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子頓了一下，又鞠躬：「是的，為向姑娘賠禮。書趣樓()」

戚繚繚扯扯角：「中原有古話說不知者不罪，既然他先前並不知道我是誰，那麼就算是得罪我了我也不會怪罪他。」

站起來，要回屋去。

那安達先前在麵前趾高氣昂，阿麗塔一回去他就來給賠禮？

就沖麵前這人知道姓戚，這要是沒點算盤還就不信了。

「戚姑娘，」這漢子略略上前半步，又說道：「大殷的戚家在我們烏剌勇士們心中擁有很高地位，我們都非常祟拜他們。

「今日有幸在此地得見姑娘，我們也想當麵表達一番祟敬之。

「倘若姑娘實在不肯移步，那麼也請允許我讓安達過來見見您。

「靖寧侯英雄蓋世，姑娘將門虎，想必不會畏懼於我們一見纔是。」

這漢子倒狠，把戚家捧到這麼高，弄得戚繚繚要是再拒絕，就小家子氣了。

站定想了想，再看了這漢子兩眼，就扯了扯角：「既是這樣，我不應邀倒辜負了二位勇士一番意。

「那勞煩勇士在這裡等等，我回去跟同伴打聲招呼就過來。」

漢子見答應，也料不到一個在城沒落下什麼好名聲的會出什麼夭蛾子，當下欣然應允。

戚繚繚轉進門檻，飛步回到了座位上，敲著桌子與程敏之他們道：「你們想不想知道先前我跟燕棠在廊下說了些什麼？」

廢話！當然想知道！

要不是燕湳險些被拖回去然後又驚險地留下來這波衝擊太大，他們還需要時間緩緩，不然早就纏著追問底了！

「快說！」他們幾個俱都把注意力轉過來。

戚繚繚就把安達的事跟他們說了，然後道：「現在那傢夥不知道打什麼鬼主意，突然約我去小花園裡見麵。

「我不願讓人家給小瞧了，但是又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葯，猜是黃鼠狼給拜年，你們想不想去看看？」

「當然去！」程敏之拍起桌子，「竟敢在我大殷京城裡喊不給我中原人活路！我大殷子民哪怕是個平頭百姓也不是能給他們隨便的！

「這會同館並非尋常之地，能在此地出沒的絕沒有庶民，他難道會不知道？

「他若不是傻就是本沒把我們大殷放在眼裡！小爺當然得去會會他！」

邢爍皺著眉說：「先前王爺就不高興了，我們直接過去——」

「我都沒怕，你怕什麼！」燕湳拍了一下他的頭。

說著已是第一個蹦起來。

戚繚繚見著邢爍與程敏之也要跟著站起來，連忙道：「別慌！先聽我把話說完。」

說著聲道：「你們也別麵，就在門外等著好了，他若隻跟我言語幾句，也就算了。」

蘇慎慈忙道：「那我呢？」

「你別去。」戚繚繚瞅了眼席上，說道：「全都走了那傢夥勢必會懷疑。

「你就留下來，他要是問起，你就說我去凈房了，他們幾個遛彎去了。這邊就給你！」

都這麼說了，蘇慎慈即便是心，也隻能留下來。

出門到了廊下，那漢子還在。

漢子殷勤得恨不得直接把給扛過去，偏生慢吞吞，經由先前原路又回到了那園子裡。

不遠的石桌畔就坐著安達，手裡握著杯子看過來，桌上還另擺著有茶。

「安達見過戚姑娘。姑娘請坐。」

草原漢子確確實實姿彪悍，彪悍到很有些過頭的地步。

麵前這大塊頭口裡雖然用著敬語，但渾上下散發出一不住的傲慢，簡直讓人想忽略都不能。

坐下來，笑瞇瞇道：「聽說勇士要尋我賠禮？」

安達相信阿麗塔不敢說謊，既然說戚家小妞誇讚過他威猛帥氣，那就肯定這麼說過。

兒家這誇獎一個男人，除去慕之心，還能有別的什麼意思呢？

但是看著麵前大方自如的，他又有些不確定了。倘若真對他有意，不是應該藉機接近嗎？

怎麼看他的目就跟看旁人般沒什麼分別？還直接說到「賠禮」？

嗯，中原人都慣喜歡繞來繞去，這莫不是故作姿態？

這麼想著，他就清了下嗓子，著戚繚繚鞠了一躬：「安達為先前在園門口對姑孃的唐突深不安，請姑娘不要怪罪。」

戚繚繚反倒對他的用意好奇了：「勇士一向這麼知錯善改？」

安達坐下來，深深著：「也許隻對姑娘如此。」

戚繚繚訥然……

「勇士的意思是，隻對我戚繚繚分外看重？」瞇了瞇眼問道。

安達角一勾，說道：「在下尚未大婚，邊雖然有幾個服侍的，但是從來不曾被我青眼相待。

「但我很欣賞姑孃的率，安達願意對姑娘另眼相看。」

靠……

牆外傳來隻能神會的一片呲牙聲。

邢爍手裡還著的兩顆核桃險些就飛進了牆頭去！

見過臉大的沒見過臉大這樣的，這意思是他們泱泱大國的勛貴眷還得求著他個小邦漢子垂青？！

「先看看！」程敏之啐道，「吃牛羊長大的可能皮是比較厚！」

戚繚繚著安達那雙略略上挑的鷹眼半晌，也是半晌纔回神。

「那我真是分外榮幸了。」喃喃道。

轉而又嘖嘖著他：「難怪之前就覺得勇士與別的勇士不一樣。

「你站在人群裡，顯得格外的出眾，還以為方纔那一別便與勇士沒有了再見麵的機會，沒想到勇士居然也還記得我。

「早知道，我真應該跟阿麗塔小姐多誇讚勇士幾句。」

安達心下用，角藏著輕謔道：「現如今安達就在這裡，姑娘有什麼話，當麵跟我說顯然更好。」

戚繚繚瞇眼看著他臉上浮出來的傲慢，心裡又一次稱奇。

阿麗塔對燕棠的大膽還可說是有政治使命，麵前這莽漢又算是怎麼回事？

打量戚家二小姐有個稀爛的人品，就連審底線都沒有了？

……是了，就連朝夕相見的杜若蘭們都把當十足十的傻子，這外邦來的男人，不過經由道聽途說瞭解，自然因為先前與阿麗塔那番話而把當了囊中！

但別的倒好說，獨獨是男這塊，別說是閱男無數的，就是真的戚繚繚在此，擱家裡那麼多老男在側，泰康坊還有以燕棠為首的諸多賞心悅目的男子，還能跟沒見世麵的村婦般見著個男的就往上撲？

偌大個京師，什麼男沒見過！不想今兒倒被這蠢貨給狠狠噁心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