問。
現場的痕檢員點了點頭。
林濤看了看地面,說:「現場怎麼這麼多腳印?」
痕檢員說:「這些我們都仔細辨別過了,全是男死者和參與搶救的民警、醫生的足跡,沒有發現陌生足跡。」
林濤說:「不可能吧,現場有這麼多,兇手怎麼會沒有留下足跡?」
我說:「有可能,如果兇手作簡單,捅完兩個人就走,還沒來得及在地面堆積,當然不會留下足跡。」
我沿著跡繞了現場客廳一週,接著說:「另外,跡全是滴落狀的,沒有任何噴濺狀跡,應該是沒有傷到大脈,傷的都是重要臟。既然沒有脈噴濺,兇手上不一定有多的。」
「手法相當狠辣。」林濤說,「有什麼深仇大恨呢?」
我招了招手讓林濤過來,我們倆一起蹲在沙發和牆壁的夾角,我說:「你看,這裡的滴落非常集,但是這裡怎麼會有滴落呢?」
林濤看了看大門口的泊說:「是啊,這裡離大門口有五米多遠,死者說兇手是進門就捅了他,那這攤是誰的呢?」
我搖了搖頭,說:「不對,我就說過神志不清楚的時候詢問是沒有用的嘛,我覺得兇手不是進門就捅人,而是在沙發這邊捅人的。」
我和林濤一起沉思了一會兒,我說:「如果是在門口捅了人,為什麼死者傷後又走回沙發旁邊,然後才跑出現場呼救呢?這不合理啊。」
林濤點了點頭。
我想了一想,又說:「不對,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兇手在門口就捅了男的,然後看見的在臥室門口,就走進去捅的。這個時候男的傷了,忍著痛往裡面走,應該是想救的,走到沙發西側這攤跡的地方的時候,發現兇手已經捅傷了的離開了,男的就在這裡站了一會兒恢復力,然後拼盡全力跑出去呼救。」
林濤說:「你說的這種可能完全可以解釋跡形態,但是解釋不了痕跡形態。你看,沙發西側的泊和大門口的泊之間有約的足跡,是男死者的足跡,足尖是朝大門口的,也就是說男死者是從沙發西側往大門口走。我們並沒有發現從大門口往沙發走的足跡。」
我點了點頭,說:「是的,男死者如果從大門口往裡走去救死者,應該有一定的速度,跡的滴落不應該是這樣基本垂直的滴落形態。這兩攤跡之間的滴落全是垂直大滴,應該是大量出,人緩慢移時滴落的。」
林濤說:「但是你說的那種英雄救妻說也不能完全排除,說不定他就是緩慢地移到沙發西側,又緩慢地移到大門,然後奔跑出去呼救,恰巧又沒留下足跡。畢竟男死者生前自己說了是在大門口被捅的,大門口又有泊,還是符合的呀。」
「是的,這個還需要進一步判斷。」我說。
「判斷這個有意義嗎?」林濤說。
我笑了笑,指了指放在沙發上的一個袋子說:「你看了袋子裡是什麼東西嗎?」
林濤顯然是還沒有看,立即好奇地掀開袋子口,說:「哇,這個小學老師生活不錯啊,喝五糧。」
我說:「也不一定是待遇好,現在的老師都吃香。獨生子的家長當然希老師能照顧自己的孩子,給老師送點兒禮也正常。」
林濤說:「你不會懷疑是兇手給死者送五糧吧?」
我說:「如果死者是在沙發這裡被捅的,那麼很有可能是有人來送禮時發生的打鬥,如果是在門口被捅的,這兩瓶五糧就和案件無關了。」
「我倒是覺得不可能是兇手來送禮。」林濤說,「如果是兇手送禮時發生口角激殺人的話,男死者生前為什麼一個字都沒提呢?他說的是一個不認識的子捅他,他再神志不清,也不會幻想是個子捅他吧?至要說是個家長,或者說是個送禮的吧?」
「你說的也有道理,我們還是繼續找找別的線索吧。」我回頭對痕檢員說,「現場提取的跡進行DNA檢驗了嗎?」
許支隊的聲音突然在門口響起:「做了,結果剛出來,我就來向你匯報了。」
我笑了笑,問:「有什麼驚喜的發現嗎?」
許支隊說:「非常憾,和我們設想的一樣。樓道里一直延到小店附近的滴落全是男死者的,現場大門口、沙發西側泊以及兩攤泊之間的滴落全是男死者的。沙發東側兩扇臥室門門口的泊全是死者的。」
我沉思了一下,說:「你們提取了多?」
「我們把現場有的地方分了五個區域,每個區域提取了五份。」
「一共就提了二十五份檢材?」我搖了搖頭,說,「太了,現場這麼多,只提二十五份不能全部代表了啊。」
許支隊說:「秦法醫,你不是指我們能在現場提到犯罪嫌疑人的DNA吧?現場這麼多,兇手作狠辣,現場停留時間很短,即使他傷了,留下一滴兩滴,在這麼多跡中找到犯罪分子的,豈不是大海撈針?更何況,兇手有沒有傷我們還不知道呢,這個概率也非常小啊。」
我沒再爭辯,就現在掌握的況,的確還無法做出對案件有幫助的推斷。我憑空指責別人現場檢材提取了,許支隊當然會不服氣。看來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線索,全看下面的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