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棠漠然地瞧見，隨即又漠然地走開了。書趣樓()

他如今對這種場麵已經見怪不怪，戚繚繚要是真能規規矩矩地上課才稀奇了。

帶著人繼續把接下來的那半圈走完，承天門下竟又遇見了正要出宮的黃雋。

他兩腳慣地往前走了幾步，忽而停住，腳尖一轉，又走過去迎上他了。

「……王爺！」黃雋不期遇見，連忙俯行了個禮。

燕棠點點頭，看著他後腦勺，說道：「都下衙老半天了，怎麼還在這兒？」

「回王爺的話，下近期聘給靖寧侯府的繚姑娘教書習番語，因此晚走了些時候。」

黃雋腰直了直，但兩眼仍恭謹地著腳下，回答說。

燕棠也看著他布靴上的線，說道：「侯爺怎麼忽然想讓來學番語？」

「這層，下不甚清楚。」

黃雋鼻尖上有細膩的汗意，人都說這位年輕的王爺甚主與人打招呼，眼下看來不像。

俊無儔到跳出了普羅大眾階層的他，此刻披銀甲腰挎寶劍站在同前，令他這個小吏到很有力。

覺到他目仍落在自己上，為了緩解窘迫，他隻得又補充了一句：「繚姑娘看上去對韃靼話頗有興趣，許是姑娘自己想學。」

燕棠盯著他半躬的腰看了半晌，才又緩慢地收回目看向天際。

對韃靼話有興趣？

究竟是對「話」興趣，還是對「人」興趣？

念頭鑽出來，他又對自己的行徑覺到有些恥。

原本他端正清白，從來不想什麼齷齪的事，自打被戚繚繚染指，卻像是不由自主總會想歪……

果然近墨者黑。

他淡淡掃他一眼：「得學多久？」

「以繚姑孃的用心，不出意外的話，應是一兩個月左右，就可以了。」黃雋回答。

被他這麼掃視過來，天氣好像越發熱了，背上被他盯過的區域，也彷彿有些冒汗。

戚繚繚又不打算來四夷館當譯，能跟胡虜們進行日常對話就了。他這麼回答，應該不會出錯。

但是燕棠又靜立著不說話，他卻也不知道他究竟什麼意思。

「王爺……可還有事吩咐？」他著他足下革履問。

「學個韃靼話何須兩月？一個月教會足夠了。」燕棠說。

黃雋有些為難：「繚姑娘縱然聰慧，一個月也委實困難些……」

「教不會，那就是你無能。」

燕棠抬手手腕，瞥著他，又淡淡道：「還有，戚二小姐是貴胄淑媛，你直稱繚姑娘，仔細侯爺與世子不悅。

「為了你的前途著想，也該注意下該有的禮數。」

黃雋屏氣著地下，半日才頜首：「是。」

燕棠盯著他背影直到消失才往衙署走去。

剛拐了個彎，前方就閃出個緋緋如同一團火焰般的人影。

「王爺好威風，嚇得我的先生連頭都不敢抬。」

戚繚繚抱著胳膊擋在他公事房門口，似笑非笑著他。

燕棠凝眉了半刻，隨即回頭看了看四。

「不用看了，親軍十二衛各指揮使都跟戚家爛，我戚繚繚以往也沒進宮，金林衛的人大多認得我。

「都知道我跟王爺是老相識，我來找你，怎麼可能會阻止我。」

戚繚繚坐上欄桿，晃著兩隻腳丫子歪頭著他：「還是說說，你剛才都跟黃雋說什麼了吧？

「是不是在恐嚇他辭了這份差事，不要教我了？」

燕棠不想理，木著臉越過，推門進屋。

戚繚繚隨即跟進去，往他書案後太師椅上一坐，端起侍衛們給他晾好在桌上的茶來。

燕棠沉臉：「下來！」

戚繚繚靠進椅背，兩手搭在扶手上，越發坐得穩當：「讓我坐坐又不會塊！

「王爺剛纔去四夷館，是為了看我？既然都去了，怎麼也不打個招呼再走？」

燕棠走過去抓住椅背，打算強行把拎開。

「王爺今兒要是想跟我，那我就哭。」戚繚繚淡定地道。

「我剛才進來的時候可看到外頭立著許多將士，他們當中可有很多是認識我哥還有子煜的。

「子煜要是知道我在你公事房裡哭，很快就會得到訊息趕過來問侯王爺。」

燕棠臉寒冰：「戚繚繚，你是不是真以為我不敢拿你怎麼樣？」

「怎麼會？」攤手，「我不過是見王爺這麼怕我，所以找找機會來讓王爺增加瞭解罷了。」

說著又朝他那邊傾了傾：「沒想到王爺這麼壞，因為討厭我，居然去恐嚇我的先生。

「我往後可得常在這承天門進出，既然王爺這麼怕我帶壞湳哥兒還有阿慈，那以後我就跟王爺玩可好？

「王爺人品端正，心堅定，定然是不會輕易被我影響的。」

著桌子站起來，負著手慢吞吞昂首踱步：「我打算日後就留在王爺公事房裡做過功課再回去！這樣課業上遇到什麼問題，還能及時跟黃先生請教。

「完了還可以等王爺下衙時一起回府，有王爺跟著一道，我相信我哥一定會很放心的。」

燕棠掃了一眼，徑自取下寶劍坐到了離最遠的一張椅子裡。

他已對無話可說。

「倘若你要值夜差，那我就留下來陪王爺用晚膳！」沒等他坐穩，又往下說起來。

又走到了他麵前站定，把一張臉探到他跟前：「王爺這麼不放心我，我當然是儘可能地留在王爺眼皮子底更令王爺放心，您說是不是？」

燕棠被上飄出的胭脂味襲得別開了臉。

他忍不住抬起劍，將的人也隔開在一步之外。

戚繚繚著後仰著上的他，角高高揚起：「再後仰，就看到嘍！」

燕棠麵如寒霜，抬手整襟，手放在領口纔想起自己穿的是盔甲，哪曾會讓見到什麼「」？

他狠瞪了一眼，索把持劍的手也驀地收回來。

戚繚繚哈哈大笑。

眼見得他想翻臉，忽而已正：「我有幾經話想跟你說。」

說著真的離開他坐回了書案後太師椅上，隔著半間屋子的距離悠哉悠哉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