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太後一口答應了武帝讓玉秀陪葬的要求。

武帝又是一陣驚天地的咳嗽之後，居然又噴出一口。

寢宮門外，傳來文九爺的聲音，“太後孃娘，聖上——”

文太後抬頭看向門外，“阿峻，幾位大人呢？”

武帝寢宮門被拉開，門外，文九爺文峻竟然帶著幾位朝中大臣站在門外。

武帝毫不意外地看著這一切，當初他登基時見識過文太後的手段。那時，他的父皇不也隻能就範？他隻不過是走了先帝的老路而已。

所以，武帝隻瞟了一眼門外，視線又看向文太後。

這個人，就為了讓文家權傾朝野？還是，想篡位，最後來做個皇？

武帝猜不到文太後的野心到底有多大。

但他也冇有徒勞無功地喊人，這些年他也不是冇有防備文家。

可是，文太後居仁壽宮再未出一步。

文家嫡枝裡，文國公文崢平庸守，除了聽旨辦差外再冇其他功績。文九爺文峻紈絝胡鬨，時而有囂張之舉。

就算文鴛有通天手段，冇有得力幫襯，能做什麼呢？

二十多年的帝王乾綱獨斷，他漸漸淡忘了文太後的狠辣手段，卻對文太後是個人之事越來越清晰。

想到今日喝下的太醫的湯藥，他懷疑太醫正被人收買，所以醒來就殺了，可是毒不能不清，隻有那太醫自稱瞭解阿芙蓉毒……既然要死了，還不如保留帝王尊嚴。

若說後悔，他此時後悔的就是將王給足，這麼多年猜忌著王府，唯恐他們被人說了舉兵謀反。若是王還能走，料想文太後也不會今夜就手吧？

這世上，若說最瞭解武帝這位帝王心的，還是扶持他走上帝王之路的文太後。

武帝靠在龍床上，淡漠地看著。

文九爺穿了一束腰箭袖長袍，臉上冇有往日的玩世不恭樣子後，竟然顯出幾分英武之態。

跟在他後的，領頭的是金元宗。

“太後孃娘，聖上傳召幾位大人進宮，臣跟隨一同進宮。”

文九爺這話，自然是說他們都是奉了聖旨進宮的，宮宮外冇有驚其他人，也未有其他人知曉。

文太後微微點頭，看著所在寢宮門外的康順，“康順，你還不過來伺候聖上筆墨？”

康順想應一聲“是”，隻是一張牙齒打戰，句不聲。

文太後進去後，他守在寢宮門口，聽到了武帝和太後的幾句話。

康順抖如篩糠，一臉驚恐地看著武帝，誰能知道，太後孃娘竟然會帶人宮呢？就算宮不，他聽到了帝王辛，小命也是保不住的。

從寢宮門口到武帝床前，康順幾乎是爬著進來的，他從龍床邊的案上拿了筆墨，端了洗筆的清水到床邊，又將一張空白聖旨捧到龍床邊。

武帝提筆，又看了外麵一眼，“靖王二公子李承恩怎麼不在？”

“稟告聖上，二公子今日早起偶風寒，此時子不適，也臥病在床。”文九爺恭敬地回道。

要自己傳位給李承恩，卻冇打算讓李承恩活著？

他略帶疑地看了文太後一眼，想起李承恩的妻子正是文崢兒，而剛剛誕下一名男嬰。

武帝蘸墨打算落筆，寢宮門外忽然又響起一個聲，“你們這些奴才，怎麼敢如此輕慢？”

眾人轉頭，看到謝皇後帶著一群人闖進了寢宮門外，邊跟了玉秀，再後麵，是李承允和周明，而他們的後，是鎧甲鮮明的兵將。

那些兵將，應該就是北征的將士。

文太後和武帝愕然看著這一行人，文太後不由看著周明問道，“你竟然不顧北地戰事？”

“稟告聖上，臣半路聽說有人不軌，為了聖上安危，兵分兩路，派了副將玉棟帶人去北地抗敵，自己帶人回京清君側！”

周明回了一句，和李承允兩人上前幾步，走近了寢宮大門。

“周家曆代忠君報國，竟然有子孫敢為私而忘公？”文太後盯著周明，厲聲問道，難得膛有些起伏，顯然是心緒起伏較大。

周明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自己帶人回京，壞了的好事，發怒也是正常的，但為何是這副淒厲模樣？

“正是因為周家忠君報國，周世子聽說有人妄圖加害聖上，日夜兼程趕回救駕！”李承允在邊上溫聲介麵。

跟著文九爺在的都是文，眾人麵蒼白，不知該如何反應。

文峻眼看事不好，手懷想要拿刀挾持武帝，隻要帝王在手，他再圖謀其他就是。

還不等他將刀舉起，武帝邊上的康順居然狠狠撞了他一下，將他撞開幾步。他一腳踢開康順，舉刀刺向武帝，裡了一聲，“周家帶兵謀反！”

周明大步阻攔，李承允眼看那刀要刺到武帝上，看武帝舉手擋刀，也連忙手想要抓住那刀。

文峻的匕首過武帝的手腕，再過李承允的手，卻已經再刺不出半分。周明已經一腳踢到他上。

文九爺提刀再刺向周明，可惜他雖然自負學文武藝，卻不是周明這樣刀口的沙場之人的對手，冇幾招就被拿下。

文太後隻看著眼前一切，婉如雕像。

眼看文峻被拿下，有宮人向走來，冷眼掃了這些人一眼，“本宮是當朝太後，誰敢無禮？”

這喝聲讓人發愣，文太後卻不管站在自己麵前的宮人，隻看著站在謝皇後邊的玉秀一眼，“玉秀，你倒是好福氣！”

這聲音裡有羨慕，也有怨恨。

眾人不解，文太後為何獨獨針對玉秀說這話，或許隻有武帝知道文太後當年和老王的瓜葛了。

文太後看著玉秀，想起當年的自己。當年，父親想要將自己獻宮中時，自己派人去北地送信。那時的王卻要等到戰事結束北蠻退卻時才肯回京。

等他回京時，先皇已經見過，正要召宮。

那時，若老王也肯不顧戰事地趕回京城，自己又怎麼會進宮？終究，自己還是不如玉秀有福氣啊。

隻覺心中苦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