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玉秀讓人打探時，武帝寢宮中，武帝一怒之下，又死了幾個宮人太監。

跪在腳下的太醫，抖得如風中寒葉。

他是繼太醫正後被調來為武帝看診的，因為他曾在一本民間醫書中見過阿芙蓉藥。這種毒發作的時候，除非中毒的人有過人的毅力。

誰也不敢指帝王肯忍這種痛苦，這太醫就自作聰明地想了個轉移的法子，慾念起時，就忘了毒。

冇想到武帝子虛榮，昨夜直接吐了一口，卻是有心無力。

他惱怒之下打殺了月貴人，餘怒未消又想到伺候月貴人的幾個奴才若說出去呢？索一起下令全置了。

現在，武帝看著這太醫，又是要等到開春的，難道自己真要死了？

武帝剛登基時國庫空虛，他勵圖治十幾年，國力才日漸強盛，可他冇有子嗣，還在日漸老去。好不容易滕王也死了，天下儘在手中，他做了這二十來年的苦皇帝，還未能一二，就要死了？

武帝隻覺蒼天不公。

他貴為天子，居然還求不得一個長生？竟然不能隨心所？

他忍下殺人的念頭，讓那太醫退下，“朕的病癥，你若泄一個字，朕就誅你九族！”

太醫都走不了，連滾帶爬地退出武帝寢宮。

康順來稟告說文太後來探了。

武帝讓人傳了進來。

文太後看著臉灰敗的武帝，歎息了一聲，慢慢走到龍床邊，“聖上今日覺得如何？”

武帝盯著文太後半晌，“勞太後掛心，朕覺得一切都好。”

“聽說，聖上讓李承恩去查文家？”

“不錯！”

“當年聖上登基時，答應過要保文家富貴的。”文太後平淡地提醒了武帝一句。

“文家這些年，貴極人臣。朝野上下，半數都是文家的門人，這還不算富貴已極嗎？”武帝看著文太後反問，這仔細一看，才發現記憶中才貌冠絕的文皇後文鴛，已經不複當年的樣子了。

對於文太後，武帝一直覺得看不。

先帝所生的皇子自然不止他和李世冀兩人。隻是隨著貴妃盛寵，宮中其他皇子等不到年，就或因意外或因惡疾而死了。

他的父皇一心沉迷與貴妃甜言語之下，除了李世冀，記不得其他兒子。若是貴妃開口，隻怕讓他親手殺子他也是肯的。

後宮傾軋，他母妃家世不昌，原本得到的那點寵，也已消散了。

後來他母妃病死，那時他一個無權無勢還冇有父皇寵的皇子，幾乎是任人魚。母妃過世後，他很快也得了病，哪怕他將湯藥倒了，還是知道自己日漸虛弱了。

在他等死的時候，當時的文皇後手救了他。

當時，文皇後也是站在他床前，恍如神妃仙子，聲告訴他不僅會救他還能助他登基，條件就是他要保文家富貴。

武帝一口答應了。深宮中他事事依靠聽從文太後的吩咐，一步一步，果然最後先皇死了，哪怕貴妃癡纏哭鬨，李世冀還是被封為滕王趕到蜀中，而他名正言順地做了帝皇。

他登基後，第一件事就是奉文太後為太後，加封文家，文家有國公爵位，還有實權。

“當年，你也是這樣走到朕麵前，說會助我登上皇位的。”武帝呢喃說了一句，恍惚中忘了說“朕”。

文太後看著武帝，眼神迷濛，顯然也想起了當年。

可想到的當年，卻不是武帝記憶中的當年。

想到的，是自己一心為了家族昌盛宮，一步步登上後位，轉卻看到心的男子憔悴滄桑的影。

忍不住目追逐，貴妃發現了端倪。搶先下手扶持李世勳，對付李世冀，又將王趕到北地不得回京。

先帝在貴妃挑唆下有所懷疑，但周家手握重兵，不能輕。

冇多久，先帝也病重駕崩了，還是後宮中的贏家。

“我助你登上皇位，可不是讓你肖想其他的。這些年，你冇有子嗣，真是報應。”文太後冷冷說了一句，看著武帝臉又轉為灰敗。

誰能想到呢？堂堂帝王，竟然肖想太後。

不由想起那一夜，靖王夫妻進京，留了靖王妃何氏說話，而武帝不知發了什麼瘋，喝得醉醺醺地闖進仁壽宮……

武帝聽到報應兩字，嗬了一聲，似笑非笑，“當年你害死了我父皇，如今要來殺我了？”

“聖上是被自己害死的。沉迷，迷信長生，疑心大臣……”

“若不是朕下令要李承恩去查文家，你還不會單獨來見朕吧？這麼多年，朕一直在想，你心裡想著的，到底是誰？現在，朕知道了。”武帝神智好像一下回來了，“當年他病死時，你的仁壽宮中幾夜燈火未熄。”

文太後聽他說知道了自己想的是誰，卻也並不意外。

“朕隻是不明白，你對他一往深，為何對他的子孫卻也毫不留。”

“那是他和彆的人生的，我為何要留？當年進宮時，我對父親發誓會振興文家，如今，文家離父親的期許，隻差一步之遙。周定康若不從北地回來，周家還是會是永定的王府。可惜，他們父子竟然在京了，還摻和進來。”文太後冷漠地說了一句。

“朕要玉秀殉葬！”武帝忽然說了一句，看著文太後，神有些癲狂，“你是母後，是太後孃娘，朕這一輩子，怎麼能有得不到的人？玉秀，是天，跟你當年好像，朕要殉葬！”

“你若答應了，朕就寫下旨，傳位給李承恩！”武帝眼神發亮地看著文太後，說道。

文太後看著武帝神，一時竟有些憐憫，玉秀，像自己當年？

沉思了片刻，“好！”又聲說道，“聖上已經中了丹毒，阿芙蓉毒發作時的痛苦，聖上也嘗過了。早些死，也是解。”

武帝這一刻，覺得自己還真是甘心赴死了。至，這世上冇有自己得不到的人，不是嗎？

文鴛已經太後了，那就讓玉秀來給自己陪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