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支支吾吾的，到底想說什麼。”堯音手破音笛，淡褐的眸子折出淺淺幽。

辛漾了纖指，抬起小臉，秀氣的眉頭皺了一團，目哀戚：“神大人，我想救師父，請您不要阻攔！”

堯音不急不緩：“你所謂的救師父，便是去息止界盜取神草麼？”

辛漾咬，心中“咯噔”一聲，難道神大人都知道了麼？

該怎麼辦？盜取神草定然罪該萬死，但師父如今命垂危，不能眼睜睜看著師父不管！

堯音看著先是糾結掙扎，最后像是下定了決心：“神大人，師父重傷，請您高抬貴手，放我進去吧！”

堯音眼尾微挑：“先不論你師父是否真的重傷不愈，即便當真如此，你便要強闖息止界，盜取蘊神草？”

“看樣子，你已然知道自己的份了，但你知不知道，你若暴于大庭廣眾之下，會引起多麼大的？你這樣做，可對得起你的祖先，可對得起黎民百姓，可對得起天下蒼生？”

辛漾小圓臉煞白煞白，對不起，知道對不起，可是真的沒辦法坐等師父死去，一定要救師父！至于神大人說的那些，會想辦法解決的，不是媧后人麼，一定會有辦法的……

“所以，你還是決定執迷不悟？”堯音眸徹底冷了下來，破音笛暈閃現，寒氣人。

辛漾有些痛苦：“神大人，我必須救師父，您不要再說了！”

聽到這句話，堯音竟笑出聲來：“你師父的命可貴，然而蒼生何辜？”

辛漾果然極了華，即便是當年迷華的那段歲月，也斷不敢是非不分到如此地步。

只一人，只相信一人，只在乎一人，世俗倫理都是迫害，天下蒼生都是陪襯，果然天地，怪不得日后會那樣轟轟烈烈，造就一段師徒深的傳奇佳話。

“嘶……”赤羽長鳴一聲：“小漾，同這人說那麼多做什麼，不如直接將吸食干凈。”

辛漾小手抓凰，擔憂道：“小凰，神大人是上古神族，你能打得過嗎？”

赤羽嗤了一聲：“我族縱橫天下的時候，神一族還不知道在哪個角落待著呢。”

辛漾張了張，似乎不相信赤羽這麼厲害：“好，好吧，嗯~小凰，你還是不要吸食神大人了吧~”

“小漾，你就是太善良……”

堯音冷耳聽著他們的對話，族在遠古時期的確耀極一時，百鳥朝，并非虛言，只是后來王隕落，連著整個族也漸漸沒落下去。

如今眼前這只火不過是有一王之氣，便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吸收他人靈力，固然是捷徑，卻也是患，沒有與靈力相匹配的實力，又如何去駕馭？

況且，如今族稀，有著這樣危險的天賦卻不知收斂，還不定被多人視為眼中釘中刺。

此時追著氣而來的仙人已陸陸續續趕到，原本縈繞在通天柱周圍的混沌靈氣被凰的烈火燒得所剩無幾，三三兩兩的仙人齊齊朝火的方向飛去。

通天柱連著息止界，萬萬不能有失。

赤羽輕蔑地看了那些人一眼，張隨意吐出一串烈火，便見沖在最前頭的幾個瞬間被灼燒蒸發了。

眾仙駭然，人群中不知是誰在大喊：“都回來，那是王之氣！”

堯音已將破音笛橫在前，悠揚的音波攜卷著不可阻擋的寒冰之氣朝火攻去，化解了周圍焰火戾氣。

青離和墨月將將來此，便見到這冰火撞的一幕

月宮與世隔絕，他們察覺到王之氣時為時已晚，隨著這氣息一路追蹤，方才從冰牢過來。

青離看著通天柱上的凰，瞇眼道：“長得如此迅速，果真是將妖吸了個干凈。”

墨月同樣皺了皺眉：“不錯，誰能想到這只剛剛出生的火蘊含著王之氣？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青離側首

墨月搖搖頭：“沒什麼。”

只不過依照星宿所指，王之氣原本不該這麼早出現。

正在這時青離廣袖了，一只小小胖胖的紅鼎掙扎著鉆了出來，落地之后立刻化人形：“父君，我們快去幫娘親吧！”

小胖墩扯著青離的袖子聲氣道。

青離垂首：“一個人可以。”

若是之前，的確難有勝負，但如今無妄珠已融合功，這只火給練練手也好。

赤羽氣勢如虹，毫不畏那靡靡笛音，烈火爭先恐后滾滾而出，那炎熱之氣得眾仙連連退后，靠近不得。

“父君，好熱~”小胖墩了臉，難道。

“我也熱……”一直蹲在墨月旁的小獅子也悶悶開口，破凰突然這麼厲害，真是不開心。

青離揮袖，四周圍上一層淡淡青，小獅子和青靈才好上許多。

堯音正對著烈火，收起破音笛。

火六界聞名，尤其赤羽，王之氣激發，這火不知比上次純狠戾多，單單用神，是克服不了的。

隨著火焰的強大，無妄珠也散發出愈來愈多的靈氣，堯音只覺全被清水包裹，任火再純，也傷不到分毫。

堯音展雙臂，手心藍環繞，以為中點，四周的空氣漸漸凝聚一滴滴水霧，進而匯一條條明的水柱，旋轉著朝涌來。

“父君，娘親好漂亮啊！”小胖墩被那景象驚艷住了，不由呆呆夸道。

青離亦抬頭直視前方，眉眼清淡：“嗯。”

小獅子瞟過他們，“切”了一聲：“神姐姐本來就是最的。”

水柱集于堯音一，洶涌磅礴之勢，赤羽心中覺不妙，急躁之下，火焰吐得更加兇猛，終于將阻隔中間的水墻蒸燃殆盡。

堯音瞇了瞇眼，瞧著那越來越近的火，猛然收手，無數水流霎時向那渾散發著炎火之氣的凰涌去，勢如破竹，勇不可當。

赤羽不慌不忙，甚至連躲避也沒有，他們族的純之火，本無懼世間水流。

“小凰，那些水快來了！”辛漾不由著急地喊道。

“放心吧小漾，這些水本傷不了……鏘！”

他話未說完，便哀鳴一聲，從通天柱頂直墜而下，周烈焰不再，羽也一坨一坨，活生生便是一只落了水的凰。

辛漾也給甩落出去，小臉刮花了一塊，跌撞著從地上爬起跑到赤羽邊：“小凰，你怎麼樣？”

赤羽眼半睜著，已是奄奄一息，它不明白，為什麼那些水可以對抗他的火，分明，分明他們族的火橫掃六界，從未被水流擊敗過！

堯音亦然落地，袂翻揚，走向一人一。

無妄珠可控制世間一切水流，其蘊含的靈氣，不必族火差，這火自視甚高，躲都不屑躲，此番必遭重創。

“你們可知錯。”堯音看向辛漾。

辛漾抬起小臉，眸中含淚：“神大人，您別傷害小凰好不好？”

堯音一臉的無于衷：“什麼本座傷害他？你們做了什麼事兒自己不清楚？再者你的凰揚言要將本座吸食干凈，本座斷然是容不下他的。”

辛漾無力地跌坐在地，淚水沿著圓潤的臉頰流了下來，這次不僅沒能救師父，還害了小凰，都是不好，如果師父當真隕落，一定不會獨活！

戾焰氣漸漸消去，眾仙開始走向這邊，不多時便圍了一圈人，有一仙子紅著眼上前：

“神大人，這畜生擅闖息止地，理應死！”

堯音看了一眼，便明白是怎麼回事了，起先幾個沖鋒在前的仙人被火燒得魂飛魄散，其中有一位便是這仙子的父親。

“是啊，”其他仙人附和：“辛漾為凰的主人，卻指使凰助其逃出冰牢，強闖息止界，同樣罪無可恕，縱然是尊上徒，也切不可輕饒。”

“不錯，請神大人務必嚴懲。”

“小仙附議。”

“……”

一時間，希嚴懲辛漾和赤羽的聲音此起彼伏，眾仙此次的確是惱怒了，原本倫便是大忌，為人所不恥，如今辛漾還不知收斂，也不知為何作死地強闖地，即便是尊上的徒弟，也已到了容忍的底線。

辛漾手撐著地往后退了退，著一圈嚷嚷討伐的仙人，眼睛紅得跟兔子一般。

只是想救師父而已，沒有要做傷天害理的事啊……

“娘親，”小胖墩奔過來一下抱住堯音：“凰好壞，娘親好厲害。”

堯音轉頭，才發現青離他們已然走近，淡定地拎開小胖墩，對著辛漾道：

“按理說，本座應當就地執法，但你是尊上徒，本座也不好越權行事，你可以由你師父置，然而這只火，今日必死無疑。”

說得這般輕松，仿佛只是在死一只螻蟻。

辛漾猛地抬頭，必死無疑，又是必死無疑，子空是這樣，如今小凰又是這樣，為什麼神大人總要對邊的人趕盡殺絕？

堯音無視辛漾可憐兮兮的臉蛋，揚手對著地上的凰便是一掌，火發出陣陣哀鳴，嘶嚎聲纏著通天柱一圈又一圈環繞，久久不能散去。

“小凰！”辛漾大喊一聲，撲向赤羽。

鮮染遍了赤羽的發，鳥頭歪向一旁，氣息極為虛弱。

堯音面無波瀾，再次抬手，辛漾卻猛地擋在前頭，使出破塵鞭：“神大人，不要殺小凰，不要……”

堯音淡淡移開眼，正想出手，只見前方忽現一襲冷冽白影，眾仙一愣，隨后拱手行禮：“拜見尊上。”

堯音蹙了蹙眉，倒不是因為那人突然出現，而是因為他的眼神，那濃烈的，深邃的，仿佛要將人吞噬殆盡的眼神。

不知為何，覺得華有些不一樣了……

“師父……”辛漾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師父竟然好端端地站在面前了，師父傷好了！

華直直凝著堯音看了許久，才回轉過頭，緩緩抬起素白袖，白瞬時攻向地上的凰，只聽“嘶”地一聲，火發出最后的哀鳴，竟是一下消散煙燼了。

“師父！”辛漾不敢置信，師父竟然……竟然親手將小凰殺死了？

堯音微微挑眉，沒想到他會突然出手，眾仙也愣了愣，但很快又反應過來，紛紛進言：

“尊上，火雖死，然辛漾私自逃出冰牢，強闖地，亦不可輕饒！”

“是啊，尊上，辛漾屢次犯，罪無可恕！”

“沒錯，指使凰害死多位仙人，不能就這麼放過！”

辛漾小圓臉上已滿是淚痕，不斷地搖頭：“沒有，我沒有師父……”

華眉骨微，稍稍斂眼，修長素指上小徒弟額心，有白一閃而過，轉眼沒不見。削薄的瓣輕輕蠕，音卻是蒼涼：

“辛漾擅闖地，罰三十神鞭，剔除仙骨，消除記憶，遣返凡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