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疼到骨頭裡也不知手做了多久，反正於我來說時間很漫長，很難熬。

終於結束後，我被推進觀察室觀察一段時間，如果沒有意外發生，才能被推回病房。

麻藥過後創口很疼，但比想象的順利，也沒想象中的那麼腥，至我的還是完整的，相對於之前切掉整個的治療方案要幸運很多。

手過後，休養了幾天，等傷口癒合得差不多後，就要進行化療了，繼續殺死轉移和潛藏的癌細胞。

藥水打進後，楚煙洲在一邊陪著我，當時我並沒有覺得化療可怕，還笑著對他說化療也不過如此嘛。

沒想到剛說完沒過多久，疼痛便如排山倒海般的襲來，比我想象的要痛苦千百倍。

之前剖腹產，拔掉陣痛棒後，腹部傷口疼得讓人難以忍，原以為那已經是人生最痛了，沒想到化療比那還要痛苦。

生孩子的痛是能忍的痛，而化療是生不如死的痛。

覺全像被那種大鐵鎚敲碎了似的，頭疼，噁心，每骨頭都疼，疼到骨頭隙裡，周的管好像要炸開了似的，每管裡像潛藏了千百隻毒蟲，不停地啃噬撕扯。

疼痛讓我頭暈眼花，生不如死，意識漸漸變得模糊。

疼到極致之時，真想翻窗從樓上跳下去，一了百了。

我抓楚煙洲的手，用虛弱的聲音喊出江鶴棣的名字。

楚煙洲並不糾正，隻地抱住我，用手輕輕拍打著我的後背和手臂，一遍遍地在我耳邊聲說：「再忍一忍，疼痛很快就會過去，堅強一些。」

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他的手不肯鬆開。

「你為什麼不早點兒告訴我，化療會這麼疼？」

雖然我從小就捱打，可我卻最怕疼。

「是很疼，可是你會活下來。凰涅盤，哪有不疼之理？再堅持堅持，隻要堅持過來，你就會浴火重生，病好後的你會變得無堅不摧，沒人能打敗你。」

浴火重生？凰涅盤？

楚煙洲看著像是涉世不深的模樣，卻會安人的。

我淚眼模糊地著這個乾淨純善的年輕男子，不知他為何對我這麼好？

陪伴病人尤其是陪伴癌癥病人，是最臟最累最難熬的活，連我爸媽和丈夫都拋棄了我，沒想到他卻一直拉著我，是把我從死神手下拉了回來。

忽然想起佟梨之前對我說過的話，我問楚煙洲：「你喜歡我？喜歡我什麼？」

楚煙洲並沒承認，也沒否認，隻是抓住我的手，「我隻希你能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多想這話從江鶴棣口中說出來，可惜他現在正和唐嬈嬈打得火熱吧？老婆孩子熱炕頭，生活不要太好。

化療除了帶給我無止盡的疼痛，還讓我噁心想吐。

第二次化療結束後，我吐了三次了，吃什麼吐什麼，吐出黃黃苦苦的膽，連牙齒都吐得痠疼。

清晨醒來，我像以往那樣很隨意地往後攏了攏頭，手指居然帶下來大把的長發，沒有任何痛，就那樣無聲無息地掉下來了。

我盯著手中那一縷差不多有上千的頭髮，忽然把它們甩出去。

黑長發落到地板上，在潔白瓷磚的映襯下顯得十分突兀。

我現在一定很醜吧？

不止髮，麵板也變得糙，甚至開始長痘，變黑。

我沒有勇氣去照鏡子，任何能映出人臉的東西，都會讓我變得歇斯底裡。

我從來就不是一個堅強的人，隻不過生活是把我了堅強的模樣。

化療讓我的白細胞急劇減，為了增加白細胞還要打升白針，以及增加免疫能力的進口免疫針，還有各種名目繁多的檢查，一百萬很快就快沒有了。

香城寸土寸金，什麼都貴。

沒想到一進醫院，錢這麼不經花。

正當我為醫療費發愁時，手機資訊提示我的賬戶到賬一百萬。

轉賬人依然是江鶴棣。

離上次給的那一百萬，也就半個月的時間，還不到一個月呢，他為什麼忽然又打錢來？

我猶豫再三，給江鶴棣撥了個電話過去。

我們兩人誰也沒開口說話，一直僵持著，到最後還是我忍不住先開口了，我說：「謝謝你。」

「應該的。」江鶴棣的聲音隔著電話線，比平時要沉重一些，有種穿越時空的覺，聽起來不太真實。

我不知該怎麼接話纔好，我在他麵前一向拘謹，即使心裡有很多話想對他說，可就是說不出來。

良久，江鶴棣又說：「好好吃飯，就剩一把骨頭了。」

他的話讓我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流出來。

他總是能如此輕易地左右我的緒，隻是不知他今天為何說出這種話？

明明上次我們在驪江古城鬧得不歡而散，他甚至懷疑我對他的是假的，懷疑我這個人的品。

那次一別，我以為我和他的的人生再無集了呢。

許是忽然被他關懷，我有些，低聲應道：「好。你也要好好吃飯，一日三餐按時吃，天冷了要吃熱飯，不要貪涼，你的胃會不了。」

這種煽的麻話放在平時我是萬萬說不出來的，也就隔著電話，才能說一說。

江鶴棣沉默了片刻，聲音帶著輕微的鼻音，「剛在酒店，桌上也有一道『上湯白菜』，味道卻比你做得差遠了。」

原來是因為一道菜想起了我。

人也許隻有在失去時，才會記起的好吧。

許是他離手機近的原因，聲音聽起來十分清晰，甚至能聽到他的呼吸聲，比平常重了許多，像是喝多了酒才會有的息聲。

人在脆弱的時候，緒很容易反常，我一時難自，口而出：「等我回去，就給你做。」

雖然明知我回去了，我和他的關係也回不去了，為他洗手做羹湯更是不可能的事，可此時此刻，緒不理智掌控。

江鶴棣大概沒想到我會這麼說，他頓了下，應道：「好。」

我忽然又不知該說什麼纔好了，江鶴棣也沒說話。

就在我以為他把電話掛了時，卻聽他的聲音又從手機那端傳來，「最近不知為什麼，有時會夢到你。」

江鶴棣的聲音很低，語氣也不似平時那樣理智，很像是醉酒後說出的話。

我鼻子一酸，眼淚再也止不住地流了出來。

他終於記起我的好了。

不過他一向要強，從不服，這種話如果在平時打死他也不會說，估計今晚真的喝得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