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用打人！」

在機靈的丫鬟迅速收拾了炕桌後，戚如煙終於順利地拍起桌子。書趣樓()

「你把人帶過去不就了？為什麼要打人？又為什麼還要當著那麼多人的麵翻人舊帳？！

「你這麼不饒人，知不知道別人會怎麼看你！」

「我管他們怎麼看我呢！」戚繚繚渾不在乎地下地來，說道：「人活一輩子本來就不易。

「我若專門照著別人的眼過日子，縱是生在這富貴鄉裡又如何？那還不如讓我去鄉野做個村姑呢！」

戚如煙氣噎：「既然你有這個意思，那我就如你的願！

「——來人！這就去把嬤嬤們給我請過來！二姑娘想去鄉野當村姑呢！」

丫鬟抿著看過來。

戚繚繚上前抱住胳膊：「我就是順說說，你怎麼還當真了？」

說完鬆了手，又道：「方纔蘇慎雲說的那些你也都聽到了。說真的，你就真覺得我今兒做錯了嗎？

「倘若今兒我是阿慈，被蘇慎雲這樣栽贓陷害，姐姐會怎麼想？」

戚如煙瞪著，完了幾乎是想也未想地，說道：「要敢對你起心思，我饒不了！」

說完站起來，又嚴肅地著：「但這是兩碼事！

「你可以張正義，但不表示能隨便打人！而且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放肆！

「今日這事若是我先知道了，也不會裝聾作啞，但不管怎麼說蘇家是外人。

「蘇慎慈這姑娘是不錯，但姓蘇！跟你戚繚繚沒那麼大關係！

「你覺得為了，去得罪蘇士斟夫婦合適嗎？

「那蘇沛英又是你什麼人？他隻是蘇慎慈的哥哥！跟你連朋友都談不上！

「你幫了蘇慎慈不算，還卯足了勁把蘇沛英往上推，你圖什麼？！

「結果什麼都沒圖著！

「那杜家蘇家的臉都讓你打盡了，你除非投胎重來，怕是再也不可能變什麼淑了！」

想到這裡就覺得氣上心頭。

一屁坐回炕上，猶在咬牙切齒地朝瞪過來。

「可再怎麼說我也沒有做錯！」戚繚繚道，「做淑一直都不是我的夢想。

「皇上和娘娘不也都替阿慈和沛大哥申冤了麼？這證明我並沒有哪裡做的逾禮。

「而且如果不是因為事出意外，本來我今日也不會讓你生氣的。

「之所以讓姐姐的願泡湯了，也隻是我急之下為著良心而做出的正確選擇，不能跟故意失儀混為一談。」

「歪理倒是一套套的！」戚如煙瞇著眼看過來，「真是奇了怪了，我從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能說會道的？

「現在闖禍都闖出心得來了是吧！」

「這我可不敢！」

「你還有什麼不敢的？」戚如煙冷笑。

接過丫鬟遞來的茶潤了潤，而後咚地放回桌上，接著道：「別怪我不給你機會，你自己說吧，想領什麼罰？」

「我不想領……」

「必須領！」

炕桌又被拍得跳起來。

戚繚繚無奈，想了半晌，就道：「回頭抄幾遍《訓》給你行不行？」

戚如煙聽到這裡，橫眼睨過來：「今兒是老太妃的大壽，你不是之前寫了篇壽字給老人家，還得了誇讚嗎？

「老人家信佛，除了十篇《訓》之外，你再老實給我抄三遍《金剛經》過來！

「十日為限！十日裡不了差，仍給我去莊子裡！」

戚繚繚驚道：「三遍《金剛經》？！」

戚如煙冷笑：「做不到，那現在就啟程！」

……正院這邊蘇沛英猶在束手無策。

蕭謹也不見得輕鬆。

燕棠著廊外一樹海棠，沒說話也沒有告辭。

這一天裡他彷彿就被那抹耀眼的紅給矇住了視線，從大門口迎駕時始，到東院看跟孫彭對話，再到他伴隨皇帝來到水榭，看到如火焰一般立在人群裡，又到義正辭嚴地幫著蘇慎慈對付蘇慎雲與杜若筠。

真是哪哪兒都有……

眼下便是見不著人，這人的魂卻還活似還在四周走似的，哪哪兒都飄著那抹紅。

「子煜他們呢？」他問道。

蕭謹指著西院：「都去站崗了呢！」

……

戚繚繚對戚如煙的決定無可奈何。

想想三遍經雖然差不多也要抄斷手，但總比押解離京要好，也就罷了。

不過想了想，又瞄著戚如煙說道：「三遍經就三遍經，那你也得答應讓桓教我騎馬！」

「想得！」戚如煙起：「還想騎馬呢？但凡鬥走狗之類，什麼都不準學！」

「這跟鬥走狗有什麼相乾？縵姐兒不是也會騎嗎？！」

「你和縵姐兒能一樣嗎？」

戚如煙走到門檻下回頭，又恨鐵不鋼地起額頭：「縵姐兒凡事規規矩矩，從不惹我生氣。

「騎馬箭都學會了，功課也不錯。你呢？你這當小姨的怎麼就不知道長進點兒！

「——以後再也別跟我提騎馬的事兒！回頭我也會代子煜他們不準教！」

說完便門走了出去。

戚繚繚追出門去，已經走得沒影了！

真難為一個高齡孕婦，居然這般健步如飛……

戚如煙前腳出大門，戚子泯他們後腳就一窩蜂地湧進來了。

一進門就見戚繚繚垂頭喪氣地倚著門檻站著。

「這是……」

戚子煜到底是老大，直到恭送完了戚如煙才走進來。進來一見到這霜打茄子的模樣，也是好笑。

戚繚繚開始嘆氣：「……這罰字歸罰字，騎馬歸騎馬，能混為一談嗎？讓掐了也讓罵了，還拘著我不肯乾這乾那的。

「有沒有天理？我都十四歲了，又不是四歲，管著肚子裡那個不就完了嗎？還天地惦記我！」

麵前一溜人勾著腦袋聽訴苦，大多都表示非常同。

紅纓趕地上前打扇，翠翹忙著遞帕子，燕湳見著有蜂不識相地飛過來搔擾，隨即折了花枝幫趕得遠遠地。

程敏之說：「你別惱，我聽我母親說，懷孕的人脾氣大，等生了就沒事了哈！」

邢爍說：「不就幾篇《訓》嘛！哥幾個幫你抄就是了！」

戚子煜等幾個大的皆抿著薄麵麵相覷，不反駁也不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