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探出幽深山，正是深夜，一眼看到遙遠天際的蒼穹壁之外有星辰流。

都不必掐指算，我便看出這是世上不曾出現過的大兇之象。

宇宙洪荒，滅絕之像。

我呼吸，一時陷茫然跟無力。

原來，天地間還有這樣無上的謀劃嗎？大帝不可為，不可擋。

若現在的我都如此無力，那四方神庭那些即便有些比我強很多，也是絕做不到的。

“最至高無上的權利跟力量...是滅世....”我喃喃自語，忽然明白父君他們圖謀的到底是什麼。

掌握這樣的力量，的確足以讓人穩定寰宇。

可為什麼關鍵在阿離。

非要是。

我繃著臉，一時不想回頭去看，甚至想著遠遠逃走，留一個人。

這樣就可以什麼都不管。

要引來何等局，都不必讓我摻和。

可我卻活生生邁不出那一步。

隻能站在原地，一言不發。

直到我覺到一風來。

山林之像，風無不在。

但它很特彆，從我臉龐跟遊走而過的時候，我覺到了有一種力量潤細無聲，在我腦海中出現。

冇有言語，冇有聲音，隻有一種導的未來鏡像。

滅絕。

如我此前喃喃猜測的，它真實化了。

非以前認知的那種爭鬥逐鹿，也非四方神庭跟邪惡一方的爭鬥，而是一種單方麵的吞噬。

我看到了漫無邊際的黑，跟被瘋狂吞噬掉的天界區塊，仙凡皆隕，甚至看不見敵人在哪。

我看到了龍族覆滅前彼此鬥，其中一方絕又憤怒，指責對麵....對麵不認，憤怒之下攻擊對方。

其中有一些，其實是我這些年埋在龍族的力量，他們都死了。

也有一些是天然崇拜我統，自主臣服於我的。

更有一些是心地善良不爭鬥卻熱族群的。

都死了，無數龍堆砌，龐大的龍穀都放不下，像是水滿出了池子...

還有很多很多，其他位麵的，其他地方的，我曾遊曆過多，見識過多，曾以為珍貴的，都在覆滅。

但我冇看到阿離。

好像從未存在過，的意義隻在於引來如此滅絕。

鏡像消失，它好像離開了。

但我已然猜到它是誰。

紀元。

————————

有人說，紀元要你殺一個人，甚至不需要說話，也不需要任何流，隻要把掐中你肋的現實擺在你麵前。

就足以讓你做出最正確的決斷。

哪怕這個決斷不亞於在刀跟劍之間選擇——選擇用哪一把進。

——————

其實我知道，我冇得選擇。

一直昏睡著。

幸好睡著。

我回到山後，在躺著的石頭上看了好一會，最後抱起，這一次，我抱得有點。

原來的計劃路線已然廢棄，我往自己早就查探好的仙凡通道方向看了一眼，終究不曾停留，眼神挪開，在黑夜裡帶著離開。

龍族。

龍穀。

如今龍族鉅變，所有龍族都茫茫中憤怒，我進龍穀之前就聯絡了那些臣服於我的人，讓他們召回所有族人。

人都到了龍庭那邊，龍淵池這邊空無一人，我抱著到了。

無比順利。

順利得讓我的心越來越沉。

那不遠的路，我竟走了很久似的，正要走上階梯，忽然醒來了，懵懵懂懂又虛弱中，趴在我肩頭，糯中帶著一點失落的哭音：“姐姐....我剛剛夢到孃親了。”

我步子一頓。

不該醒來。

我冇說話，過了一會，將放下。

“這...”很虛弱，差點冇坐在地上，抓著我袖子，又順著袖子抓到我的手，不肯鬆開，“這裡是龍穀麼，姐姐，我們回來了。”

自然不知道真相，什麼都不知道，隻是順著自己的思維。

“這裡不是凡間。”我不知為何故意這麼一句，像是要把自己的惡劣發揮得徹徹底底。。

“冇事阿，但這裡是姐姐的家...我都可以的。”

說著，又蹙眉，正想問問那些壞人怎麼辦，卻見我反攥住了的手，幾乎是強行將帶上階梯。

“姐...姐姐。”

不懂，隻踉蹌跟著，甚至冇掙紮過。

終走上池邊，低頭便可看到池水平靜又隨風微微波瀾。

我知道它意味著什麼，也知道憑著我的脈跟它，現在還可以達目的。

再過一段時間就不行了。

我一把將好奇著池邊看的抱起，麵無表得...捂住的眼，發楞中，“嗚...”

我已將的往水裡放。

在下意識掙紮的時候，我抿抿，另一隻手按住腦袋，強行按水中。

水聲嘩啦，的手本來在撲騰，後來攥住我按著臉的手，在水裡說不了話，想掰開我的手指，想看看....到底為什麼。

掰開了，我看到了的眼睛。

大大的，在水裡，眼底有驚恐，也有茫然，最後...是絕。

如果一個真正的小孩會出絕的眼神，就說明恨已陌路，此生無歸途。

我始終不說話，隻一味讓自己狠絕，如對付我父母一般。

很快不掙紮了，短得讓我意外，是...撐不住了嗎？

不，是明白了什麼，哪怕不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做，但知道我要做什麼。

於是，鬆開，任由自己在水中...

我覺到手掌心有什麼在融化了。

在融化。

被毀滅。

看著我，過了一會，小心翼翼了我的手，我以為會求我。

然後，隻是輕輕一推，將我的手往上。

往下，越往下，更快化開。

我看著小小的子在水裡融化開來，一條條被池水卷著，一點點不見。

不知道多久，直到我聽到龍庭那邊有了靜，我將水裡的手回。

它已化為龍骨。

本附在上的詛咒為龍鱗所遮掩，可附在龍骨上的呢？

我看著猙獰的龍骨，最後一次笑了笑。

落下淚來，然後轉，提槍，往龍庭而去。

按照原計劃，屠戮。

殺該殺的，掌握唯一的話語權。

我終究了龍族帝王。

————————

後記。

——————————

“有人說，做了一件事，此後餘生需要做無數件事去不斷驗證以前的選擇是對的，永不回頭，隻肯沿著以前那條路往前走，哪怕這條路，每一步都如同腳踩在火炭上。”

“可那樣不痛嗎？”

“痛阿，可回頭更痛阿。”

“為什麼？”

某一人間，某一邊陲小城的茶樓之中，瞎眼的說書人在說著遙遠年代的某個神話故事，其中傳記結尾時，遇到一些懵懂的小年輕，如此反問，瞎眼說書人也隻是一笑，捧起茶杯嘬了一口，後綿長一歎。

“因為後悔了。”

這句話飄出窗子，飄到街道上，也飄到對麪茶樓的書屋之中，大門敞開，依稀有些著不怎麼鮮的窮書生在孜孜不倦旁若無人看著書，往，最裡麵的書架下，有一個子很高的子正在往書架上放書。

“老闆...額，您是？”

被一個要借書的書生喚了後，也冇應，把放好了才側看來。

書生此前就被驚鴻一瞥的對方側所驚，無端膽怯，靈魂似遊走，不敢言語。

也不說話，就那麼冷淡瞧著他，一襲纏腰的玄緞上垂掛龍佩，黑底金邊，無多餘點綴，勁裝筆。

你知道是個子，卻更恐懼有比這世間男子更可怕的權位。

不為人之下的人，帝王者。

一眼既生對方站在崖之上觀臨滄海的飄渺遙遠之。

而你是滄海一粟。

書生茫茫中，被一道纖磁的聲音拉迴心神。

“姐姐....”

他這纔回頭，看到正有一個雪銀長翩翩而來的子一手捧著幾本書，另一手提了一個小籃子。

這纔是店主，他剛剛認錯人了。

不過剛剛那個是姐姐？

“我真的找到小糖人了欸。”

書生一怔，這不過是街上很常見的小糖人，不過...他倏然一呆。

因為疑似店主姐姐的那位冷然子微勾角，笑了笑。

本冰川雪頂棱角分明的曲線彷彿融化了一般。

孤冷依舊，卻願任雪蘭於自己之上休憩紮。

也是允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