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車追趕到楚小慢騎的那匹大紅馬時,人已經不在馬上了,遠就是馬場的藍月湖,是個人工湖,說是湖也是整個馬場的蓄水池,水深極深。
這要是滾下去了還得了?
車幾乎都還沒停穩,司宇墨就跳下車疾步跑了過去。
“慢慢……”
追到大紅馬旁邊,看到遠湖邊騎在馬上的兩個影,一顆懸著的心這才緩緩回落,卻還是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
湖邊那批馬與楚小慢先前騎的這匹量差不多,甚至還高大一些,一烏黑锃亮的皮,油水。
騎在馬背上的人已經不年輕了,可那直的脊背和通軍人的剛毅氣息,讓他完全看不出已經年逾五十。
此刻,他夾著馬肚子策馬從湖邊緩緩踱來,楚小慢被圈在懷里,跟個小猴子似的,就一丁點兒大。
司宇墨和白遠亭兩個平時吊兒郎當慣了的人,見到來人均是止不住的后背發冷,一下子站的筆,恭恭敬敬,“邵伯伯——”
馬背上的人居高臨下,繞了韁繩,一開口沉冷的氣息便讓人不寒而栗,“你們倆怎麼當哥哥的?都敢讓慢慢一個人騎著馬往外跑了?”
楚小慢仰頭看他,一張蒼白的小臉顯然是心有余悸,卻還是幫哥哥們解釋,“干爸,是我自己要騎的,跟宇墨哥還有阿遠哥沒關系,而且我這不是沒事麼?”
“哼,”頭頂冷哼一聲,“要不是我剛好在這附近溜達,你會沒事?那匹馬烈的很,你剛剛那韁繩勒的再快點兒,他能直接把你甩到湖里區,小丫頭片子膽子怎麼這麼大呢?半點不后怕的麼?”
楚小慢吐吐舌頭,“我隨我媽。”
“你媽當年可沒你這麼皮。”
提到秦羽,邵允琛的臉才緩和了一些,想著這是秦羽唯一一個兒,目不免就又多了幾分疼,而看那兩個戰戰兢兢的男孩子的眼神就更加不耐煩了,“都杵在這兒干什麼?還不回去給他們報聲平安?”
白遠亭忙不迭的點頭,腳底抹油溜的飛快,“我先回去給他們保平安。”
“我也去……”司宇墨轉要走。
“你等等,”邵允琛住了他,翻下馬,將韁繩遞到他手里,“那匹馬了驚,我去牽走,你帶慢慢回去。”
司宇墨愣了一下。
楚小慢在馬背上說,“干爸,我跟你一起走。”
“行了,”邵允琛直接把韁繩塞到司宇墨手里,臨走看了楚小慢一眼,“大不中留,你這丫頭要是再不改改口是心非的病,將來有的你苦頭吃。”
“什麼苦頭啊?”
想到陳年舊事,邵允琛冷毅的眉眼浸幾分暖,笑了笑,“回去問你爸吧。”
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什麼嘛……說一半留一半,”楚小慢坐在馬背上嘟囔。
司宇墨仰頭看,眉眼不自覺的染了笑意。
十四歲的生的明艷俏,不同于現在大眾審的白皙,一直都是很健康的小麥,在下汗流浹背的樣子有種讓人羨慕的青春。
“慢慢,我猜邵伯伯說的這個苦頭,應該是楚叔追了秦羽姨五年的事。”
“你怎麼知道?”楚小慢畢竟年紀小,原先還賭氣呢,這會兒一聽自己爸媽還有這種過往,一下子注意力就被分散掉了。
司宇墨牽著馬往馬場方向走,一邊走一邊說,“我也是聽我媽說的,當年楚叔為了追秦羽姨那可是費了不勁兒呢……”
那匹大紅馬跑的實在是太遠,走回去的路程仿佛沒有盡頭,足夠司宇墨將自己知道的那個故事說的足夠詳細。
“聽說當時那五年里,楚叔沒給秦羽姨添麻煩,秦羽姨不勝其煩,好多次都申請了報局人保護了,結果都沒用。”
“后來呢?”
“后來就那樣過了五年,宮叔和薇薇姨結婚的時候,在濰州島上出了點事……”
楚小慢聽得出神,趴在馬背上目不轉睛的看著司宇墨的后背,被照出一層來,忍不住的又想起十歲的時候在濰州島,被貝殼劃傷了腳,被司宇墨背著回家,背了一路的事。
聽完了故事,楚小慢有些恍惚,“可是,這跟干爸說我將來要苦頭有什麼關系啊?”
司宇墨說,“因為楚叔也是個口是心非的人,口是心非的人在上如果遇不到一個對方心思足夠細膩的,那是要吃苦頭的。”
“什麼不啊?”楚小慢皺著眉,“宇墨哥你學壞了,我回去要告訴卿卿姨。”
“你還太小了,再過幾年就懂了。”
司宇墨沒回頭,牽著韁繩的手微微收,角勾著一抹笑意。
即便不回頭,他也能猜得到此刻在馬背上的一臉天真懵懂,對的事還是一知半解,對于他說的話能聽懂是一回事,能聽到心里去又是另一回事。
無妨,好在近水樓臺先得月,他有的是時間慢慢陪著那個小姑娘長大。
此時的賽馬場里,宮玥一俏麗的騎馬裝,正著腰站在馬場出口的位置,完全不似平時端莊大小姐的樣子,一臉慍,“找個人怎麼這麼慢,還不回來,這是跑到外圍去了嗎?這是跑到國外去了吧。”
白遠亭坐的托剛回來,聽到這話遠遠的喊了一聲,“人沒事,遇到邵伯伯了,宇墨和慢慢正牽著馬往回走呢,估計得走個半個鐘頭吧,大家該玩玩,注意安全啊。”
一聽到這話,宮玥的表管理直接失控,氣的直跺腳,“什麼啊?都找到人了還不趕回來?牽著馬干什麼?馬場有工作的人會牽回來啊,阿遠哥,你快讓托車去接啊!”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白遠亭連連擺手,一臉的抵,“邵伯伯在那兒呢,誰去誰去,我可不想活十年。”
邵允琛對他們這幫男孩子年造的影,有目共睹。
大概從五歲開始,一直到十五歲這十年間,每個男孩子每年初春都得被他抓到部隊去參加一次部隊集訓,其名曰強健。
除了司霆崢之外,無一例外,所有人參加完集訓回來都能在家躺上整整一個月,基本人就廢了,那個時候每年初春是他們最害怕的日子。
說完,白遠亭便跑的飛快,朝著觀馬臺方向報平安去了。
宮玥氣的冒煙,“阿遠哥!”
喊都喊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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