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宮中，謝皇後正在看家書。

文太後說了那番話後，派人快馬送到登州的家書，探問家中的意思。

很快，家中也快馬送來回信。可是，回信裡卻冇有隻言片語談及文太後所提之事，隻有一本謝惠靈手抄的《百喻經》和一篇賦詞。

《百喻經》，謝皇後自然是看過的，裡麵一個個故事喻世間百態，最終卻唯有一個目的：勸人向善。

謝皇後明白了謝惠靈的意思。

和謝惠靈這個侄子甚好。當初謝惠靈從明州回來，曾告訴過，在明州時街頭路遇驚馬，差點喪命馬蹄之下。當時多虧了玉棟不顧命拉住奔馬相救，後來周明又打死驚馬，他才能夠平安險。

謝惠靈為了報恩，還曾滿京城送家兄妹的華香脂。一個男子送禮，夾帶了人用的脂，在京中還一時曾傳為笑談。

謝皇後放下《百喻經》，再拿起那篇賦詞，這一看，有些驚訝。這篇賦，算不得上佳。但是賦詞容，卻是讓人深思。這篇賦，寫了靖王府大公子李承允西北賑災，到西北上下稱頌，他離開西北時，西北將軍竟然親自率隊護送離境。

謝皇後不知道李承允準備回返的訊息，可看到西北將軍親自率隊護送李承允，一直送到了駐地邊線。

李承允春日去西北，大半年的時間裡，竟然收服了西北的人心。

西北，已經在李承允掌中！

難怪文太後要向自己示好，是知道了李承允的訊息吧？

李承允有西北支撐，文太後怕他勢大不好製，所以就想收拾了王府，將王府的兵權握到文家手中。或者，是為了讓王府對武帝寒心，忠心不再？

謝皇後又看看送來的東西。

謝家將來，必定是謝惠靈做主。

無兒無，將來還是要仰仗孃家侄子照應。

罷了罷了，既然侄兒要這麼做，總也是要全的。

剛收好這些東西，心腹宮人匆匆進來，稟告道，“皇後孃娘，聖上在前殿發怒，要把王爺剖腹挖心！”

“什麼？把誰？”謝皇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問了一句。

“娘娘，王，是王爺啊！”

謝皇後手中的東西咚一下失守掉落，聖上怎麼如此昏聵！王府，是永定的中流砥柱。曆代君王更替，無論皇子們鬨什麼樣，但因為有王府的忠心，登基的新皇總能馬上穩住局勢。

而且，剖腹挖心？武帝對忠心耿耿的王府，竟然要用此酷刑？

“值守的大人們呢？他們有冇有過去？”

“六部值守的大人們，連宮中留守的侍衛統領，都在前殿跪著求。可……可聖上更加震怒，前殿，已經打死了幾個侍衛。”那宮人說得戰戰兢兢。

帝王一怒，伏百萬，武帝將幾個求的侍衛，活活打了泥還不肯息怒。

謝皇後不能眼睜睜看著武帝濫殺忠臣，尤其是王周定康，想了想，換了裳，帶人往前殿走來。

前殿的大臣們聽說皇後孃娘駕到，紛紛退到門外跪下，不敢再抬頭。

武帝聽說謝皇後深夜求見，讓人傳了進來。

謝皇後走進前殿，看武帝正歪靠在龍椅上，眉頭皺，康順在後麵為他按頭部，“聖上，您是頭風又發作了？”

謝皇後走近幾步，關心地問道，武帝微微點頭，謝皇後看著康順訓斥道，“康順，你也是伺候聖上的老人了，知道聖上頭風發作，怎麼還讓聖上坐著？”說著手扶住武帝的胳膊，“聖上，臣妾扶您到後麵躺下來吧，躺著，讓太醫過來紮兩針，也好舒坦點。”

說著示意了一下，後兩個貌宮人上前，了一聲“聖上”，手去扶。

婉轉啼，就算武帝正頭痛得厲害，還是張開眼看了一眼，微不可見地又點了點頭。

兩個宮扶起武帝，謝皇後在邊上微微虛扶，往後殿走去，走到臺階，看到殿門外跪著的大人們，“聖上，這些大人們，是否讓他們先退下？”

武帝剛想說話，頭上又是一陣痛，熬過那陣痛後，他寒聲說道，“他們，可不會退下的。”

“這是，又出了什麼事了嗎？”謝皇後有些驚訝地問，又低聲音說，“聖上前次深夜大臣們議事，還是蜀中出事的時候，這纔剛過去一年，怎麼又有急軍了？”

前次蜀中滕王謀反的訊息傳來，武帝深夜召集大臣議事，最後是王父子請命，周明帶兵平叛。

武帝想到這事，又是哼了一聲。

門外的大臣們看武帝要走，有子急的也顧不上謝皇後還在，大聲喊道，“聖上，王爺忠心耿耿，求聖上念他往日忠心，饒了他吧。”

這人一帶頭，馬上有彆的大臣跟著說道，“聖上，王爺隻是一時糊塗，絕不會有意冒犯天威！”

“王？”謝皇後再次訝異地看向武帝，“聖上，王爺……怎麼了？要不，小懲大誡一下，您先去躺著歇息？國師前兩日還說您近日不可怒見。”

武帝被謝皇後這麼一打岔，怒氣稍熄，想到王父子蜀中平叛有功，這樣殺了彆人還道自己是冤殺忠臣呢。

國師是不是說過不可見的話，他不記得了，康順乖覺地在邊上跟著說，“是啊，聖上，國師說您修煉正在要關頭……”

“傳旨，周定康前抗旨，念其往日勤勉可嘉，廷杖四十，送回家去！”

“聖上英明！”聽說王一條命保住了，殿外跪著求的大人們紛紛山呼萬歲。

武帝被兩個工人扶著，回到後麵寢宮，很快太醫被傳來為他下針解痛。

武帝躺在床上，一抬眼看到了掛在對麵的天圖，聞著殿中暗香，隻覺頭風之痛都緩解不。他慢慢閉上眼睛，任憑兩個宮人為他按，太醫施針後，很快沉沉睡去。

謝皇後看武帝進了室後，看著這寢宮外，歎了口氣，吩咐人取了上好的用傷藥，讓人送到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