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黎煥多問，阿爍瞥了一眼正吃飯的商侯，又道“通常給老夫人買什麼禮，都會給長公主買同樣的一份，要是我忘了，侯爺自己也會去買。你說是吧侯爺”

商侯筷子頓了頓，道“吃你的飯。”

阿爍撇了撇，道“有些老夫人沒有的，長公主也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背著我進過首飾鋪，還買了發簪。哼，那發簪總不會是送給老夫人的。”

商侯“”

黎煥和明雁君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有些笑意。

商侯抬頭對崇儀道“一會兒飯後與阿爍切磋一下，我看他需要被揍一揍。”

飯後，明雁君帶著阿南和兩個親兵，去城裡逛了一圈。

明雁君要給家裡的孩子買些東西，帶著阿南走走停停，阿南一雙眼睛應接不暇，東張西，亮晶晶的。

見阿南對著一個雕刻的木頭麵回頭多了兩眼，不由停了停腳，轉折回去，將他張的那個木頭麵買了下來，遞給他。

他寶貝似的捧在了手裡，怔怔地仰頭問“明姐姐，這是送給我的嗎”

明雁君了他的腦袋，道“嗯。”

阿南一直把自己當一個小小的軍人，他覺得自己長大了，已經不是孩子了，可在這一刻，明雁君卻是把他當孩子。

後來一路上，阿南和明雁君買了不玩意兒帶回去。

有賣糖葫蘆的經過，阿南嚥了咽口水，明雁君站在他後，比他高出許多，隨手往那糖葫蘆棒子上下一，一邊遞給他，一邊付了錢。

阿南啃著糖葫蘆，口裡酸酸甜甜的，忽道“明姐姐，你是個很溫的人。”頓了頓，又低聲道，“和大哥哥一樣。”

這廂，崇儀和阿爍在後院裡喂馬。喂馬的過程中，難免乾炮，炮不過癮，也不知是誰先的手，又在後院裡乾了一架。

通常崇儀和阿爍心平氣和地說不過十句話，就會杠起來。

兩人打起來時，黎煥和商侯便坐在屋簷下看，完全沒有要阻止的樣子。

商侯倒了一杯熱茶塞黎煥手裡。

黎煥低頭看了看杯盞中升起來的裊裊茶氣，那溫度過杯盞傳到了掌心。

瞇眼又看著崇儀和阿爍那邊，道“從大殷的殿上到此時此刻，侯爺這是打算把我當兒一樣關照了嗎”

商侯飲了口茶，道“看你願不願意認我這個父親。”

黎煥挑笑了笑，睨他一眼，道“你真買了發簪送我娘”

商侯不語。

黎煥看他樣子就知道阿爍說的確有其事了，又道“雖不知道你買的什麼樣式，但隻要是你送的，我娘一定會非常喜歡。”

商侯道“你這是在給我吃定心丸倘若你娘不喜歡，也不會說出來。”

黎煥道“你不知道有關你和我孃的舊，都寶貝著嗎以前在大殷的時候，所有有關你的東西，我娘都小心翼翼地珍藏著。你修繕過的那把傘，你寫過的信，還有你托人從黎國帶給的禮，哪一樣不是仔細地存放著。”

商侯微微一愣。

黎煥籲了一口氣，又道“是下雨天的時候，我都見過對著那把傘失神了好幾次。”

商侯頭了一下，一時卻說不出什麼話。他隻想著，若是此時在他麵前便好了。

黎煥看他一眼，道“難不你以為這是你一廂願，早幾年前，我娘便把你記心上了。”停頓了一會兒，又道，“我本以為，我娘先去了黎國一兩年，你們能夠抓些，沒想到到現在還沒什麼進展。我看侯爺在別的事上都乾脆利落，怎麼這事卻能拖拉這麼久。”

商侯道“早前你娘一直牽掛著你。”

黎煥喝了口茶，抬頭看了看屋簷外的天，道“往後該牽掛自己的幸福了。以往吃過很多苦，一麵心裡想著你，一麵定是認為以你的條件，定能找到一位賢良淑德的子做妻子，而不是找那般嫁過人還有一個兒的人。”

商侯低語道“原來心裡，竟是這麼想的麼。”

黎煥道“你是欽國侯，的確也大把優秀的子可以給你做妻子，比我娘更年輕的更貌的。”

商侯亦看了看，抬起杯盞飲了飲茶，道“你是兒家，你懂子怎麼想的，卻不見得懂男子怎麼想的。不是所有男人都嚮往更年輕更貌的子。你娘很堅強，有一種你所不知道的堅強。”

有關安國長公主小時候的事，黎煥是不知道的。

眼下才從商侯口中得知，以往安國長公主還是小公主的時候，商侯長好幾歲，在宮裡便經常見到。

長公主將弟弟也就是現在的黎國皇照顧得很好，三歲的年紀，麵對叛軍來襲，將弟弟藏好，卻任由自己被擄了去，至此才流落在外三十年。

若非世事變遷，商侯的母親和長公主的母親本是要定下兩人的婚約的。

這一段過往，聽得黎煥失神。

突然想起了自己的阿臨。的娘，的阿臨，曾都是這麼懂事得令人心碎的孩子。

商侯道“你娘，顛沛流離半生，往後值得”話沒說完，商侯不經意間抬頭看見黎煥，倏而頓住。

黎煥無意識地已是滿臉淚痕。

對上商侯有些擔憂的神，不由手了自己冰涼的臉，一看竟是的，喃喃道“咦，我怎麼哭了。”

後來黎煥道“我娘為了救我舅父流落在外，讓我忽然想起我的阿臨卻為了救我而葬湖底。我是他娘，你說我怎麼能讓他來救我呢。”

商侯手掌了黎煥的頭，緩聲道“阿煥，都過去了。”

黎煥了眉頭，道“他又長了兩歲了，可我這次回去卻看不見他長高長大，他永遠隻能躺在冰冷的墳墓裡。”

以為隨著時間總是會過去的。可究竟過不過得去，隻有自己知曉。

黎煥自己也覺得有些奇怪，從不曾在娘和阿憐麵前說過有關阿臨的話，也極當著崇儀和明雁君以及旭沉芳他們的麵這般容，而今竟對著商侯流出來了。

殷珩孟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