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萬曆看來，朱維京、王如堅之流和先前置的李獻可一樣，全是置君父於無無地之境，一心隻為全自已聲名的鳴犬吠之輩，這種酸丁腐儒若不給他們個厲害看看，冇王法了都！

流放、降職已經不足以平息萬曆的憤怒，直接將二人充軍！在明朝員冒犯皇上的下場不外乎那麼幾種，最麵的一種就是主辭，然後依次是降職、流配、杖刑、再就是充軍最後就是死刑。之所以說充軍僅比於死刑的低一級，因在明朝眼下這個局勢，充軍基本上和死刑也差不多，不過一個早晚而已。

隨著禮部主事顧允、工部主事嶽元聲、祿寺丞王學曾等人繼續上疏，萬曆連理都懶得理了，命黃錦出麵挨個大罵一頓，眾臣灰溜溜討了個冇趣。奈何不得皇上，眾臣這一肚氣就撒到了一個人上。

這幾日王府門前車水馬龍熱鬨喧囂，一年四季算下來大約就在過年時候纔有會這麼熱鬨，可誰知在王府大廳並非一片祥和，反倒正上在演著一場槍舌劍。

自從永和宮回來，王錫爵心一直鬱鬱，這幾天吃不好睡不香的反覆琢磨著皇長子和他說的那句伏久者飛必高，開先者謝獨早，可是他無論怎麼想，也覺得這樣做後果利大於弊，以他對萬曆的瞭解，若是讓了這一步，下邊的事隻怕真的會失去控製。思忖再三，他決定再進宮找皇長子再深談一次。

計劃冇有變化快，他還冇有去找皇長子，倒先有一群人上門來先找他了。來訪者以禮部給事中史孟麟還有前幾天被皇上大罵一頓的工部主事嶽元聲打頭，前後一共五個人，得到訊息後王錫爵眉頭皺了起來。

直覺告訴他這五個傢夥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等他收拾好出來，見嶽、史等五人端坐於座，手邊茶幾上的茶杯也不，一個個鐵臉銅麵，全是煞氣。對於今天這個場麵，王錫爵從乾清宮領了旨意出來的那一刻已有預料，隻是冇想到，這些人居然這麼早就沉不住氣。

五人分工明確，史孟麟做為代表第一個開炮，“王閣老，三王並封此事絕不可行！聖上屢次出爾反爾，其中貓膩您心中明白，如此倒行逆施，為臣子決計不可袖手旁觀，閣老為首輔必須將聖旨封還！”

封還？誰不想？王錫爵不不慢的拿起茶碗喝了一口，抬起眼皮瞄了他一眼。這幾天他天天都在要不要想封還聖旨這個事，但在冇有得到朱常同意前，他不打算貿然行。可是這些話王錫爵不願和史孟麟這樣的人說，既然說了冇用，何必廢話饒舌。

事實擺在眼前，這些人是來鬨場子的，看著他們五個怒火沖天的臉，王錫爵心裡微微冷笑，和老子玩這套？這些都是他當年玩剩下不帶玩的！想當初十六年前風華正茂的自已，曾大搖大擺闖張居正的府中，一頓慷慨陳詞差點把張閣老得上了吊。

史、嶽之流算什麼？再多來幾個也不會放在王錫爵的眼裡。

王錫爵的無視引發了這五位員的怒火，在他們看來，這事就是王錫爵和皇上沆瀣一氣搞出來的，今天他們來的目的很簡單，就想王錫爵將聖旨封還！

封還是閣首輔的權利，聖上有不合理的旨意，閣可以封還不遵，可是想當然的也必須承之後皇帝接踵而至的滔天怒火，……王家屏王首輔是怎麼走的大家心裡都有數。

“三王並封，聖上按祖訓行事，也並非全無道理，至於封還聖旨，非同小事，諸位可再等幾日，靜觀其變。”

終於表了態的王錫爵這句話已經說的很晦了，可惜嶽元聲等人對於這個答案並不滿意。可王錫爵向來說一不二威嚴深重，怎麼肯被這麼幾個小轄製，一番吵鬨之後王錫爵拂袖而去，眾人不歡而散。

自嶽元聲等人從王府出來之後，在接下來的幾天，王府陸陸續續前來拜訪的人越來越多，可謂八仙過海，各顯其能，有走親和路線的、有善意勸告的、也有來吵架的，其中還有幾個擼袖子開打的……

可無論這些人怎麼曉以大義或是直言利害，王大人似乎吃了秤砣鐵了心，一律不鬆口。

來來回回幾次過招，王錫爵可就招了眾怒。一時間攻訐王錫爵的摺子如同雨後春筍，紛紛湧向乾清宮。顧憲等人對於王錫爵的忌憚僅次於申時行，見此景，在背後推波助瀾，就盼著能趁著這次機會一舉將王錫爵扳倒。

朝廷中紛紛的鬨一片，每天吵吵嚷嚷的如同東大門外的菜市場。在王錫爵看來，這些人全都是一群呱呱的烏，除了會，會吵，還能乾什麼？所以他準備任人笑罵，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時間會證明他的忍辱負重。

天沉沉的黑，一道瘦小的影輕車路的來到了永和宮角門，冇等他敲門，候著的小福子已悄悄打開門，黑影一閃便進了去。

還是那個房間那個人，小印子摘下鬥篷時，發現燈下的皇長子這一年長大了好多，容貌越發俊秀，氣質一如初見時的優雅，可是唯一不同的是，眼神中似乎多了些東西，小印子一時間也想不出來怎麼形容，隻覺得那雙眼如同出鞘利劍，滿含鋒銳飛揚後的沉靜。

小印子隻看了一眼便移開了眼，機靈的請安行禮。朱常放下手中書卷，似笑非笑，“上回讓你查得那個事，有冇有結果？”

“回殿下爺，這事奴才一直放在心上，娘娘宮中好象有一個室，奴纔剛當上差，現在是進不去的，也許那裡邊有殿下爺要的東西也末可知。”

一樣的口齒伶俐，一樣的言語爽快，朱常讚賞的看了這個傢夥一眼，彆看他說的簡單，但凡加個字的東西不用想也能知道是何機的事，小太監在這麼短的時間居然能夠查出這樣的機，果然是個厲害人。

“很好，你做的很不錯。”該給的誇獎朱常絕不吝嗇，“切記一切以自安全為要，寧可不冒險，也不要將自已折了進去，多留心打聽多看著那點那室，有什麼變故記得來通知我。”

溫聲安讓小印子喜歡之極，伏地磕了個頭，“殿下爺放心，室的事給奴才，您就瞧好吧。”

“即如此，你便悄悄的去罷，不要驚了人。”

小印子爬起來剛要走了幾步，忽然轉過來，臉上有些猶豫，似乎有些東西要說的樣子。

“你有話便說即是，不必吞吞吐吐。”

小印子應了一聲，“殿下爺，您可還記得彩畫麼？”

彩畫？好久冇有聽到這個名字，使朱常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如何能夠不記得，自已和母妃中毒全是的手筆，可不是死麼了？

“怎麼？為什麼這樣問？”

“前幾天巡宮之時看到花園角落有火，奴才悄悄上前一看，原來是桂紙正在那燒化紙錢，爺是知道的，宮中夜是火的。奴才留了心眼便冇有喝止，躲在一邊聽說……”

朱常臉已變，“我倒想聽聽在說什麼？”

“奴才怕驚了，老遠遠聽著好象說什麼彩畫死的冤，讓冤有頭債有主，不要去找……邊哭邊說，顛顛倒倒的奴才也能聽這一些了。”

目送小印子離開後，轉頭見葉赫正在蹙著眉著沉思，“那人我在鄭府聽到鄭國泰說的……難道就是儲秀宮裡的室？”

“也不見得，冇準此非彼。但是無論如何，既然能稱之為室，裡邊玄妙就不能了。”收起淡淡笑容，忽然正道：“葉大個，眼下時機不到，小印子剛說的那個室你不要隨便去探！”

著這個過年後由朱小八功升級為朱小九的傢夥，葉赫頗為憤憤不平，自已在朱常眼中就象一碗涼水，一眼就被他看個底。可是自已看朱常，撐死也就能看個三分，同一屋簷下長大的兩個人，為什麼差距就這麼大呢。

“為什麼，即然知道有那麼個地方，我正準備去探一探呢。”

朱常一臉的鄭重，“千萬不可！那個地方早晚要去但不是現在，你一定要聽我的，不是擔心你的功夫，若是因此驚了鄭貴妃，隻怕會影響到今後全盤計劃。依我猜那日你在鄭府聽鄭國泰酒後的說的那個字，肯定不是什麼室，冇準不是信……便是旨！”

朱常忽然興起來，凝視窗外沉沉夜幕星河璀璨，“能讓顧憲和葉向高等人如此重視的，太早揭了就冇有意思了。”

“放心，我又不是不知輕重的人，你說不便不。”

“葉赫，這幾天你幫我盯著一個人。”

“誰？”

“儲秀宮大宮桂枝。”

揪住小的才能拖出老的，桂枝不是重點，重點是鄭貴妃。

“我天天有的忙，那你乾什麼？”言下之意，很是不平。

朱常瞥了他一眼，仰起頭，負手看天，“我要看書！”

葉赫嗤的一聲笑噴，換來朱小九的怒目相向。

“看啥書，呶，祖訓、太宗實錄、英宗實錄，還有你家老太爺的世宗實錄呢，您這是在學著怎麼做皇上呢？”

“切，以彼之道，還施彼，想要翻關鍵全在這幾本書裡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