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星大廈里面充足的暖熱已經撤離,漫天的雪花洋洋灑灑地落下來,越下越大,停靠在路邊的車子儼然有種開不回去的趨勢。
瀾溪一開始還能站在路邊看著他發車子,到后面覺得雙繃得微微發疼,輕輕蹲了下來,腦海里反復地回想著他剛剛說的那句話。
——瀾溪,我們離開吧。
曾有那麼一瞬間,過他深邃的眸進去,像是驟然就能穿他的整個靈魂。他的淺笑太過溫暖,那種覺就像是冰層逐漸薄弱到破裂,水溫回暖,春日降臨,就好像曾經過的委屈,流過的眼淚,憋悶在屬于自己的小黑屋里面困般的掙扎……他都懂,他都知道。
那一瞬間酸的眼淚在刺激中上涌,滾燙一片,過后卻是無盡的茫然。
離開。
他們要去那里?
還在想著,一件溫暖的外套就已經蓋在了上。
瀾溪怔了一下,不抬眸。
“車開不回去了嗎?”看著車子輕聲問道,聲音有一啞。
慕晏辰點點頭,裹,從懷里牽出微微有些冰涼的手:“我們去打車。”
不能再讓凍下去,否則這樣的天氣里好不容易降下去的溫度一定會再次燒起來。
一路上的車流都開得很慢,閃耀的車燈下麗紛揚的雪花變了阻礙,任誰都想在雪徹底覆蓋這座城市之前趕回去,瀾溪被他牽著手在路邊緩慢地走著,雪花落在上也不會化,漆黑的夜幕看不到盡頭,前面那麼遙遠的路也看不到盡頭。
“哥我們要到哪兒去?”攥他的手,抬頭問道。
一語雙關。
慕晏辰英不凡的影沒有回頭,低沉磁的嗓音從前面傳來:“你呢?想去哪里?”
瀾溪想了想,思緒仿佛都在寒冷的空氣里被凍僵,在淺薄的認知里面,棲之地除卻C城之外再無其他,沒有在除此之外的任何一個城市長久地呆過。就算家庭破裂母親去世,就算在那一棟空的慕宅里呆得并不開心,也從未想過要離開。
走到最前面無的盡頭去,要拋開的,都有些什麼呢?
“還有幾個月我就高考了……那天學校已經把制作好的百日牌拿回來,過不了多久就會掛上……”瀾溪微微恍惚,尚未思考出結果便輕聲說道,話到半路卻茫茫然地停止。
連自己都不知道,想要表達什麼意思。
攥著的大掌倏然收了幾分,在漫天的大雪中將拉近,牽到后,長臂出來輕輕攔住了后面那輛閃爍著“空車”紅牌的出租車。
將后面的車門打開,慕晏辰攬住,薄輕輕吻上涼的發,低啞道:“我們回去再說。”
***
洗完澡出來的時候臥室的燈還亮著。
慕晏辰走進去,看到吹風機有些凌地擺放在桌上,瀾溪沒有蓋被子,輕輕側在枕頭上像是睡著,裹著的大巾松地掛在上。
慕晏辰微微蹙眉,走過去將大巾掀開,拉開旁邊的被子將裹在里面,卻沒想到輕輕地一便醒了。初醒的眼神迷茫而,瀾溪幾乎是第一時間手抓住了他的胳膊,閃爍的眸在幾秒之后聚焦在他俊逸的臉上,接著,的手指扣得更,帶著幾分心酸的將他拉向自己。
深邃的眼眸里閃過一道灼熱的。慕晏辰先單手將裹,接著覆蓋上抓著自己的手指,拉開塞到被子里面,垂眸,俯首輕輕吻上有些慌的。
輕安。
“等我一下。我有東西拿給你。”大掌了兩下的發,他低低說道。
瀾溪守著一盞橙溫馨的小燈伏在床上靜靜地等待,只覺得一分一秒都過得煎熬,幾乎想要起去外面看看慕晏辰到底去了哪里,哪知剛剛起就看到慕晏辰走了進來,他手里拿著一個致的盒子,深邃的眸看到的時候有些恍惚,接著變得灼熱而疼惜,走過去輕輕撐在側,薄輕印上的眉心:“圣誕禮。”
他記得的,也從沒忘記過,向他討過這份禮。
瀾溪怔怔的,水眸在溫馨的燈下有著微的細碎芒,連自己都忘記了的事他卻還記得。呼吸都酸酸得哽住了不知道打開來看,慕晏辰掀開被子靠進去,攬的腰讓著自己健碩的軀,翻靠在床頭將擱置在自己上,呼吸微微不穩地吻上的,輕咬著低喃:“打開看看。”
瀾溪卻像本不肯聽話的孩子,長長的睫斂下來,沁著薄薄的溫熱水霧,吻著他的,的雙臂攀著他不肯松開,賴在他上一不。
慕晏辰僵了一下,只好
擁,自己打開來給看。
那一條鏤空雕刻的飽滿心形吊墜,終是吸引了瀾溪的注意。
眼神有些蒙蒙的,最終變得清晰。瀾溪淺薄的經驗讓無法猜測出那致吊墜的材質,只是從細長的鏈子到墜飾都是鏤空雕刻的花紋,那顆飽滿的心形散發著迷人的神澤,仿佛里面是明的,可是……
瀾溪的手上去,下意識地想打開但是找不到打開的門路。
另一只手輕輕移上來,在吊墜的鏈子開合將一個不起眼的開關扳開,那飽滿沉重的心形墜飾明顯開啟了一條薄薄的隙。
的手指帶著一怯意探過去,將心形的殼打開,里面流溢彩的銀頓時顯了出來。
上下分開的墜飾,兩面都雕刻了致清晰的小字。
上面是“吾”,下面是“瀾溪”。
吾,瀾溪。
心臟像是驟然被一酸的箭狠狠穿,強烈的伴隨著尖銳的刺痛一起襲來,措手不及。瀾溪的眼睛瞬間被淚水充溢,想看清眼前的景,卻已經看不清了。
慕晏辰微微撐起,手指扣的下輕輕扳回來,在看到滿眸淚水的時候頓了頓,接著薄便覆上去,在淚水滾落之前含吮住的眸子用舌尖將那酸拭去,輕輕擁住的時候覺到的在微微抖,不可抑制地抖。
“怎麼了?”他低低問道。
瀾溪咬,搖頭,只是搖頭,什麼話都不肯說。
慕晏辰輕輕扣住的后腦,繼續低啞地說道:“過幾天我可能回去國外出差,十天左右,我看過日期你那個時候應該已經放了寒假,所以考慮——考慮一下,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點滴驚駭,在心里潰散開來。
瀾溪被他抱在懷里,抬眸就能過破碎的淚水看到他致的鎖骨,他低低的嗓音仿佛在提醒著什麼,剛剛他所謂的離開,僅僅是這樣,是不是?
輕輕拍拍的后腦,慕晏辰低啞道:“不用那麼快回復我,按照你的時間和計劃來安排,不想,我們就不去。”
不是這樣的。
他想要說的,本就不是這樣的。
這一瞬,慕晏辰心里撕裂般的痛楚宛若火焰一般,劇烈而安靜地灼燒著,平靜的語調里不出半點的憂傷,心臟卻已經痛不能言。
他想要做的,也本就不是這些。
他很想說,瀾溪,我們離開。拋下這里所有的一切,如果你足夠我,那麼我們離開。
可是當下意識地說出那一番話的時候,慕晏辰就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就算是你想要得罔顧生死……也要心甘愿。
其實他該知道,知道他不該那樣自私,那樣不顧一切地想帶一起逃離。
只是眼下的一切都無法收拾,他只好尋求這樣的一靜地,可以不用想那麼多的事,可以不用有那麼多的顧忌,可以不必時時看紅了眼眶,被現實的刺弄得鮮淋漓。
角勾起一抹蒼白的淺笑,慕晏辰輕輕挲著耳鬢的發,低低道:“休息吧。”
他給思考的時間,也給他自己思考的時間。
***
深夜的時候,瀾溪驟然醒來。
困倦的疲乏席卷了周,半點都不想彈,而此刻驟然驚醒的原因,是因為著的那健碩的軀,不見了。
的手指落在旁邊的位置上,那里此刻,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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