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蝸牛有 54v章

在與母親相的問題上，季白已經百鍊鋼。他首先想到的是策略，想到的是將許詡呵護在自己的後。

但許詡不同。

說過“避重就輕”，但是針對“獲得季家人認可”這件事的整策略而言，對事不對人。

現在大局已定，對於季母，想的是盡力通爭取一次。如果功，季白就不必爲難，大家也能更舒心暢意；如果失敗，也沒什麼實質損失。

但唯一沒考慮過的是，這件事是否會對自己造傷害。

所以當季母說出這番毫不留的話語時，許詡愣住了。

道理不通，可以明辯；誤會隔閡，可以冰釋。但如果一個人就是瞧不上你，不喜歡你，怎麼辦？

許詡是願意跟通改善，但絕不可能去做什麼事，向證明“自己配得上季白”、“值得喜歡”因爲的判斷標準在許詡看來，就是不對的。

所以在突如其來的刺痛後，許詡的反應只是沉默。也不會去反駁反駁也沒有意義。

看到許詡不太好看的臉，季母眼中譏諷更盛，也不想跟多談，轉就走。

季白懷裡還揣著心挑選的鑽戒，一進屋門，就見母親鐵青著臉，從自己房間走出來，擡眸看自己一眼，徑直回房。

他微微一怔，不聲的走過去，卻見許詡也走了出來，臉有點不太對。

季白一把拉住，盯著低聲問：“怎麼了？”

許詡：“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兒。不是大事，不要擔心。”

兩人同居以來，早有默契。許詡說要一個人呆的時候，季白往往會給空間去自我調節。

此時，季白靜默片刻，還是鬆開了。許詡走進自己房間，關上了門。

母親的房門也閉著，傭人低頭在客廳拖地。季白坐了一會兒，看幾眼傭人的神，把到屋子外頭。

傭人一開始當然是什麼都不肯說季白只是臨時回家，這個家還是季母做主。但如何抵得過刑警隊長的盤問，三言兩語又套又，很快把剛纔發生的事，問了個七七八八。

此時夜正好，一明月湛湛懸掛在頭頂。季白站在屋外池塘邊，心裡有點煩，下意識手去口袋煙，卻到了紅棗片。微微一笑，三兩下將紅棗片吃了，轉進屋。

他先到了母親門外：“媽，我進來了。”

“嗯。”

屋開著盞和的燈，母親正坐在沙發上，神淡然的看電視。季白在旁坐下，含笑盯著的臉：“我明天就走了，你就不跟我念叨幾句？”

母親原以爲他此刻來，必然是興師問罪，替許詡出頭，故心頭也有冷冷的氣。沒料到他若無其事言笑晏晏，一怔之後，笑笑：“我沒什麼要念叨的。”

季白起給母親倒了杯茶，送到手裡：“兒子在外地，您和爸多注意。有什麼事多讓大哥二哥去辦，再不濟通知我，我讓舒航幾個跑。別讓兒子擔心。”

母親角浮現笑意：“天高皇帝遠，你說得比誰都好聽。”

季白就笑。母子倆又聊了一會兒，母親眉宇間的不悅倒是煙消雲散。

這時傭人來敲門，送進來碗燉好的燕窩，季白問：“許詡的呢？”傭人答：“馬上就送。”

季白點點頭，掃一眼母親沉靜的臉，親手幫把燕窩端過來，又用勺輕輕攪拌降溫。母親臉上掛著笑，在邊上看著他的作。

季白一邊攪拌，一邊開口了：“這次回霖市，我打算向許詡求婚。”

季母臉就有點繃了。

卻聽他繼續說：“媽，咱們說開了吧我就這一個喜歡的姑娘。您反對也好，同意也好，這事兒板上釘釘，我是娶定了。

我知道您心裡不痛快，一時半會兒接不了。但這次回來，面子上的事，您該做的都做到了。這一點兒子激您。將心比心，以後媳婦該做的事，我也會讓許詡做到位。

至於將來您什麼時候能接，接我們的婚姻，兒子都會一直等著，我也希這一天不會太遠。”

季母沉默不語，卻見季白擡眸著自己，目沉而深，語氣也有些淡：“不過媽，是真心喜歡兒子，才肯跟兒子回來。兒子也要對得住，得讓所有人都尊重，不能讓在我家裡還氣。

剛纔回來時，你們講話我都聽到了。條件好不好，配不配的上我這種話，您不該說，以後我也不想再聽到。”

季白推開許詡房門，就見坐在窗前椅子裡，一隻手還搭在窗臺上輕輕的敲，白皙的小臉很平靜。

季白在旁坐下，將環進懷裡，一起看著窗外的星夜，也不出聲。

過了一會兒，許詡悶悶的說：“我跟你媽談了談，但是效果不太好。”

季白秀的小鼻子，微笑道：“委屈老婆了的話你別放在心上。而且你講的話，不一定沒聽進去，給點消化時間。”

許詡一聽，明白季白已經知道這件事，點點頭：“我懂的。那現在應該怎麼辦？”

這次過來前，許雋還專門跟叮囑，說你未來婆婆估計是個狠角，你可當心了。季白對你再好，也是個孝子，是男人都得爲這事兒煩。你有點心理準備。

父親則說，即使有矛盾有委屈，只要不及原則，許詡爲晚輩，應該適度謙讓、主維護跟季白父母的關係。

結合父兄的話，再據對婆媳關係的淺瞭解，如果季白希再做點什麼努力，也願意。

季白一看就知道在想什麼不僅沒生氣，還想著補救，直愣愣的實誠格，當真人心頭髮。

他沉默片刻，將子扳過來，正對著自己。俊臉掛著淡淡的笑，黑眸盯著：“很簡單。”

“……簡單？”

“你就跟現在一樣，對長輩該做的都做到，已經足夠。

我媽這邊，有任何矛盾任何問題，你不要管，不必出面，全部給我解決。從今往後，在我這裡，不存在婆媳關係需要你解決，我不希你有任何困擾。

等將來，你們的關係會有改善的一天，順其自然。”

第二天兩人是中午的飛機，走的時候，季父季母都出來送了。季母神依舊不豫，但也沒說什麼。

飛機在雲層穿行，客艙裡燈昏暗，安安靜靜，很多人都在睡覺。許詡盯著窗外看了一會兒，轉頭看向季白。

他的頭仰靠在椅背上，微黃的燈打在臉上，俊朗又安靜。想到他昨天的話，許詡心頭一。

按他的說法，今後不存在“婆媳關係”需要理因爲他會全部轉化爲“母子關係”。他這麼說了之後，的確覺得輕鬆不。

如果每個男人都像他這麼幹脆的理難纏的婆媳關係，中國的家庭關係應該會和諧很多。

雖然還有些憾，但世事也不可能盡如人意。就是……辛苦他了。

許詡閉上眼，輕輕靠在他肩頭。

過了一會兒，空姐來送餐。許詡沒什麼胃口，吃了幾口就停筷。季白的頭，笑著說：“吃不下就不吃，晚上我訂了地方吃好的。”

抵達霖市是下午，兩人回到家，先把屋子打掃一番。著線明朗、乾淨整潔的家，兩人心頭都生出暖意。

自家的家最舒服，真是永恆的真理。

打掃完許詡去洗澡，季白等洗了一半開門進去，出來時直接就抱上了牀。

在北京爲著照顧許詡聲譽，兩人只能分房而睡。難得的假期卻不能跟親近，季白的確有點抑。無論親吻，都比平時要重幾分。看著雪白軀很快遍佈吻痕，心頭的火被澆得更旺，伐撻也比平時狂野幾分。臉上卻噙著淡然自若的笑，時不時捉起許詡的手和腳親咬。許詡被他調得又難耐又好笑，一張臉通紅窘迫。窗簾拉，整間屋子裡沉默又曖昧，只有彼此知道其中的甜、興和溫纏綿。

不過許詡發現，的確是個好東西。徹底釋放之後，因爲北京之行的那點低落也煙消雲散。心豁然開朗、雲開月明。

季白要了兩次，雖然還有點意猶未盡，但平時這麼久許詡已經喊累。到底惜的，剛要翻從上下來，卻被手拉住胳膊：“你還可以繼續嗎？再來一次？不行沒關係。”漆黑的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額頭上還有汗水。

季白倏地笑了，這簡直是他聽到過的最好的邀約了，低頭就熱烈的吻住：“行！怎麼會不行？”

最後結束的時候，已經是傍晚。許詡拖著疲憊的，慢吞吞挪去洗澡。季白一直含笑目送走進浴室，這纔看一眼牆上的鐘，揚聲說：“大胡找我有點事，我去他那裡一趟，一會兒直接去餐廳等你。”

“哦。”許詡沒太在意。

暮籠罩秀乾淨的城市，車子在清涼夜風中穿行。季白單手握住方向盤，從懷裡掏出戒指盒，眸中笑意淺淺。

他定的是近郊的一家非常安靜優的餐廳。雖然沒有準備俗氣的小提琴和紅玫瑰，也沒有大張旗鼓的包場。但是會有翡翠綠的絨沙發和雪白的羊地毯，餐桌正對開闊匍匐的遠山。泉水從明的屋頂流瀉而下，將整個房間點綴得波盈盈。而星月會映在窗外蜿蜒寂靜的溪流中。

小傢伙，會不會答應他？

正想得出神，手機卻響了，是大胡。

“頭兒，回霖市了嗎？”

“回了。”季白想起今晚有球賽，大胡找他多半是看球，含笑道，“今晚我沒空，要陪許詡。”

大胡滯了一瞬，沉聲答：“頭兒，山區發現了一。”頓了頓說，“一非常奇怪的。你跟許詡趕過來吧。”

掛了電話，季白凝視手中戒指一眼，收進懷裡，打給許詡：“飯我們下次再來吃。有案子，我馬上來接你。”

案發地點在距市區相當遠的某縣山區裡，這裡是真正意義上的“深山老林”，雖然有國道和山路貫通，但屬於數民族自治縣，地廣人稀，附近幾座山都沒什麼居民。如果不是有農民恰好上山採草藥經過，本不會發現。

季白等人開車到了山腳，再沿小路攀爬上山。後來就沒了路，衆人必須小心翼翼在大片荊棘野草裡穿行。地形險要，季白一直讓許詡跟自己。遇到難走的路，就直接揹著過去。許詡趴在他溫暖寬厚的背上，著他在夜裡安靜的廓，因案件而繃的心，也隨之踏實鎮靜無比。

等刑警隊衆人抵達附近時，天際已經出微白。

這是半山腰上，一片地勢低窪的草地，已經用警戒線封起來。背後靠著巍峨懸崖，周圍有幾棵零落而繁茂的大樹。

看到第一眼，許詡心頭就升起非常奇異的覺這傳遞的，太強烈了。

那是個二十出頭的人，穿著鵝黃的薄，下是一條黑修長，側蜷在微黃的草地上。黑長髮，堪稱的散落肩頭。鵝蛋臉上眉目修長，廓秀。

皮很白皙，臉頰、雙手、腳踝……在外面的每一寸，都晶瑩如玉，與下的暗綠的枯葉草地，形鮮明的視覺衝擊。而的臉頰甚至還有些紅潤，脣也塗著的脣膏，似乎還掛著一溫的笑意。

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

一個鮮活麗的人，安靜乖巧的睡在他們面前。