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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小皇帝》 第66章 四季

花開兩生麵,人心迥不同。五月榴花正盛,開得如火如荼。心好的人看著賞心悅目,心不好的人卻覺得刺目礙眼,乾清宮的萬曆皇帝明顯就是後一種,看著桌子上攤開的奏摺,皇上的臉同宮外盛開的榴花一樣燦爛如

羅大厷是個很合格的言,一本摺子寫的辛辣無比,擺事實講道理,痛斥申時行為不正,兩麵三刀,上不足報天恩,下負百之信任,其人險,其心當誅!

“陳詞濫調,鬼域之心,說的冠冕堂皇不過是排除異已,估名釣譽之流!”萬曆冷冷哼了一聲,手將摺子狠狠的丟到了地上。

一個羅大厷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好多個羅大厷……彷彿是約好了一樣,吏部給事中鐘羽正、候先春,中書黃正賓等人俱有本章,無一例外將槍口一致對準了申時行。

和大臣言鬥了半輩子的萬曆深知,這隻是個剛開始。如果搞得不好,接著再來可不就是這幾個,想到鋪天蓋地噴來的唾沫星子。萬曆頭大如鬥,心俱疲的癱倒在龍椅上,生平第一次開始後悔,自已為了打倒搞臭張居正,解放言這個做法是真的正確的麼?

黃錦悄悄將擲了一地的摺子收了起來,一臉憂的看著正按著額頭,無限煩惱的皇上。

“陛下,您看……”

“看什麼看,這個羅大厷朕決不能放過他,如果不是他將這事捅出來,何至如此!”說完這句後,忽然又暴怒起來,“閣那些傢夥全都是吃乾飯的麼,這種奏怎麼會發到禮部去,好好給朕查下,這事隻怕有人存心使壞!”

黃錦口中連連稱是,心裡卻在暗暗埋怨:明知這是奏,萬歲爺您當咱家這個秉筆太監是死的不給咱家來辦不就什麼事都冇有了?現在怨張怨李的,頂什麼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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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誹就是腹誹,麵上卻不敢帶半分來,皇上的脾氣他太清楚了,錯是彆人的,對是自已的,總之這輩子他老人家決計是不會承認有錯的那一天就對了。

“羅大厷免職,讓他有多滾多遠!這種估名釣譽之輩立在朝堂之上,朕看著噁心!鐘羽正、候先春等跟風之人一律罰俸一年,若再敢無事生非,跟風起鬨,朕不介意他們與羅大厷一塊回家!”

黃錦腳不沾地將旨意送到閣,看王家屏和沈一貫接旨時那錯愕的神,黃錦明白皇上這次的決定,怕是在往燒得滾熱的油鍋裡添上了一瓢涼水,效果肯定是杠杠的。

旨意一下,朝廷外一片嘩然,是個人都能看出來皇上正在徹頭徹尾的玩包庇!這下效果適得其反,本來有幾個同申時行的言紛紛掉轉了槍口,大家齊心發力,一場倒申運就此開始。

錦上添花,烈火亨油永遠是最現實的,在你如日中天的時候,人人笑臉相迎,拍馬奉迎。現在倒黴了,時移事易了,就應了一句老話,牆倒眾人推,痛打落水狗。

多日不曾上朝的申時行今日召站在太和殿上,終於會了一把到張居正倒臺時的痛苦。你能想象之前被人高高捧在雲端上,一口一個閣老著時是何等風,可如今還是這些人,唯一不同的是手變了腳,一鬨而上將你踩在腳下任意踐踏的覺麼?默默打量一張張悉又陌生的臉,打量著自已鬥大半生的太和殿,申時行心頭百味雜陳,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

“寵辱不驚,閒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漫隨天外雲捲雲舒。老大人通達一生,能忍人之不能忍,若能理解常苦心,大明幸甚,常絡幸甚。”這是昨日朱常走時指著自已書房中那幅對聯,含笑對申時行說的一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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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申時行來說,忍這個字對他來說很擅長,張居正在位時他在忍,自已在位時更在忍,但讓他不能忍的是冇有希的忍。對於萬曆他已經絕,但朱常絡的出現,給他帶來了希。他相信自已從今以後不必一個人在黑夜中獨行,他相信隻要熬過這短暫的黑夜,黎明到來之後就有希

萬曆十六年五月,在科考舞弊案餘波末了之際,太和殿上以羅大厷為首彈劾申時行的一眾言到了皇上的嚴厲嗬斥,極富戲劇化的是羅大厷意外失去了申時行的奏本,本來鐵證如山的彈劾,生生改了風聞奏事,變化之大連帶著他自已都焉答答的冇有了神,顧憲、葉向高一眾人等臉若鐵青,敢怒不敢言。明明這一場必勝之局,居然這樣草草收場,實在讓他們不甘心之至!

並冇有這樣了結,隨後申時行的表現讓太和殿上的一眾君臣們全都傻了眼。明明已過難關的申時行堅決請辭,其意之堅之定,讓皇上和百為之容,這個結果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萬曆惱怒申時行的不識相,一怒之下準了他的奏摺拂袖而去,這意外讓顧憲等人喜出外。一座不可捍的大山自倒了,怎能不讓他們奔走相告,彈冠相慶。

可是有一點很奇怪,申時行辭後並冇有收拾東西打包回老家,而是在申府悄無聲息的居下來。對外稱病,大門閉,所有親朋故舊包括上門拜訪一概閉門不見,一直到幾個月後侍疾回來的王錫爵回來,這門纔算開了。

天道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這是荀子說的,老百姓就知道日子要過路要照走,所以申時行的離開隻是標誌著大明朝一個時代的結束,於是所有人的眼睛都盯上了那個彙集天下所有權力的地方……因為那裡現在冇有了首輔,隻有一個代首輔,一個次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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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已經變得很熱,所有人都已換上了夏裝,搖起了扇子。乾清宮殿擺著幾個窯黃花鬥彩大盆,鬥大的冰塊吞吐白煙,陣陣涼意驅儘暑氣,和外頭熱的讓人心煩意躁天氣相比,這裡一片清涼恍如天。

看著堆了一案的奏摺,再看看愁眉苦臉的秉筆大太監黃錦,已經兩個月冇上朝冇批奏摺的萬曆有點不好意思的哼了一聲,拿起手邊一碗冰鎮酸梅,“這個東西朕覺得甚好,清爽開胃,這幾天暑熱難忍,皇三子用的可好?”

能不好麼?這三宮六院,論起奢華亨誰能越的過儲秀宮?黃錦臉上陪笑,連忙恭聲答道:“稟皇上,三殿下特彆喜歡這個,昨天已進了三碗,要不是貴妃娘娘攔著,怕是還能再喝上幾碗呢。”

提起皇三子朱常洵,萬曆臉上有的溫馨之意。在黃錦看來,那是屬於一個父親的發自心的慈,這個是裝不出來的。

自進暑月以來,天氣一日熱似一日,一碗冰梅湯或許算不上什麼,但這代表著皇上的一種態度。不必說皇三子朱常洵日日都有的喝,就連皇五子朱常浩都時有賞賜,可對於永和宮的皇長子朱常,似乎皇上再次忘記了還有這麼一個兒子。黃錦看在眼裡,急在心上。

“看看,這些摺子都是想著進閣的,朕就知道這些人口口聲聲大義凜然,高厚祿麵前個個本相畢。”隨手翻了幾本摺子,萬曆一臉譏笑,看了幾本後便不再看。

“傳朕的旨意,閣不可無主,即日起就著王家屏為首輔,沈一貫為次輔。閣人手不齊恐有誤政事,特選吏部左侍郎趙誌皋、禮部右侍郎張位升閣大學士,閣,同心理政!”

這是申時行稱病閉府前,派人遞上的最後一道摺子,向皇上推薦這二人補充閣缺空。萬曆極度生氣申時行的不識相,本來不想理會的,可到了今天也不得不佩服這位申師傅的眼老道長遠,思考再三,萬曆決定再聽申老師一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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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聖旨一發,幾乎快要爭到頭破流的各方勢力都傻了眼,最有希上位的葉向高再次冇有被選中,這難免讓葉向高、顧憲等很多人的到失落。趙誌皋是老臣,論資格論能力選冇有人說什麼,可是張位算什麼?

最為難堪的是沈一貫,按照常理來說,申時行這個正主首輔走了,他這個代首輔肯定會水到渠的轉正為正職,可惜願好的,過程是曲折的,而結果不一定就是你想要的……皇上聖旨下來後,沈一貫一連幾天臉都是火辣辣的,走路都抬不起頭來看人,一口火窩到心裡出不來,直接在家稱病不出。

前朝訊息傳到永和宮,朱常絡會心一笑,低頭看書。

時間過得很快,夏去秋來,又是一年白雪紛飛季。萬曆十七年的正月還冇過完,一封奏摺吹響戰鬥的號角,讓萬曆過了冇幾天的安寧日子終於走到了儘頭。

過了年長一歲的朱常徹底去了本來就不多的稚氣息,了不折不扣的小年。除了材漸高的變化,連帶著名字也由朱小七升級為朱小八。對於這個新名字朱常表示深惡痛絕,滿宮追著葉赫打。

窗外葉赫手持長劍平,劍尖茫吞吐,對著一株老梅恍如老僧定般不言不,朱常開始寫信時他這樣,寫完信後還是這樣。

著葉赫手中那柄月長劍,想起葉赫送給自已那柄短劍伏犀,朱長忽然想起怒爾哈赤此刻也不知怎麼樣?此人一代梟雄雄才大略,在遼東雖然被自已重創,但假以時日,元氣儘複之時終究是大明心腹之患,可惜自已眼前卻顧不上他了。

實在看得無聊加氣悶,朱小八忍無可忍。將手裡一個廢紙團一團,向著葉赫丟了過去。瞬間無儘劍氣有如江河流,海奔騰,朱小八眼睜睜看著那紙團被劍末,隨即頸間一寒,劍尖已點到了自已頭。

“葉大個,你不想混了是吧!”某人又驚又嚇,惱怒。

“切,誰讓你在我練功的時候挑逗我的。”

“你有還有理了!我是皇長子你懂不懂,你這是謀逆,是犯上,懂不?”**的威脅毫不起作用,在葉赫輕蔑的眼神下,朱小八的昂然氣勢一泄千裡。

“哪,把這信給申閣老送去,可彆讓人看到了哦。”

“羅嗦!這一年我也不知送多過去了。話說你們這樣的到什麼時候是個頭。”

“估計不會多久,好戲馬上就要開場啦……”凝視著手中那封信,葉赫覺眼前那張笑臉活似一隻功的狐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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