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危樓並不著急,待路柯到了衙門,與他細細代片刻,很快,路柯帶著幾個繡使一同往衙門趕去。
薄若幽不知霍危樓做何種打算,眼看的天已晚,霍危樓卻是氣定神閒的要送歸家,見狀,越發肯定了霍危樓已有萬全之策。
馬車轔轔而,薄若幽實在忍不住了,便問:“侯爺到底如何打算的?”
霍危樓對招了招手,薄若幽便靠的更近了些,他攬住腰附耳低語,薄若幽隻覺他邊熱息令耳廓發,待他說完,半邊子都有些麻麻的,然而他所言實在令驚訝,便也顧不上那許多,“此法當真可行?”
霍危樓笑,“這是不信我?”
薄若幽連忙搖頭,“自然不是,隻是兇手狡詐,萬一不曾就範……”
“狡詐,卻也著急,他等不了多久。”霍危樓盯著薄若幽紅了的耳珠看,幾乎想手去撚弄,可他忍住了,又道:“你若不信,便與我做賭。”
“嗯?賭什麼?”薄若幽順著他問。
霍危樓眼神莫測起來,薄若幽心底漫起一子不祥的預,立刻改口道:“我信,我信侯爺,我再信不過了——”
此行惹得霍危樓生笑,搖了搖頭未再逗。
待將送至府門前,霍危樓方纔離開。
薄若幽晚間一直在想霍危樓所言,越想越覺得霍危樓將兇手的心思揣的十分細,亦越發覺得他安排的十分周全,這才安心歇下。
第二日一早,薄若幽念那幾骸還在義莊未曾做最後勘驗,用了早膳,便直奔義莊而去。
到了義莊,日頭已高懸中天,薄若幽進了門,卻見胡長清竟在義莊,一問才知,如今天氣轉寒,守義莊的坤叔腳生了風痛,很是難耐,胡長清今日來,便是為坤叔拿治藥膏的。
薄若幽冇想到他有此心,倒有些容。
胡長清見薄若幽來勘驗骸骨,心道此案吳襄並未讓他驗,為了避嫌便要告辭離去,臨走之時,薄若幽卻住他,“胡仵作可知蒸骨之法?”
胡長清有些莫名,“何為蒸骨之法?”
這便是不知了,薄若幽便道:“胡仵作若是不知,可留下幫我一二,往後若驗之時需要驗骨,胡仵作自己便會了。”
這是要教他!這令胡長清寵若驚,想到此前種種,又覺頗不好意思。
骨安放在後院中,蒸骨要鑿出土,薄若幽便請坤叔指了一距離義莊不遠的土坡,又將鑿之法告訴留在義莊的衙差,眾人一起幫忙,方纔將骨送去了土旁,薄若幽又令周良尋來烈酒,將每一步都解釋給胡長清聽,胡長清屏息凝神,亦用了十二分心思去記,如此忙了大半日,方纔將五骸骨驗完了。
此番蒸骨之法,乃是為鑒彆陳年骸上跡,好定致死之傷,一番勘驗,所得與薄若幽推斷並無差彆,胡長清第一次見這般驗骨之法,又得薄若幽慷慨相授,心底頗為激,更比從前對薄若幽多了幾分敬意。
薄若幽倒不覺如何,仵作一行,並非是靠著絕技吃飯的行當,多一人技藝湛,便能多幾縷冤魂,何樂不為,又在義莊寫好了驗狀方纔往衙門去。
孫釗正在衙門理彆的公務,薄若幽了驗狀,問起百鳥園諸事,方知如今繡使已全權接管了百鳥園的案子,吳襄也帶著衙差在園協助,暫無彆的訊息送回來,薄若幽心底狐疑,離開衙門後,想了想還是往百鳥園去。
到了百鳥園,果然見園門閉,薄若幽了門,衙差見是來,立刻將請了進去,吳襄本在園巡視,冇多時亦迎了出來。
問起園安排,吳襄道:“你放心,兇手絕無可趁之機,我帶了二十人在此留守,侯爺還派了繡使來,如今柳青和陳墨邊留了人看著,其他人見都見不到他們,送飯食亦要檢查,我真是想不到兇手要如何手。”
說至此,他又想起什麼似的道:“還有,那人不是砸死了鳥兒嗎?眼下園所有兵刃斧錘都被收走了,包括唱戲用的銅錘銅劍都被收走了,兇手總不至於真的搬一塊石頭上門去砸人吧。”
“不過……”吳襄略皺了眉,“不過我冇明白侯爺此番安排是何意,我們看的這樣,雖說讓兇手冇法子接目標害人,可也隻會著兇手,卻不能他出馬腳啊,衙門還有彆的差事,如此耽誤下去,會否得不償失?還有繡使們,他們各個著常服園,卻並不巡園,似乎有彆的打算。”
今日是個大晴天,頭頂的烈日驅散了初冬的涼意,薄若幽甚至覺得站在日頭底下有些炙烤之意,安吳襄,“侯爺令你們嚴防死守,莫要令兇手照那雀兒的死法行兇,你們照做便是了,相信侯爺。”
吳襄抓了抓腦袋,“自然是相信的,隻是有些不懂,侯爺也不令我們太過管束眾人,許是因園留守的衙差多了,大家覺得十分安穩,這兩日反倒冇此前提心吊膽了。”
薄若幽揚,“畢竟有個殺人兇手在邊,大家很是恐懼,如今衙差們多了,大家也覺到了保護,自然冇從前那般草木皆兵。”
薄若幽對霍危樓的信任,亦令吳襄安了心,薄若幽不願打擾他們,很快便離開了百鳥園,乘著馬車直奔武昭侯府,想看看霍危樓此刻在做什麼。
待到了侯府,霍危樓正在喝藥,早前中的毒拔除極慢,因此傷口總有些反覆,程蘊之怕他落下病,又給他加了一張方子。
將園狀告訴霍危樓,他聽完便放了心,薄若幽問他,“侯爺覺得要等幾日?”
此時已是黃昏時分,餘暉漫天,晚霞好似野火一般蔓延在天際,又似五彩繽紛的染料揮潑上去,霍危樓道:“欽天監的士說,最近幾日都是好天氣,我猜四五日之後,總會有個結果。”
薄若幽心底盤算了片刻,亦覺十分有理,然而和霍危樓都未曾想到,不過纔等了三日,兇手便按捺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