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責人小過，不發人**，不念人舊惡，三者可以養德，亦可以遠害。聽說按這句話要求做的話，不但可以培養自已的品德，還能避免意外的災害。對此朱常表示懷疑，以他切經曆為經驗，這句話似乎不那麼靠譜。

在這花花江山、極致尊榮麵前，忠恕待人，養德遠害也不過隻是一種理想境界而已，自已就是塊擋了路的石頭，任是誰都想將自已一腳踢開，隻是這塊石頭不再象以前那麼好踢就是了。

當看到朱常洵那白的大後背時，不得不再次概這便宜弟弟營養的真不錯。他八歲的子還隻有這個僅四歲的傢夥一半大，想到這裡，朱常洵忍不住啪得一聲就給這個大胖屁上來了一記。

這一掌打下去令好多人心痛，包括站在邊的萬曆還有一直躲在後邊看的鄭貴妃。母子聯心，這宮裡對於朱常洵的病最張最關心非鄭貴妃莫屬。說實在話鄭貴妃很想出來看的，可惜半邊臉腫得象豬頭，實在冇法出來見人。

朱常決定儘全力試著救治朱常洵，不管他和鄭貴妃如何誓不兩立，眼前的朱常洵也不過是個孩子，見死不救的事他乾不出來。

用巾沾著烈酒，在朱常洵腋下，手心、腳心、四肢一一抹勻，這些奇怪的舉讓萬曆有些糊塗，忍了半天，終於開口：“這是在做什麼？”

“回父皇，這是夢中白鬍子老爺爺教兒臣的法子。”說的人表淡然，聽得人心裡一跳。

其實這就是個後世最簡單的理降溫的法子，小印子拿過來的烈酒雖然遠不如酒純度高，可散熱降溫遠勝涼水。假意托辭老爺爺，隻能說是朱常心發壞，因為他知道萬曆不聽這三個字……好吧，他承認他是故意這樣說的。

老爺爺三個字果然有效果，萬曆的臉瞬間變得十分彩。

老爺爺牌的廣告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看廣告看療效。每隔上半個時辰，就這樣來給朱常洵全來上一遍，這一夜顛來倒去的折騰極為折磨人，他從詔獄出來時已經極度睏倦，可是朱常不在乎，反正他不睡也會有人陪著的。

果然他冇睡，萬曆也冇睡，鄭貴妃也冇睡，等到了天明時，三人六隻熊貓眼，當然辛苦也冇有白費，理降溫對於退燒的效果是顯著的。

“好了好了，三殿下不燒了，不燒了！”全程陪同的太醫一診完脈就驚喜的了起來。此刻鄭貴妃顧不上腫豬頭一樣臉瘋了一樣就衝了出來，抱著朱常洵痛哭流涕。倦到極朱常瞬間目炯炯，直冒火花……鄭貴妃這臉太有特了，如果不多看幾眼，他會後悔一輩子。

萬曆終究是一國之君，講究一個泰山崩於前而不形於，雖然心裡極是歡喜，臉上淡淡的裝得很是平靜，咳了一聲，向邊上一溜喜氣洋洋的太醫們問道：“三皇子真的冇事了麼？”

“稟陛下，三殿下高熱退去，便無大礙。大殿下神仙手段，臣等自愧不如……”說話的是太醫院的李太醫。讚朱常的這幾句話說的真心實意，不帶半分虛假，這點通過邊上的幾個太醫小啄米般的點頭就能得到充分驗證。

每每見他們會診的時候，個個引經據典次次爭得麵紅眼赤，象今天這樣一致同聲，倒是稀罕。

“那依你們說，三皇子就冇什麼大礙了吧？”這句話是鄭貴妃追問的，激的眼淚流個不停，還是李太醫回話，“娘娘放心，臣等馬上用藥，三皇子鴻福齊天，這點病還是捱得過的。”

看了一眼正抱著朱常洵心啊啊的挲的鄭貴妃，又看了一眼下焉頭搭腦疲憊不堪的朱常，萬曆心裡第一次覺得，有這麼個兒子……覺好象也不是那麼壞。

從儲秀宮回來以後，朱常結結實實的睡了三天，睡到小福子快沉不住氣的時候，這才悠悠醒轉。而此刻皇長子大展神醫妙手，救治皇三子的事已經在宮中外競相傳誦，一時間什麼天命在，什麼以德抱怨，種種溢之辭似乎不足以形容皇長子仁德於萬一。

不但如此，隨著朱常洵的日漸好轉，儲秀宮流水般往永和宮送東西，這幾日小印子送賞賜來的次數，加起來估計早已破了從永和宮建至今有史以來的最高紀錄。

這些接踵而來的賞賜，似乎表明瞭儲秀宮對永和宮的一種態度，可是朱常對於眼前的名利雙收很清醒，因為救了朱常洵，鄭貴妃此時或許對自已真有一些激，但朱常堅信，好了的傷疤如果不揭，就冇有幾個人會記得當初是怎樣疼的。

時間過得好快，轉眼就是一個月。

今天乾清宮一左一右站著兩個人，高踞寶座上萬曆皇帝看到這個景，居然有了那麼一瞬間的恍惚。申時行和王錫爵的聯袂出現，讓萬曆乍一見猶如置昨日，想起申時行當首輔時自已的逍遙日子，再看看眼下自已一派水深火熱，怎不讓萬曆心生唏噓、概萬千呢。

申時行辭後這是首次進宮，也是來辭行的。做為三朝老臣，一代首輔，要走之前和皇上打個招呼是個必備的禮儀，他這次回家並不是回家養老，而是因為他的養父徐尚珍的三十年的冥壽之期快到了，他必須得回家祭拜掃墓去。

申時行二十八歲之前徐時行，說起來這個故事坎坷更傳奇。五十年前申時行的父親申某某來蘇州經商，邂逅了一位子，一時間天雷勾地火，菩提水滴紅蓮，徐時行的誕生，算是見證兩人驚天地泣鬼神的結晶。

就象燒熱的水，熱得快涼得也快。因為申時行的生母份特殊，註定兩人的結局就是個悲劇。因為這事彆說在當時的大明朝，就算擱到朱常來這之前的時代，也絕對是個掉一眾人眼球的大新聞……申時行的親孃是個尼姑！

尼姑生子，天理不容！所以申時行生下來就註定是個見不得見的私生子，申某某拍拍屁回家了，尼姑媽媽無奈之下隻好將孩子送了人。不得不說申時行命好，收養他的人是當時的蘇州知府徐尚珍。

申時行的出生或許源於一個麗的錯誤，但是因為徐尚珍，他的年、年乃至青年過得非常幸福。

一直到申時行二十八歲時考中了舉人要進京會試的時候，徐尚珍這纔將真相和盤推出，可以想象申時行當時的心麼？會試之後狀元及第的申時行再度回到老家，苦求要徐家祖譜，可是徐尚珍推辭了，這位父親用實際行表示了他對申時行的隻有付出，冇有收穫。

從此徐時行變了申時行，可是在申時行的心中，他的父親永遠隻有一個。

人生很漫長也很短暫，時至今日徐尚珍已經做古多年。每年到了父親冥壽之期，因為政務繁忙，申時行隻能在府中設祭遙拜，現在辭一輕，這次父親三十年的冥壽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錯過的。

對於申時行的辭行，萬曆冇有理由拒絕。以前種種惱怒誤會經過這麼多事後萬曆已經選擇失憶了，畢竟申時行在的時候是萬曆過得最幸福的一段日子。就算到了現在，萬曆也冇死心，還在想著怎麼能讓申時行再度出山。

可是隨後王錫爵的話就讓萬曆這難得的好心瞬間變得憂鬱。要知道李獻可上疏案的風波並冇有完，這一陣子皇上的力全被皇三子那點事占了去了，可那畢竟是皇上的家事，大臣們並不買賬，幸虧王錫爵德高重，連打帶嚇才勉強將那些員安下去，但那隻是暫時的。

有些事不能靠一個拖字就能解決，萬曆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也不打算再拖下去了。

“眾臣關心國本，心憂社稷，都是為國擔憂。但冊立之事，祖宗規矩有定，立嫡不立長，立長不立。朕自當秉承承祖訓，等明年便冊立皇長子為太子，屆時出閣冊立等事一併解決，王卿可曉諭群臣，就不勞他們再催了。”

泱泱大國，誠信為本。萬曆這句話一出來，申時行和王錫爵登時如墜夢中，這是真的麼？申時行和王錫爵麵麵相覷，從對方眼底看到的除了驚喜就是概……兩人頗有些行遍大道三萬裡，一桃源不知疲的玄乎覺。

直到二人出了乾清宮，看看手中捧著的聖旨，猶是暈乎乎的不太真實。

“申汝墨，要不你掐我一把吧？”

“乾嘛，皮了？”

“不是，我怎麼覺得這麼不可思議了，哎，你說，是不是皇上吃錯藥了？這怎麼可能呢？”

“噤聲！你當上首輔怎麼倒不老實了，皇上是天子，有你這麼說的麼？”

“嘿嘿，我這不是高興的麼，哎，你說，咱們皇上不會再改主意吧。”

“……不能吧？”申時行腳步為之一緩，本來輕快的腳步漸漸慢了下來。一輩子的朋友，半輩子的同僚，幾十年養的默契不是白給的，兩人不約而同的放緩了腳步。

就在這個時候，黃錦在後邊急籲籲的跑了出來，“兩位閣老留步，皇上有請！”

二人再度來到乾清宮的時，萬曆的邊多了一個人。經過一月的將養，大病痊癒的皇三子朱常洵態越發健碩，靦著小肚子站在萬曆邊，裡不知塞著什麼東西，正吃得高興。

申時行和王錫爵再度換了個眼神，實在看不出皇上這是唱得那一出。萬曆指著皇三子，眼底一片慈與安祥，“皇三子已經四歲了，朕喚他出來和二卿見一麵。”

剛剛說了明年要立皇長子朱常為太子，現在又把皇三子朱常洵出來給他們看，這到底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