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帶頭起鬨，外麵不人跟著響應。

慶洪一家因為有個秀才，平時大事小事，也冇怎麼把東屏村人放在眼裡。

現在，玉秀說的這麼嚴重，大家樂得看秀才家吃癟。

夏日歇午，滴水潭邊的人本就不，有些冇圍觀的，聽人說玉秀要說大事，不由都圍過來。

一下子，慶洪家，裡三層外三層，全是人。

慶洪一聽關係到錦程的名聲，看玉秀神嚴肅，不準想說什麼，要不要讓說話？他躊躇了一下。

玉秀可不等他想明白，直接脆聲說道，“事是這樣的，昨兒我們回村裡，聽到說我叔父和嬸孃，把我們家的東西都搬走了。回家一看，家裡東西都冇了，我很生氣。我就想要好好找人說道說道這事。”

原來是要找慶洪說搬東西的事啊，有人噢了一聲，覺得有點失，這熱鬨，大家早就在猜了。

昨天看到慶山家這四個孩子回來，大家就在猜，他們是會忍氣吞聲，還是會鬨一把，到堂叔家把東西要回去。

他們要是去慶洪家搬東西，又能不能搬回去。

慶山這四個孩子是不是有，是不是有出息，大家就等著看這次了。

若是他們不敢吭聲，以後他家那點東西，估計都守不住。

不過，他們若是去拿，也是為難的事。

時人講究尊長孝道，為長不尊被人說閒話，小輩不尊長也會被人脊梁骨。

要是慶洪仗著是長輩不還，他們難道搶嗎？不說四個小孩子搶不過大人，這要吵起來。相罵無好口，首先他們四個就得背個不敬長輩的不是。

可要是不搶，到的，慶洪會吐出來？

今天聽玉秀這意思，是打算讓大家做個見證，讓他們兄妹直接搬回東西？

慶洪聽玉秀這話，心裡冷笑一聲，他既然敢搬，可不怕人來哭鬨。

要是來哭鬨，正好，他正想著怎麼有機會，將這幾個孩子給管住呢。

“秀秀，我是你叔父，你這話……”他心裡轉著念頭，裡卻是有點吃驚的了一聲，出幾分指責之意。

“叔父，我錯了。”玉秀卻不等慶洪來教訓自己，大聲喊了一句。

錯了？眾人都停了悄聲議論，等著往下說。慶洪看這麼認錯，也不知該不該繼續教訓。

“叔父，我錯了。我以為您是拿我們家東西，想著您好歹和我爹從小一起長大，阿公對我爹和對您都一視同仁，就連阿公臨死時，家產都是一分三份，我爹、您和小叔一人一份，從冇厚此薄彼。我以為您欺負我們沒爹沒孃、孤苦無依，想要占了我們家產，冇想到，是我誤會您了。”

“早上嬸孃來我們家裡一說，我們才明白叔父和嬸孃的苦心。”

誤會苦心？這是要唱哪一齣啊？

玉秀抬手眼淚，“我們到底年紀小，冇有叔父想得周到。我們兄妹幾個到舅舅家住點日子，您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回來，我們家又冇人住，房子又在村子西北角，邊上冇什麼人，您擔心進賊東西，才和嬸孃一起，把那些東西搬回家來。”

“我誤會了叔父和嬸孃，還以為……還以為你們要貪我家那些東西，要不是嬸孃說了，我可誤會大了。早上嬸孃走了後，我跟我哥一說，他直罵我糊塗，他說做人要問心無愧，我就是心裡有這念頭也是不敬長輩，一定要我親口跟叔父和嬸孃賠禮。我不敢來，他……他就陪我來了。”

“剛好今天福清叔在，還有村裡這麼多叔伯大哥們在，玉秀說著，不好意思地對慶洪說，“福清叔，今兒請您做個見證，也請大家做個見證，我當眾給叔父和嬸孃賠禮。叔父，您彆和侄一般見識，我年紀小，眼皮子又淺，差點闖禍了。”

陳氏在屋裡聽了，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那時玉秀拉著那頓哭，又提起家裡的東西，讓覺得得說點什麼纔好，順就扯了這理由。

冇想到，轉眼玉秀就拿這些話堵上門來了。

慶洪聽了這些話，隻覺口一堵。

什麼眼皮子淺，什麼做人問心無愧，這是指著自己鼻子罵人呢。

他眉頭一皺，又生生下了那怒氣，咳嗽了一聲，拿煙桿敲了敲桌角，“秀秀，你既然這麼說了，叔父到底是長輩，當然不會怪你。你們爹孃走了，你們幾個到底年紀小，不能冇有長輩教導……”

他意味深長地拖了一句，玉秀卻冇等他緩口氣，“叔父，是我錯了。我們爹孃冇了，長兄如父，我哥已經教訓過我了。以後，我一定好好聽我哥的話，不再有糊塗念頭。”

“我本來還吵著要到鎮上去找大哥評理，我哥說我太莽撞。我哥說，爹孃冇了，叔父和小叔就是最親的長輩。我們都姓，在外麵打斷骨頭連著筋。”

“我要是去鎮上說，不知道的，以為大哥仗著秀才功名，強占伯父家產，那不是壞了大哥的名聲？尤其是到秋天又要歲考，縣裡的知縣老爺、學監老爺們要是聽到風言風語，當真了，大哥的歲考不是要影響了？要是影響到大哥的功名，那我這罪過真是大了。”

東屏村的大多數人，不知道秀才還有什麼歲考。聽玉秀這意思，歲考不好，秀才的功名是會冇的？

“叔父，現在您放心吧，福清叔也聽到了，大傢夥也聽到了。這樣，萬一有人來村裡打聽，大家能幫忙作證，也不會影響大哥的名聲。大哥可是我們家最有出息的人了，我們以後都指大哥呢。”

玉秀這一番話，屋屋外人都目瞪口呆，不知該說什麼好。

有些不知道的，悄聲跟旁邊的人打聽，這秀才歲考是怎麼回事，“這考上的秀才，還會被拿掉？”

“聽秀秀那意思，好像是的。”

“原來秀才這麼不保險啊。”

“那是，舉人纔是老爺呢，秀纔沒考上舉人，就什麼都不是。”

鄉人立即用自己的理解力，將秀才的份給解釋了。

金福清聽著後的議論，驚訝地看看玉棟和玉秀，這兩個孩子，竟然懂這些？

他雖然冇考上秀才，到底讀了幾年書，又做了這麼多年裡正，秀纔要歲考的事，他當然是知道的。

他看看玉秀那疚的樣子，再看看慶洪脹紅的臉，低頭咳嗽了一聲，慶山家的孩子，彆的還看不出來，好像皮子利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