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搖搖頭：“沒辦法，傳達不了，我如果有辦法還能不告訴你爸爸？那個臭小子！”

林飛然失地垂下頭，想了想，郁悶道：“我其實從那天到現在加起來也沒見過多次，因為我那個同學氣特別強，我他一下就能五分鐘看不見，他養的狗也是，所以我天天要麼粘著他，要麼粘著他的狗，昨天還是去他家住的，您有什麼辦法能讓我不這樣嗎？我總這麼天天麻煩人家，太不好了。”

而且顧凱風好像還有點兒……林飛然心臟猛地一跳，用力甩甩頭，把腦子里那個令人臉紅的念頭揮開了。

“氣可以讓你的質暫時失效，”爺爺捋了把胡子，“你這個小朋友既然氣這麼強，那他用過的東西上應該也留著氣，只不過太你看不見，但也能暫時鎮住你的氣。”

顧凱風用過的東西也行？林飛然眼睛一亮，仿佛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

如果是這樣，那想辦法拿一、兩件顧凱風的東西，等氣吸干了再送回去，豈不是比二十四小時纏著他好多了？

“不過，”爺爺重重咳了一聲，嚴肅道，“爺爺不建議你這樣做，最好的法子就是你能漸漸去適應，去習慣，不然你難道還能一輩子都跟著你這個同學……”頓了頓，爺爺確認道，“你說的那是個男同學吧？”

林飛然一怔，聽出了爺爺的話外之音，面頰微紅道：“是男同學。”

爺爺更篤定了：“那不就得了，你又不可能一輩子跟著他。”

“那不是還有氣強的嗎，我過段時間去寵市場看看……”林飛然不甘心，拿眼角瞟了瞟持續一臉懵的夏夏。

“那將來你還能走哪都抱個寵？上學上班你帶條狗？”爺爺問。

林飛然泄了氣，剛才那點兒僥幸心理全沒了：“不能。”

的確是不可能的事，將來還要考大學，還要工作……哪可能所有的場合都保證自己不見鬼。

“你現在害怕很正常，剛開始有這麼個氣重的人護著你也是好事，”爺爺放了語氣道，“但不能太依賴了，遲早是要一個人面對的。”

林飛然有氣無力地點點頭，郁郁道：“知道了，爺爺。”

之后，林飛然又和爺爺聊了很久，聽爺爺說了不陳年舊事，林飛然之前都不知道爺爺原來利用自己的質做過那麼多事，他一邊聽著，一邊漸漸有些明白爺爺當年為什麼會想讓爸爸繼承自己的“缽”了。

“……老天爺讓我們這樣的人存在一定有他的道理，你現在可能想不明白，覺得這是個累贅，以后慢慢你就懂了。”爺孫兩人聊到最后，爺爺把一只手虛虛地放在林飛然頭頂上方，隔著一公分的距離了，沉聲道，“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林飛然懵懂地點了點頭：“嗯。”

回去之前，林飛然抱著夏夏去村里的食店，買了不爺爺生前吃但因為不好不敢多吃的東西，什麼燒、豬頭、鴨脖子……買完這些他又去打了一斤白酒，然后去到爺爺的墓前，按照爺爺說的供奉鬼魂的方法，把那些東西都放在墳頭兒，然后一邊在心里默想著爺爺的樣子，一邊上了兩柱香拜了拜。

“這回您可以放開吃了。”林飛然抱著盯著流口水的夏夏，對著面前虛無縹緲的空氣笑了笑，“以后我經常空回來給您送好吃的。”

供奉完畢，林飛然起，從手里另一個袋子中拿出一小塊撕小條喂夏夏吃，邊喂邊走回祖屋，給大黃也加了頓大餐。聽爺爺說，大黃這只狗靈比較強，在每天晚上11點到凌晨1點這段氣最盛的時間段能看到爺爺的存在，所以其他的親戚想把大黃帶回去養大黃死活都不愿意，大家沒辦法，最后就還是讓大黃自己待在祖屋的院子里，林飛然一個遠房叔叔每天過來給大黃送些吃的。

傍晚，林飛然把夏夏送回了顧凱風家，顧媽媽開車送兩人回學校。車子一路開到寢室樓下，顧媽媽打開后備箱，指指里面大包小包的各種進口零食水果道：“給你們買了點兒東西學校里吃。”

“我拎。”顧凱風挽起袖子，一個人就想把小山一樣的那“點兒”東西全拎上去，林飛然急忙從顧凱風手里搶過兩個袋子，還想再多拎一個，顧凱風已經風一樣提著大包小裹沖上樓了，林飛然向顧媽媽道謝說了再見，扭頭追上去。

回了寢室，顧凱風翻出個裝水果的大碗，拎著水果去水房洗，林飛然也粘過去幫忙，從塑料盒里把藍莓拿出來在水龍頭下過遍水，，再扔進碗里。顧凱風也重復著這樣的步驟，兩人往碗里放洗好的水果時，顧凱風的手指頭就總是故意林飛然，完還目曖昧地瞄一眼林飛然。沒有夏夏撐腰，又慫了一小團的林飛然雖然覺得顧凱風的舉略奇怪，但也只能放任顧凱風閑，并不敢表示疑問！

了幾下，顧凱風被林飛然敢怒不敢言的小表逗樂了，笑問道：“今天你帶夏夏去哪玩了？”

林飛然幽幽道：“天機不可泄。”

“小樣兒。”顧凱風只覺得他好玩，用漉漉的手指了下林飛然神叨叨的小臉。

林飛然：“……”

本來就是不可泄好嗎！你以為我在賣萌嗎！

兩人回寢室吃了會兒水果，林飛然便心事重重地拿著手機爬到了上鋪。

是的，作為一個聽爺爺話的好孩子，林飛然決定從今天開始練習適應見鬼，他一直明白粘著顧凱風本就不是個解決辦法，只是自己之前太害怕了所以不想正視這一點，總懷著僥幸覺得見了爺爺說不定就有什麼辦法能讓自己不見鬼，但是……

林飛然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決定先從見鬼五分鐘開始練起，他展開之前疊好的被子，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只出一顆腦袋和兩只手，然后低頭開始玩手機，試圖分散一部分注意力。

幾分鐘過去了，悉的冰冷來襲，林飛然咬了咬，小心翼翼地探頭朝下面看過去。現在太才剛剛落山，寢室里那些夜貓子鬼都還沒起床，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桌上睡覺，寢室里滿是此起彼伏的呼吸聲、鼾聲，甚至偶爾還有兩句含混不清的夢囈，這些鬼們的睡臉也一樣可怕，不過好歹都是睡著的，給人的威脅小一點。林飛然強迫自己看了半分鐘，便是心臟砰砰狂跳，臉蒼白，他一口接一口做著深呼吸，地蜷在墻角，一邊在心里不住地安自己習慣就好鬼們只是看著嚇人而已其實都不會傷害自己，一邊低頭死死盯住手機屏幕，打算自己給自己定的五分鐘訓練時間一到就馬上下床吸顧凱風的氣。

然而，時間還沒到，下鋪便忽然飄上來一個聲音，是顧凱風的：“你看學校論壇了嗎？”

“沒，怎麼了？”林飛然勉力穩住自己的聲音，不想被人聽出端倪。

顧凱風沒說話，而是直接爬到上鋪，目不聲地掃過裹著被子像顆小蠶蛹一樣的林飛然，把手里的手機遞到林飛然眼前，道：“你看。”

顧凱風過來的一瞬間，眼的效果消失了。

林飛然獲救地松了口氣，定睛一看，顧凱風手機里是他們學校論壇上的一個帖子，帖子名為“818高二年組那對萌到飆的CP”，里面的容則是各種腐同學對林飛然和顧凱風的YY。

“呃……”林飛然的眼睛不自在地睜大了。

顧凱風手指飛快向上去，帖子被往下拉了一些，林飛然看見有人放了一張前兩天藝節時自己和顧凱風在后臺的照片，照片是拍的，拍的是林飛然表演完鋼琴獨奏后顧凱風從舞臺上走下來抱起他轉圈的一幕，這一張照片里的顧凱風巧正對著鏡頭，一雙黑眼睛溫和地彎著，看向懷里的林飛然，眼底克制地斂著一泓亮的，臉上的神滿是寵溺和喜。當時顧凱風把林飛然抱起來轉圈的時間是很短的，而且那會兒林飛然的心思不在顧凱風上，所以并沒有留意到對方的表，可是現在……林飛然的目對上照片里顧凱風的那雙眼睛，片刻前還蒼白的臉驀地紅了起來。

林飛然垂著眼簾，眼神飄忽不定，聲音也發虛，干笑著沒話找話道：“這帖子干什麼的，我們怎麼還CP了……”

“你剛轉過來沒幾天就有人發帖子了。”顧凱風角微微翹起，含笑道，“都說我攻你。”

“我才不呢。”林飛然的張不安完全寫在臉上了，“我這人筆直筆直的……”

顧凱風哧地樂出聲：“你直個屁。”

林飛然噎了一下，紅著臉抗議：“你這麼簡單暴地否認別人的取向真的好嗎？”

“別玩了，我都快憋瘋了。”顧凱風聲音很低，他的目掃過林飛然緋紅的臉，岔開話題問了句，“你裹個被干什麼，冷嗎？”

我玩什麼了？什麼快憋瘋了？林飛然約覺得不妙，忙不迭地接住新話題，點頭道：“冷，這幾天晝夜溫差大……干什麼？”

“幫你暖暖。”顧凱風剝掉林飛然上裹的被子，把林飛然清瘦的堵在墻角，不由分說地了上去，用指尖撥了撥林飛然通紅的耳垂，輕笑道，“暖嗎？”

林飛然被得六神無主，黑亮的眼睛睜得溜圓，雖有種大難臨頭的預卻還徒勞地想要維持“普通朋友之間的談話氛圍”，結結道：“、暖的，就是，就是我有點兒不上氣了……”

“林飛然。”顧凱風一雙深邃的眼專注地凝視著林飛然，力度輕地住他的下問，“以后你然然好不好？”

林飛然僵地咽了下口水，臉紅得連猴屁都要看不下去了：“我、我家里人才那麼我。”

“男朋友也算半個家里人了。”顧凱風語聲曖昧，在林飛然小鹿一樣潤又慌的目注視下再次向他湊近了些，把這些天一直抑在心底的那句話問了出來，“問你個事兒……你是不是喜歡我？”

林飛然幾乎被這句話震得魂飛天外：“什麼？”

顧凱風無視了林飛然的疑問，輕聲笑了笑，認真道：“我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吧。”

他的嗓音磁和，一字字清晰耳，像一個個小型炸彈似的瞬間把林飛然炸懵了。

“等等……”原本以為最不靠譜的那個猜測猝然真，林飛然驚呆了，正想回絕，顧凱風卻雙手捧住他的臉，一偏頭狠狠地吻了下去。林飛然后一個等字還沒說完，兩瓣尚微微張著，正好方便了顧凱風，溫潤的舌尖笨拙地探進林飛然的口中，甫一到林飛然的舌頭便生又靦腆地退了出去，然而那靦腆只持續了一秒鐘不到便被更強烈而滾燙的沖散了。與喜歡的人舌纏的滋味太妙了，顧凱風覺自己像是中邪了，耳里轟隆一下仿佛灌滿了熱，有那麼幾秒鐘他好像是失聰的，整個世界像被封閉進了一個小小的蛋殼里，只剩下他自己和他下地掙扎著的年，只是那掙扎的力度很小，像是被人握在手里的蝴蝶，綿綿地撲了幾下就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